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沙漠惊魂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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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莲散发的金光涤荡了整片沙漠的污浊之气，耗空了所有，五重花瓣闭拢，回到余不为身体内。
余不为没有闲心关注那朵莲花到底储存在自己身体的哪个位置。
在他面前，是倒地不醒的柴柴，以及半空中几近消散的戚云尘。
这一次余不为总算看清了戚云尘的脸，后者的魂体上仍带着那片半脸面具，像是遮住了一层不可言说的秘密。
“你怎么回事？能用我的佛莲，却还会被伤到？”余不为不解，眉心几乎拧成一个川字，半晌后，问出心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没事吧？”
戚云尘虚弱一笑：“不妨事。我说过，你的佛莲至纯至净，能洗浊还清。而我身上的业障，此生难还。”
余不为咬紧下颌，还想说些什么，戚云尘却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他们要醒了，先带他们离开沙漠吧。”
不待说完，戚云尘的身影便渐渐隐匿，消散在空气中。
*
柴柴、鹏宇、秦风风相继苏醒，没有时间给余不为细想戚云尘那番话，他只是在想，戚云尘说出来帮他，结果帮到最后把自个儿弄没了。
“我这是在哪儿？”秦风风从床上坐起来，刚好和地上的裸|男鹏宇对视上，又是一阵高分贝尖叫，将余不为从自己的世界里拽了出来。
“小声些，把傀儡招来我们几个都跑不掉。”余不为头疼地捏着鼻梁，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傀儡都让佛莲给净化了。
柴柴小跑到余不为身旁，只有待在余不为身边能带给他安全感，“小余，你怎么又变回来了？不死了啊？”
余不为一顿，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方才忘了问戚云尘，他的身体变回来是不是跟戚云尘有关。
柴柴化身三百问：“我们不是在沙漠地底吗？那些藤蔓呢？我就记得藤蔓打我老疼了，直接昏了过去。肯定是小余你不离不弃把我救回来的吧？我就说我命里有贵人，恐怕就是小余你了。”
余不为：“……我当不起。”
柴柴又是扒着余不为好一阵吹捧。
紧接着秦风风哭着跑到余不为旁边，指着鹏宇道：“你这个怪物，你别过来！”
鹏宇起初一脸懵，随即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弯腰扶着床头就开始吐。
在场唯一不明就里的人就是柴柴，“我去，什么情况？这不是好好一大小伙子吗，怎么就成怪物了？”
“他之前变成蛇，杀了蔓蔓！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秦风风回忆起那一幕，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妹妹，你别哭啊。”柴柴无措道，他没有安慰女生的经历，手忙脚乱的，想要拍拍秦风风的肩，却担心自己一巴掌下去力道太重打疼人家，颠来倒去都只有一句“你别哭”。
另一边，鹏宇吐完，抬起满是秽物的一张脸，“对不起，我……”
“你闭嘴！”秦风风吼破了音。
余不为舒了口气，问道：“你还记得变成蛇之前都做了什么吗？”
鹏宇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刺激到秦风风，“我那天晚上太饿了，就下楼找吃的，在厨房里看到了一窝蛇。”说到此处，鹏宇像是想起来极为可怕的东西，脸色刷地惨白一片。
余不为递过去一张手帕，脱下外套递给鹏宇。
鹏宇缩着头，道：“谢谢。”
“那你变成蛇之后还有自己的意识吗？”余不为问。
鹏宇先是看了眼秦风风，然后才低下头，说：“我自己的意识很模糊，被进食的欲望支配了。”
“你说这话就是在为自己开脱罢了！你个杀人犯！杀人犯！”
秦风风神情激动，两个闺蜜的死带给她的打击太大，让她一时难以从激愤的情绪里缓过来。
鹏宇脸上要哭不哭的，最后，鹏宇似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从这里出去，我就去自首。”
*
这次沙漠旅行到此，看似结束了。
四人不愿在沙漠里多待哪怕片刻，但晚上在沙漠行走始终不安全，遂决定休息几小时，天亮再出发。
