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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本座招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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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辰也盘腿坐在竹屋内,愁得以手撑额。破空伏身在旁,呲牙发出不善的低吼怒音。
对面站着的人倒是气定神闲,甚至有些理直气壮。
不对,不是人。
墨辰也的心脏一抽一抽:“大哥,想找沈青依就去天罡阁,你来我家干嘛?”
镇南王尴尬地理理衣袍:“本王去过爱妃的宗门。”
明白了,天罡阁阁主暴毙之后,阁内仙长把宗门周围的驱邪阵加固了,镇南王再厉害一只鬼也进不去。
“说明你俩有缘无分,放弃吧,请。”墨辰也无情送客。
破空“嗷呜”仰头长嚎,为阿娘助阵。
“本王与爱妃情深入骨,怎容你胡说八道?”镇南王明显被惹怒。
墨辰也浑身的鸡皮疙瘩快要掉下来了:“这位王爷,沈青依是仙宗天罡阁的玄修,未来搞不好还是天罡阁阁主。你一个从昆仑墟里跑出来的老鬼,天天抓人喝血,在她宗门里是会被划成邪祟怨鬼,见一个杀一个那种。对立太硬难度太大,要不王爷知难而退弃了吧。”
“本王寻她百年,怎能说弃就弃?”镇南王气得双唇颤抖。
墨辰也好无助。
这个原著里并不存在的镇南老鬼的出现,表明剧情已经彻底偏离原来的故事轨道。更可怕的是现在沈青依和谢倾安还没见上面,来抢老婆的清单就列到了第二行。
墨辰也突然生出丝丝对不起亲儿子谢倾安的愧疚感。
镇南王接着隔空告白:“爱妃前世被阴毒皇兄生生活祭于天,皆是受本王连累,这一世本王一定要好好待她。”
看样子这不知从哪朝哪代穿过来的老鬼,认定了沈青依就是他前世那被活祭的倒霉王妃。
可想要好好待人家,是不是得先找到爱妃本妃才行?现在沈青依都不在这里了,对着满院花果牛驴表演深情能有啥用?能让母牛多产奶么?能让黑驴一口气拉一整天磨么?
墨辰也困得蒙圈,只想尽快赶鬼关门睡觉:“这位王爷,如果沈青依真的跟你有前世今生的缘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现在人都走了小一个月了,你再反应过来自己要找老婆,是不是多少有点赶不上趟?”
镇南王怨气腾腾升起:“本王当日被你的碧竹梢所伤,只能潜入古墓养魂,才耽搁到快过年。”
“……”墨辰也沉默了,这确实算是个合理理由。
眼看镇南王的怨气继续蹭蹭往上涨,她忙给他转移思路:“你既然知道沈青依已经回到天罡阁,是不是该想些别的办法溜进去呢?哪有追爱勇敢小狗害怕困难的?”
镇南王抿抿苍白的嘴唇:“本王尝过她的血,她极牵挂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好的,明白了,是想赖在这里等沈青依的。
墨辰也抬手指向破空:“在竹院等沈青依的这里已经有一只了,你要等回你自己的鬼王府去等,我没有多余房间给僵尸老鬼住。”
镇南王想到竹院的寒酸模样,很是嫌弃:“本王不用住竹院。”
“太好了,请!”墨辰也提高声音。
“但本王要日日在这里等爱妃回来。”镇南王拒绝墨辰也的赶客。
“王爷,我小门小户小生意,牛得产奶驴得拉磨,家里的狗都要看孩子,没工夫养望妻闲鬼。”墨辰也没好气道。
“本王并非一无是处的闲鬼。”镇南王皱起眉头。
墨辰也冷笑:“那你会挤奶么?”
“不会。”
“母牛的产后护理呢?”
“……哼。”
“种地?种地总可以吧。”
“本王没有做过。”
墨辰也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门:“镇南王爷,出门直走,不送。”
镇南王压低声音:“姑娘若是不愿意,你的身手行踪恐怕本王会有一天不小心说出去。”
“哦?”墨辰也开门的动作停住,语气变得冷厉而玩味,“王爷在威胁我?”
破空感到墨辰也的怒意,狼眸里难得生出稚嫩的杀意,目光如刀锋一般指向紫金袍男鬼。
镇南王想到那晚她凤眸里闪着可怖的赤红色,一竹枝扫过来自己的魂魄嗖嗖漏风的景象,当即怂下阵来:“不敢,刚才本王在说梦话。”
墨辰也皮笑肉不笑:“原来王爷开始做梦了。”
说错话的镇南王双腿忍不住开始发抖:“姑娘别生气,本王绝对没有出去胡说八道的心思。”
“晚了。”墨辰也很生气,平静的声音里透出杀意,“王爷今晚恐怕出不去竹屋大门了。”
她回过头站在门口,浑身散发出阴森暴烈的鬼息。门外的寒风被搅得阵阵哀号,凝成利刃候于魔尊大人身后虎视眈眈,大有要把镇南王穿成筛子的架势。
镇南王的额角渗出冷汗,站在原地踌躇半天,认命地伸出手放在自己心脏位置的两寸远处。
黑雾血光缓缓从他心脏的大窟窿里不情愿地飘出来,凝成一支刻着符文的利箭虚影,箭锋处滴滴落下黑血。
“这是皇兄亲手射出的那支让人不得轮回的缚尘箭,虽只是箭锋灵影,但仍能捏住本王魂魄存灭。”镇南王掌心向上一托,箭影从空中轻飘飘飞来,停在墨辰也面前,“自此,本王的生死便捏在姑娘手中。”
墨辰也看着箭影,没有说话,没有出手去接。
镇南王沉吟片刻道:“我百年不甘,不过想在茫茫三界中找到爱妃,否则当年犯下那般大错,早该自行断魂。若是本王多透漏姑娘有关的一个字,任凭姑娘处置。”
镇南王为求生寻妻,把自己的魂魄托管给了自己。同在苟活的墨辰也忽然共情。
她收下箭影,身后的锐风散去:“子时已到,王爷请先回府。”
“姑娘真的没有别的工种了?”镇南王殷切问道,“本王什么都能学什么都能做,只要姑娘开恩肯许本王留在附近等爱妃回来。”
墨辰也凤眸一动,想到镇南王的命门已经被自己捏住,奶茶生意刚刚起步,眼前正是用人之际,于是松口道:“真的什么都能做?不要工钱那种?”
