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诀梦》语怡霏

48、释怀

　　周末过完后，林婉如一如既往的前去上班，工作期间叶叔忽然打来电话喊她出去。
　　“林小姐，这几天见过少爷吗？”叶叔直接问道。
　　“昨天有见。”林婉如说。
　　“林小姐，您能劝劝少爷去医院看望老爷吗？”叶叔不安的说。
　　“少爷没有去看过老爷吗？”林婉如问。
　　“自从英国回来仅去看过一次，我知道老爷天天在等着少爷去看他。”叶叔说。
　　林婉如想起端木俊逸每次提到端木老爷，态度总是冷漠厌烦，禁不住问道：
　　“难道少爷与老爷有什么隔阂吗？”
　　“少爷年少时，公司正处于扩张期，老爷经常在外很少陪他。那年夫人病重，公司并购与重组业务出现了严重的风险，老爷为了保住公司夜以继日的四处奔波。直到夫人死老爷也没来得及回来看她一眼。少爷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叶叔解释说。
　　林婉如此刻终于明白，端木俊逸每次看到端木老爷何以总是那般冷漠，又想起端木老爷身边的薛诗蔓，怕与父子二人的隔阂有关，于是林婉如追问道：
　　“那薛阿姨和端木家是什么关系？”
　　“薛总是老爷的挚友，老爷20多岁时，她就一直陪着老爷打拼，当年老爷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她。虽然老爷已结婚，薛总却始终未嫁，夫人死后，她也一直呆在老爷身边照顾他的生活。”叶叔说。
　　听完叶叔的陈述，林婉如心里大概能理解端木俊逸为何会对薛诗蔓的成见如此之深。
　　“叶叔，你放心，我会尽力试试，带少爷去看老爷。”林婉如说。
　　告别叶叔后，林婉如因怕影响端木俊逸白天的工作，于是约他晚上见面。
　　待到晚上，端木俊逸焦心的赶到林婉如说的地方见她。
　　“少爷，你来了。”林婉如说。
　　“小如，你没什么事吧？”端木俊逸焦急的看着林婉如说，想自认识她从未主动约过他。
　　“少爷，我想老爷了，你能带我去见他吗？”林婉如央求说。
　　“没空。”端木俊逸表情顿变冷漠，即刻冷冷的说。
　　“少爷，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林婉如温和的说。
　　林婉如看端木俊逸并不理自己，于是拉着他的手说：
　　“好少爷，一起去吧。我真的很想老爷。”
　　端木俊逸看着撒娇的林婉如，内心一软：“仅此一次。”
　　“我们快走吧。”林婉如微笑着说。
　　随后，端木俊逸带林婉如前去医院看望端木老爷。他们到达医院发现，此时的端木老爷已处于苏醒的状态，然而身体依然动弹不得，仅可以用嘴含含糊糊的吐出个别字。
　　林婉如与端木俊逸进入病房后，端木俊逸径直走向窗户远眺，始终不愿直面端木老爷。
　　林婉如为缓解尴尬，立即过去拉着端木俊逸走向端木老爷，然后说：
　　“老爷，少爷带我来看你了。”
　　端木俊逸此刻依然将头撇向别处，无视端木老爷的存在，林婉如看到端木俊逸作此举动继续笑着说：
　　“老爷，你今天感觉怎样。”
　　端木老爷慢慢吐出几个字：“公司。。。还。。。好。。。吧？”
　　端木俊逸听闻顿怒道：“你眼里只有公司。”，话音刚落，只见他立即甩开林婉如快步走出去。
　　林婉如见状，即刻宽慰端木老爷道：“老爷，少爷现在每天都在公司，有任何事情都会及时处理。您不用担心，安心养病。”
　　端木老爷看着远去的端木俊逸，内心痛苦难奈，自感不知如何才能与这个深爱的孩子心平气和的交流。
　　“照。。。顾。。。小。。。逸。”端木老爷吐字道。
　　“老爷放心，我还会带少爷来看你的。”林婉如说。
　　林婉如自病房出去后，发现端木俊逸正站在那里等她，于是过去说：“少爷，老爷现在需要你的陪伴。”
　　“他需要的只是他的公司和那个女人。”端木俊逸愤怒的说。
　　“少爷，老爷不仅是一个父亲，需要陪伴你给你更好的生活；更是一个老板，需要对自己的兄弟、员工负责。公司于他而言除了权力更多的是责任，那是他亲手发展壮大的，承载了他太多冀望、心血。他需要你的理解。”林婉如说。
　　“可我需要的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完整的家庭。”端木俊逸看着林婉如淡淡的说，说完后即刻快步离开，留下林婉如一个人站在那里。
　　哀哀父母心，相伴难消怨。
　　次日，林婉如再次去寻端木俊逸一起前往医院看望端木老爷。为防止他过份排斥，特意为他画了幅漫画，甚至买了他喜爱的彩虹蛋糕。