余不为趁着这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到大街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傀儡的踪迹。不仅没有傀儡，连喻之青、荣有缘、导游塔塔三人都不见了，不知道他们三人是离开了沙漠，还是遇害了。
余不为有种预感，他和三人的故事并不会停在这里，那三个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阿塔木村的危机似乎就这样解决了，连空气都变得干净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佛莲的功效。
余不为趁着没人，掌心翻来覆去比划，始终不见佛莲。
佛莲的存在就和他突然能够使用灵火一样，是未解之谜。
他的身上隐藏的谜团犹如露出海面的冰山，永远只能看到一角，更深的谜团还藏在水面之下，等着他去发现。
从前的余不为，知道自己注定活不过20岁，除了那个梦境，对其他一切都没有探索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等着他去探索的东西，还有很多，世界之大，他不应困于时日无多的宿命中。
天亮了，余不为回去叫三人起床。
这次，他们很顺利地离开了阿塔木村，途中没有任何阻拦。
离开村子后，往哪个方向走就成了问题。
秦风风说：“沿着一条直线走，肯定能走出去。”
鹏宇弱弱接话：“这不一定。”
“没让你说话！”
两人又闹了起来，柴柴充当和事佬。
余不为抬手架在眉上，目之所极，一道佝偻的人影从沙漠深处走来。
人影走近了，秦风风和鹏宇停止争辩，那是一位风尘仆仆的老人，脸上沟壑丛生，窄小的眼睛在看到余不为的瞬间精光乍现，干枯的嘴唇颤抖两下，缓缓吐出两个字。
余不为听清了。
老人叫他“怪物”。
柴柴不客气道：“老人家你怎么开口就骂人呢？我看你才像怪物。”
老人充耳不闻，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看着余不为，眼睛里流露出某种余不为读不懂的情感。
余不为被盯得有些不适，“你认识我？”
“60年前，在这片沙漠里，你救过我。”
海面之下的冰山似乎遭遇船只的猛烈撞击，冰面开裂，露出里面令人惊心的真实。
柴柴听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老人家，咱小余今年才20，60年前他爸都还没出生呢。”
余不为瞥来一眼，柴柴不说话了。
余不为继续问老人：“你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能根据名字想起来。”
老人虚着眼，笑了：“我叫，格尔塔。”
柴柴一惊，“这不是那谁，导游塔塔爷爷的名字吗？塔塔说过，她爷爷才是阿塔木村的向导，之前一直是她爷爷负责和旅行社联系的。”
所以，曾经在阿塔木村发生的一切，这个名叫格尔塔的老人是否知晓？
又或许，阿塔木村的悲剧，和格尔塔有无关联？
余不为审视着格尔塔。
格尔塔问：“你想起我来了吗？”
余不为脸不红心照跳，“想起来一点了。”
“你别骗我啦，你根本就想不起来。走吧、走吧，我送你们离开。”
余不为迈开腿，秦风风却拉住了他，轻轻摇头，脸上浮现惊恐之色，“我之前和你说过，在来到村子里的第一天，我在旅店的镜子里看到一张老人脸，就是他。”
余不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我们没有地图，现在只有跟着他才能出沙漠。放心，没事的。”就算格尔塔不怀好意，现在的余不为也能摆平，更何况，余不为没在格尔塔身上感觉出丝毫敌意。
四人跟着这位来路不明的老人踏上归途。
余不为一路都在提问，老人解答倒是耐心。
“是塔塔让你来的吗？塔塔告诉我们，你去找治安队了。”
“塔塔，唉，算是吧。”
这个问题老人回答得很犹豫，余不为想了想，没有问治安队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吓唬我们队伍里的女孩子？”
老人摇摇头，“我只是想看看来的人都长什么样。”
余不为：“每来一支旅游团，你都会这样？”
“是的，我要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看是不是我要等的人。”
“你在等谁？”
老人回头，“等你。”
饶是做好心理准备，余不为还是被格尔塔这一眼看得毛毛的，“我？”
格尔塔说：“每隔20年，我都会遇到你，失去所有记忆的你、完全不记得我的你、长生不老的你，你说，你是不是怪物？”
格尔塔用平静无波的嗓音，掀开了余不为身上最大的秘密，哪怕这个秘密，余不为本人都不清楚。
“确定是我，而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余不为表情尚算平静。