“银钱于本王又有何用?”镇南王点头成诺,丧权辱国。
叶惊语一直在担心阿然姑娘会不会变卦跑单。
三日前做茶汤的白衣姑娘大闹金玉堂之事已经一传十十传百,金玉堂挂出的“今晚奶茶有售”木牌更是把食客期待值全部拉满。
他连夜让伙计按照阿然的要求在华台前侧搭好奶茶铺,新采购了数百个琉璃杯。现在堂内房价翻了两翻,晚市的号排到了六百五十多,连后厨都控制不住得备下比往日多三倍的菜,要是酉时开餐前奶茶还没有送到,金玉堂的名声就崴了。
叶惊语从午时过半起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后来觉得不够,干脆绕着金玉堂反复转了十几圈。
终于在他心头磨出火星子的时候,经年稳重的老掌柜倒着老胳膊老腿快速跑来:“叶老板,老板!阿然姑娘的奶茶来了!”
叶惊语飞身往金玉堂门前跑。
只见一个满面苍白的男子架着五辆没棚大马车停在金玉堂门前,每辆车上都整整齐齐码着小山高的长竹筒,竹筒上刻着标明里面所盛的茶汤种类和冷热的字,下面垫上防震符诀稳稳拖住竹筒,带来上山下山爬坡过坎都不怕的安全感。
男子穿着黑衫短打,桃花目认命但不服,不耐烦道:“快卸货,茶汤售罄后把空竹筒洗干净,本王还要带回去循环利用!”
这称呼让叶惊语侧目,但决定先不管这拉车伙计的死活,招呼店里的跑堂小二出来卸货。
那男子又喊道:“流水日结!阿然的亲笔信在此,分红的银钱和灵石本王直接带走!”
叶惊语已经听不见了,他正亲自上手和伙计们一起卸下茶汤搬入后厨。
镇南王在老掌柜的引路下把马车停在金玉堂后院,随后被请入金玉堂一间小包厢内喝茶,以为这会是百无聊赖地漫长夜晚。
酉时一刻,他透过雕花屏风看到叶惊语走到金玉堂门口对外面已经排起的食客长队道:“金玉堂内今日奶茶限量开售。”
酉时二刻,食客已经坐满了金玉堂,人声鼎沸,华台旁的奶茶铺排起了长队,一杯又一杯盛着各色奶茶的琉璃杯被迫不及待地端走。
酉时三刻,常年坐镇高柜之后的九名掌柜下来了两个,搬上桌子和算盘坐到了奶茶铺旁边。
酉时过半,美酒佳肴端上来放在镇南王面前,小二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您请”便被匆匆叫下去继续维持买奶茶的排队秩序。
镇南王懒得再看金玉堂内的人声鼎沸,悠闲地为自己斟满酒。
原来她叫沈青依啊,名字也好听。
镇南王回味着爱妃那晚的泼辣模样,发出一声甜蜜喟叹。
云曦南脉间,竹林小院四周贴着防风升温符纸,院中点着明亮的灯笼满满当当坐了两桌席,全是扶阳村的疲惫又快乐的村民。院里的大石磨移到外头的空地上,甚至又紧急加了两个新磨盘,驴棚里的黑驴数量也成了九只。
墨辰也和子扬、黄大嫂从厨房里端出一道道冒着喷香锅气的热炒炖菜,满脸堆笑地在一声声招呼里坐入席间。
她端起暖酒:“今日是咱们头一回供货,大家都辛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庆祝一下。”
席间所有人举杯饮尽,纷纷道:“阿然姑娘工钱给得多,又准时在酉时前日结,是我们该谢姑娘才是。”
墨辰也一饮而尽:“万一生意能成,往后还得仰仗大伙儿。粗茶淡饭浅表心意,大家千万不要客气。”
扶阳村的村民早就听子扬说起过阿然姑娘的手艺,早就想要一试,忙了一天后又冷又累,听到这话后客气一番便直接提起筷子,热热闹闹地开了席。
坐在墨辰也身旁的子扬夹起一块蒜苗腊肉,担忧道:“阿然姐,你说奶茶会卖得好么?”
墨辰也又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等吃完这顿饭,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那个拉车送奶茶的哥哥是谁啊?看起来怪吓人的。”子扬当夜一直被蒙着眼睛,今日第一次见镇南王,只觉得看起来形容骇人。
“他啊,一个嘴欠自负的恋爱脑伙计罢了。”墨辰也一笑,为子扬盛了一碗排骨冬瓜汤。
子扬捧起热汤,发现墨辰也还未动筷,关切问道:“阿然姐,你不吃吗?”
“我还不饿。”墨辰也又喝了满满一杯,在袖下的手攥紧,目光不停朝小院门外瞟。
毛月西挂,繁星满空。
院内最后一个帮忙洗碗收拾的村民散尽后,马蹄声与车辙响终于在院外石径尽头响起。墨辰也来不及擦手,直接带着破空奔了出去。
冷风中,顺利完成第一次外送任务的镇南王从马车上轻巧跳下,露出车上三个装着满满当当银钱和灵石的大包裹。
“阿然,你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