　　“少爷，你看这是什么？”林婉如笑着说。
　　“整天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端木俊逸看着那幅画说。
　　“少爷应该没看懂吧，那我和少爷讲讲吧。”林婉如继续说：
　　“这里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和他的父母亲，他们生活的很幸福。一天父亲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开小朋友和他母亲，然后在父亲离开期间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此后小朋友再也不愿接受父亲。待他长大后，父亲慢慢明白自己有愧于他与他的母亲，心中甚是后悔自己年轻时所犯下的错。”
　　“他会后悔？小如，你不需要替他说话，明白吗？”端木俊逸冷冷的说。
　　“少爷，我没有。老爷是后悔的，你没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有多愧疚吗。”林婉如说。
　　“一句后悔我妈妈就能回来吗？一切就可以被原谅吗？”端木俊逸生气的说。
　　林婉如即刻拉着想要离开的端木俊逸说：“好了，我错了。少爷，一起吃蛋糕，好吗？”
　　端木俊逸看着林婉如为他切好一块蛋糕递给他，然后慢慢吃了一口。
　　“少爷，吃完心中很甜吧。”林婉如笑着说。
　　“小如，以后叫我小逸吧。”端木俊逸忽然说。
　　“好。少爷，和我一起去医院吧。”林婉如趁机说。
　　“不去。”端木俊逸放下蛋糕，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林婉如甚是无奈，只能独自一人前往医院探望端木老爷。
　　林婉如匆匆来到医院，当走进病房时，却发现薛诗蔓已在床边陪伴着端木老爷，而叶叔亦在另一边站着。
　　“薛总好。”林婉如礼貌的说。
　　“这里哪是你能来的地方，出去。”薛诗蔓立即站起来，吼道。
　　端木老爷见状，嘴唇正想说什么，却见叶叔已帮忙解释。
　　“薛总，林小姐是来看望老爷的。”叶叔说。
　　“她有什么资格，还不快滚出去。”薛诗蔓说。
　　“谁说她没有资格，该滚出去的人是你。”端木俊逸忽然出现，并盯着薛诗蔓大声说。
　　林婉如回头看到端木俊逸此刻正站在她身后，立感心中委屈全消，不禁想：看来少爷还是很关心老爷的。
　　薛诗蔓听到端木俊逸发狠的话，一时语塞呆呆的愣在那里。
　　“怎么，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端木俊逸朝薛诗蔓冷冷的说。
　　“少爷，别这样。”林婉如看着端木俊逸说。
　　“别。。别。。”端木老爷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老爷，你好好休息。”薛诗蔓转向端木老爷说完，愤怒的瞪了林婉如一眼，然后快步离开病房。
　　薛诗蔓走后，端木俊逸瞟了端木老爷一眼，立即拉着林婉如走出病房。
　　出去后，端木俊逸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林婉如，心疼的说：“总是多管闲事。”
　　“少爷，你其实心里很在意老爷的，不是吗？”林婉如看着端木俊逸说。
　　端木俊逸生气的别过脸，不再理她。
　　此后十多天，林婉如特意找来叶叔，将端木俊逸、端木阿姨及端木老爷这么多年能收集到的照片依时间为维度，重新洗出来做成相册。然后她又咨询叶叔，端木俊逸充分了解到端木俊逸过往生活的点滴事件，并亲手画出端木俊逸这么多年拥有幸福回忆的每一个瞬间的画像，且按年龄顺序装订成画册。
　　相册与画册完成后，林婉如便与叶叔商量，为端木老爷及端木俊逸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期望他们趁机互述衷肠，打开心结。
　　“老爷，你看这些东西。”林婉如说，并将相册与画册递给端木老爷。
　　“小。。。逸。。。的。。。成。。。长。。。很。。。好。。。”端木老爷慢慢吐字说。
　　“老爷，一会少爷来了，你和他一起看，好吗？”林婉如温和的说。
　　“好。”端木老爷说。
　　不久后，端木俊逸依林婉如邀请来医院接她回家。
　　“少爷，你来了。”林婉如微笑着去拉端木俊逸坐在床边。
　　“放开。”端木俊逸挣脱林婉如的手说。