“我确定，他们都是同一个人。”或许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爱讲故事，格尔塔这一开口，便没停下来，“1956年的冬天，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和一支跨境盗墓团待在一起，他们叫你，余大师……”
秦风风三人落后两步跟在后面，把格尔塔的话听了个全。
柴柴没忍住开了口，“这事儿听着怎么那么假呢？”
秦风风盯着格尔塔的后背，半点不松懈，“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事，哪一件说出去人家会觉得是真的？”
“倒也是，我在沙漠地底的冰雪世界被成精的藤蔓追着打，鹏宇小兄弟被蛇卵寄生化蛇差点救不回来，你和小余在村子里被尸体傀儡追。”柴柴叹道，“这操蛋的世界一点儿都不唯物主义！”
“柴哥，别说脏话。”鹏宇小声说。
“得嘞。”
沙漠里发生的事，对有的人来说是伤痛，对有的人来说却是无法向他人言说的离奇经历，还有的人，遭遇灵异事件后铸下大错。
无论如何，这段经历他们三人都不打算向外界说明，或许只能一辈子烂在肚里。
而位于三人前方的青年，身姿笔挺、侧脸隽秀，注定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
“到了，”格尔塔停下脚步，往前一指，“前面再走百米，就是沙漠边界。”
柴柴：“感觉还没走多久，跟之前进沙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秦风风忽的眼睛一亮，“是郑瑰家的直升机，郑瑰的家人来接她了。”说着丢下众人往前跑去，她身上揣着郑瑰和白蔓的遗物，要把东西亲自交给两人的家长。
柴柴：“妹妹你等等！慢点跑，你想好怎么和她们的家人交代了吗？”
鹏宇看看跑远的两人，再看看余不为，咬了咬唇，跟在两人身后跑远了。
余不为没动，“你不出来么？”
格尔塔，“我出不来啦，最后见你一面，已是宽慰，我要去赎罪了。”
老人话音未落，整个人从脚底开始沙土化，紧接着“砰”地一下，化作一捧沙尘，融入广袤沙漠中，仿佛格尔塔的出现，就是为了送余不为最后这段路。
格尔塔没有讲述自己的故事，余不为对此也不太关心。
从格尔塔的讲述里，余不为了解到过去几十年里，差不多每隔20年就会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来到这里。
余不为猜，那些人就是他自己，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就是找到被困在扼傩阵里的戚云尘，要奔赴这场千年之约。
显然，从前的自己都失败了。
从沙漠出来，秦风风将遗物交给郑瑰的家人，郑瑰的家人难以接受，请求警方再次进入沙漠搜寻。
余不为这才知道，原来郑瑰的家人联系不上女儿，早就报了警，来到沙漠外，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做，只要一进入沙漠，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莫名其妙走出来，而郑瑰身上的定位也离奇消失。
随着余不为四人顺利脱困，郑瑰的定位再次出现，警方根据定位找到了他们口中的“阿塔木村”的地界，那片地界却空无一物，只有渺渺黄沙和两座秦风风立下的碑。
鹏宇鼓起勇气自首，谁知警方在阿塔木村的地界搜了很久，连半具人骨都没找到。
整个阿塔木村，连同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罪恶，就像凭空消失在了沙漠中一样。
鹏宇快被愧疚感逼疯，回去之后天天去警察局自首，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小伙子精神不正常。
秦风风则被郑瑰和白蔓两家人逼问，这笔烂账一时半会难以结清。
这之后，柴柴打电话到旅行社投诉，却被冰冷的女声告知拨打的电话为空号。
回家一查，网上根本搜不到那家旅行社的信息。
四人在离开沙漠后，买了手机添加彼此的号码，柴柴拉了个群，有关三人的事都是余不为从群里的聊天中知道的。
余不为没在群里发过消息，秦风风和鹏宇几乎把群当做垃圾桶一样倾诉，后来，两人说话的频次减少，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两人再没冒过泡。
这些都是后话。
而余不为的生活，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沙漠惊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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