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迎》六万六换锁

4、Chapter 4

　　杜耀明难得有一天假期，他搂着岑芳在阳台说话，问她想带孩子去哪里。
　　“这么热的天，出去人都得晒化了。”
　　“诶~我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全家人一起出门玩玩儿，热点怎么了？”
　　“大人还好点，可是孩子这么小，怎么受得了。出去一趟回来，还不得脱层皮呀？”
　　“我不管，就要去。”
　　杜耀明耍无赖的样子，简直幼稚极了。岑芳拗不过他，一边唠叨，一边准备防晒降暑的东西。杜晓雅一听到能出去玩，在沙发上蹦了几下，而后跑到许如讳的房间里，扯过她看着的书，拉她出来，让她给自己挑好看的裙子跟发夹。许如讳叹口气，认命地把书放好，陪她一起胡闹。大热天的，妈妈也能同意吗？她看着被锤了几下的杜叔叔，还有被哄着的妈妈，心想：看来她是同意了。杜泽铭原本也不愿意出去，但看杜晓雅那么兴奋，父亲又全然只顾着岑芳的样子，他身为哥哥，去了还能好好看着她。再者，父亲勒令他必须去，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哇，好大的章鱼！”
　　杜晓雅趴在水族馆的玻璃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在海水里边游动的生物。
　　“小雅，那是乌贼，章鱼不长这样。章鱼有八条腿，腿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哥哥又在罗里吧嗦了。”
　　杜泽铭扒开妹妹捂着耳朵的手，无奈地叹气。
　　“小雅，多认识一些东西，对你没有坏处。”
　　许如讳在不远处看着，她跟在叔叔和妈妈身后，识相地没有去加入那对兄妹当中。偌大的水族馆里生活着很多她不熟悉的海洋生物，她希望哥哥也能看到她，然后握紧她的手，指着那一条条游过的鱼，给她讲解。但最终都只是奢望罢了，他的妹妹永远只有一个，而她永远都被忽视在后头。
　　“小讳。”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抬头望去，是叔叔。
　　“我听妈妈说，你很喜欢水族馆，所以特地选了这一家。它收集了很多很多的海洋生物，你喜欢吗？”
　　许如讳会给他一个真诚的笑，“谢谢叔叔。”
　　她很喜欢。
　　杜泽铭听到后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没那么高兴了。杜晓雅拽了把他的衣服，问他怎么不继续讲了。
　　“动物太多了，说了你也不会记住的。更何况，都是供人玩乐的东西，毫无自由可言，说得再多，也只是浪费唇舌。”
　　“没有自由，它们好可怜啊。”
　　杜泽铭看了一眼许如讳，眼里带着些许敌视。许如讳停住脚步，不明所以。她转头去观赏那些漂亮的热带鱼，不再同他对视。一直慢慢游动的海龟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只巨大的海龟，藻青色的背部斑驳褐褐，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她伸出手去丈量海龟的大小，却发现它比她的双臂还长。许如讳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男人曾带她去姑婆家玩。姑婆有一只养了很久的乌龟，也是一只很大的乌龟，比她四只手加起来还大。听说后边那只龟被偷了，听说姑婆因病去世了，听说，后面再也没有听说。她不会从他口中再听到任何消息了。
　　水族馆里有家主题餐厅，逛完整个水族馆，太阳就落山了，他们干脆就在那里吃饭。许如讳好奇地盯着那张透明的旋转桌，伸出一根手指去按住它，想要它不要动。杜耀明越看越觉得她可爱有趣，不自觉地笑起来。杜泽铭见她犯蠢便别过眼去，拿桌上的湿巾给杜晓雅擦了擦手。因为是在餐馆吃饭，许如讳吃到了更多没见过的东西，但她偏爱白灼虾，一只一只地剥，叠成了小小的一摞。岑芳看了，念叨着虾不能多吃，吃多了要过敏。她只好把剥好的虾一半分给妹妹，一半分给哥哥，转而吃别的东西。这桌菜似乎特别合她的胃口，许如讳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杜泽铭趁无人注意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碟子弄到了地上。碟子“砰”地一声碎开，螃蟹散落在各处，众人吓了一跳。许如讳把那星星点点的红色看在眼里，咽了咽口水。她也喜欢吃螃蟹，但妈妈说，吃了太多的虾，螃蟹就不给吃了。她还是有些怨念的，早知道刚刚就不吃那么多虾了。杜泽铭作势要去收拾那些碎片，岑芳连忙制止他：
　　“哥哥别管它，免得待会儿伤了手。掉的螃蟹也别吃了，都脏了。”
　　他点点头，把脏掉的螃蟹放在菜碗里，跟许如讳夹给他的虾混在一起。他用湿巾擦了擦手，继续用餐。吃？杜家上上下下，可没人会吃掉在地上的东西。杜耀明说了他几句，埋怨他如此不小心。确实，他以前根本不会犯这样的错。但是，他看了眼菜碗里的虾，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是吗？经过这一段小插曲，后面的用饭就显得平静许多，除了杜晓雅嚷嚷着要吃她夹不到的菜以外，很少有人出声。但如果许如讳仔细观察的话，她就会发现，一餐饭下来，杜泽铭再也没有吃过一口虾。可她没有发觉，她只是盯着妈妈手上的筷子，发起了呆。以前脏了吹吹也能吃啊，许如讳这么想着。要不要自己也丢一下，看看妈妈会不会不让她吃了？许如讳想想又摇摇头，算了算了，她不敢。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小讳。”
　　“嗯？”
　　她在跟螃蟹作斗争，妹妹要吃，但不会弄。许如讳其实也不会，只是她早就吃饱了没事干，试了一番后搞得眼前一片狼藉。见叔叔叫她，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杜耀明看到她颇为狼狈的样子也觉得好笑，让她赶紧擦擦手后，又问起了正经事。
　　“小讳过完这个暑假，准备上初中了是吧？”
　　她点点头。
　　“那跟哥哥一起上学，好不好？”
　　岑芳想说点什么，被杜耀明止住话头。
　　“这有什么，两人一起上学，相互还有个照应。正好，初中部跟高中部都是连在一起的，教育质量也能保证，到时候不用变来变去的，多好。”
　　岑芳被他说服了，没再多说什么。
　　“泽铭啊，以后你就带妹妹一起上学，顺便照顾她一下。你比较熟悉了，多跟她讲讲。”
　　学校离杜家还是有点距离的，需要坐车。带许如讳一起，不可避免地要坐同一辆车。杜泽铭干脆不吃了：
　　“如果我拒绝呢？”
　　杜耀明愣了一下，却也有点生气：
　　“那你可以走着去！”
　　杜泽铭不应声了，想到那颇远的路程，他唯有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