　　“少爷，我们两个分别坐在老爷两旁嘛。”林婉如继续纠缠说，直到逼端木俊逸按她说的坐在另一边她才罢休。
　　“少爷，你看这个相册和画册。”林婉如拿给端木俊逸说。
　　林婉如掀开后，端木俊逸飘了一眼，迅速将头撇向一边说：“真是无聊。整天乱画，快拿开。”
　　林婉如本想端木俊逸和端木老爷单独看，她趁机离开，现在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于是她准备留下来。
　　“那我和老爷一起看，少爷不要偷窥我们哦。”林婉如调皮的说。
　　林婉如解释说：“老爷，这是少爷一岁时的照片。听说少爷拍百天照时，胆怯的模样极像女宝宝。因此我在画册里画出两个一岁的小宝宝来记录这一时刻，一个是正常的少爷、一个是因胆怯而变成女宝宝的少爷。”
　　端木俊逸听到林婉如说他的糗事，即刻怒视着林婉如。
　　“哎呀，少爷勿耍赖，好好听话，不许偷看。”林婉如打趣端木俊逸说。
　　林婉如继续向下解释：“这是少爷三岁时手捧赛车模型的单人照，还有这张老爷、阿姨陪同少爷的全家福。三岁那年少爷表现出对赛车的酷爱，老爷百忙中仍不忘派人定制一款法拉利经典赛车模型送给少爷。于是我在画册这里画了开心的小男孩拿着法拉利赛车模型羞答答的感谢自己的父亲。”
　　“什么羞答答，林婉如，不要胡乱画。”端木俊逸生气的说，并从林婉如手中夺过画册。
　　“少爷，你看这幅画的旁白：小男孩虽表面羞涩难奈不善言语，实则内心情感充溢感恩父爱。”林婉如趁机说。
　　端木俊逸看向林婉如所指语句，生气的面容缓缓舒展。
　　林婉如见状，微笑的看着端木俊逸继续说：“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瞬间呢，少爷你陪老爷慢慢看相册与画册吧。”
　　林婉如说完慢慢离开病房，留下端木老爷与端木俊逸独处。
　　端木老爷看完相册，望着看画册的端木俊逸，满眼泪水的说：
　　“小。。。逸。。。，对。。。不。。。起。。。，你。。。和。。。你。。。母。。。亲。。。对。。。不。。。起。”
　　端木俊逸平静的直视着端木老爷，始终沉默不语，良久后起身离开病房。
　　“少爷，你出来了。”林婉如看着眼睛微红的端木俊逸说。
　　端木俊逸并未作答，只是伸手拉起林婉如慢慢的离开医院。
　　林婉如坐在车上陪着沉默不语的端木俊逸，虽不知道端木俊逸与端木老爷是否可以冰释前嫌，但她始终相信坚持的力量。此刻只是选择陪伴端木俊逸等待他自己慢慢的消化这段矛盾。
　　此事件后又过几日，一日快下班时端木俊逸前来找林婉如，并不由分说的拉她进车。
　　“少爷，我们要去哪里。”林婉如问。
　　“到了就知道了。”端木俊逸说。
　　林婉如看车正往端木老爷医院的方向开，心中暗自高兴，不禁想：看来端木俊逸已经原谅了端木老爷。
　　到医院后，端木俊逸与林婉如一起走进病房，看到正细心的与端木老爷交流的薛诗蔓，端木俊逸立即生气的转身离开。林婉如即刻拉着端木俊逸说：“少爷，等等。”
　　薛诗蔓见状对端木老爷柔声说道：“老爷，我先出去给你买点东西。”说完便起身离去。
　　林婉如将端木俊逸拉到端木老爷身旁，微笑着说：
　　“老爷，少爷很担心你，今天主动拉我来看您。”
　　端木俊逸听了立即用双眼瞪着林婉如，林婉如却故意假装看不到他。
　　端木老爷脸上出现艰难的微笑，不禁喊道：“小。。。逸。。。”
　　端木俊逸看着说话笨拙的端木老爷，平淡的说：“少说话，多休息。”
　　稍后，端木俊逸去找医生仔细询问了端木老爷的病情，然后便带林婉如离开医院。
　　二人刚走出病房遇到迎面而来的叶叔，端木俊逸吩咐道：“好好照顾老爷，我和小如明天再来。”
　　“是，少爷。”叶叔脸带微笑的说。
　　待端木俊逸开车将林婉如送到家，二人下车到楼上时，端木俊逸忽然抱着即将离开的林婉如，深情的说道：“小如，这些天谢谢你。前段时间你总是问我以前的事，是为了制作那个画册吧。”
　　“少爷你不是也为我做过很多事吗。”林婉如回答。
　　“我一直恨他，恨他在母亲咽气时都没有去看她，恨他一直留那个女人在他身边。可如今当我看到曾经威严挺拔，叱诧风云的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内心竟更加难受。”端木俊逸说着任泪水自然流下。
　　“少爷别怕，一切都会好的。”林婉如搂着颤抖的端木俊逸说。
　　“我宁愿他现在能站起来，一如以前那样让我恨他。”端木俊逸继续伤心的说。
　　“我知道，少爷，会好的。”林婉如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