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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与虎谋皮 ...

  •   青林坊

      粉色外衫

      “哦!”

      江抚明终于想起她们在哪见过了。

      梳拢夜当天,拍卖快要开始的时候,一个女子,也就是眼前寻来的这位姑娘,急吼吼从门外闯入,反合上门。

      江抚明正在专心练盘鼓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从鼓上摔下来。

      女子两个飞步上前,将她扶稳,又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出声。

      门外追捕搜查声渐近。

      看得这阵仗,江抚明不自觉将她与姵以前些天,气势汹汹来骂的毛贼挂上勾。

      江抚明只花了一秒的时间,便想通了两人间的关系该是怎样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并不打算揭穿她,
      但也并不打算帮她。

      虽然后头那女子又解释说,她是来看沦落青林坊的表妹的,江抚明还是一概不管。

      管她是来看表妹的,
      还是来救表妹的,
      亦或是睡表妹的,
      都与她无关。

      她并不想在这个夜晚,叫任何人打乱她的逃跑计划。

      江抚明帮着她躲过一轮开门搜查,将粉色外衫一脱,罩到她身上,交代她若是成功跑了,便是万事大吉,若是她被抓住了,直说这衣裳是她抢来的便是,然后就将她“送”出了门外。

      但不久后,姵以来她房中又搜了一遍,尤其质问她的粉色外衫去哪了?
      江抚明乱答一通,姵以见她没跑也不再刁难,转头将早晨才撤了去的婆子又送来了她门前。

      闹了这么一出,那“表妹”的真实性,便显而易见了。

      江抚明按下心中疑惑,试探道:“怎么样,你寻着机会见着你的远房表妹了吗?”

      左依棠眼神闪了闪,“见到了。”

      左依棠旁边,一直不做声的姑娘闻言诧异,
      “远房表妹?左依棠你还有个沦落青林坊的远方表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左依棠面色不佳,“我说过,你自己不记得与我何干?”

      “哦,那你怎的不求求楚后,叫她直接帮你将人捞出来算了,你都做上婵娥属头把交椅了,几次手持楚后令号令百官,这样的小事,对你来说还是问题吗?”

      左依棠不愿回答,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肩膀,
      “行了,金芊芊,一码事归一码事。今日是你非要跟我来的,如今倒一个劲地盘问我,只会扫兴的话,下次便不要再跟过来了。再说,你怎的不知我在准备救人了,只是事关要务机密,不得声张,回去后,你管好你的嘴巴,不要胡乱张扬。”

      那位叫金芊芊的女子这才瘪嘴,“哦,明白了。”

      江抚明看着这两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明了了不少事情。
      只是……婵娥属?
      江抚明听得系统给她介绍过,这是楚后的势力,而先前她在青林坊对她的态度不算好,忙行了个礼,
      “原来姑娘是婵娥属左依棠,失敬。”

      左依棠摆摆手,上前来扶起她,“江小姐不必如此多礼,我是专程来谢你的。”

      “谢我?”江抚明尴尬笑笑,“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帮上了的,按说我前几日就该来,只是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今日正好赶上江姑娘生辰,这便备了礼上门。”左依棠道。

      “诶呀,总之你们二位就不要那么客气了,一个人说没帮上,一个人非说帮上了,要推来推去推多久呢?相逢即是缘,不说往后能有多深的交情,这一次全当是认识了。依棠一贯随和,她没穿她那身官服时,江小姐你便不用拘礼。”

      金芊芊很自来熟地插话进来,将两人间略显尴尬的氛围搅和轻松,随即又道:

      “好了好了,依棠说完,就该到我自报家门了。”
      “咳咳,江姑娘你好,我叫金芊芊,金山银山的金,芊芊劲草的芊芊,我爹娘原先给我起的名字不是这个,而是金子菱。从小我便觉着菱字写着麻烦,更觉着这么叫不好听,损我财运。于是我翻遍了词典,为自己取了万万二字,金万万,意思是往后每次开单做生意,那钱财都得几万几万进我家门才好。”

      说起金万万这个名字,她两眼的光明亮无比,仿佛已经被那万万金山给闪到了眼睛。

      江抚明向来很喜欢这种像小太阳一般的姑娘,看着金芊芊眉飞色舞的模样,唇边勾起笑意,不自觉打趣她道:
      “那金万万姑娘,如今怎的成了金芊芊姑娘呢?”

      话提及此,金芊芊眉眼耷拉下来,哀痛地长叹一声,
      “这得怪我那没品味的爹娘啊!”

      “你知道吗?她们倒还反过来说我这名字俗气。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但金万万这个名字有多好听,寓意有多好这一点,我们是完全说不到一起去。关于将族谱上金子菱一名改为金万万一事,我们召开了不下十次家庭会议,掰扯了很久,差点没将族中长老请来,最后折中,取了个芊芊为名。芊,草木茂盛生长的样子。想着配上我的姓,就是寓意我赚的钱如草木般生机勃勃,肆意狂长,这也不错,我便向他们妥协了。”

      左依棠:“菀也是形容草木茂盛的,还与万同音,你怎的不争取这个?”

      金芊芊一脸平静,“我当时还小,书没读那么多,不知道有这个字,不过换做现在,我大抵也是不会用这个字的,菀字笔画比芊多多少?我签单子的时候得多写多少笔画?麻烦的很。现在的芊字就很旺我。”

      江抚明忍俊不禁。

      金芊芊看着江抚明,转而又问,“江姑娘,你看了我们给你送去的礼了吗?”
      “你喜欢吗?”

      江抚明摇头,“还未曾,我才往自己院子里去,便听得巧巧说你们来找我了,没来得及看。”

      “所以那五十两,你等会给我填回账上?”左依棠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江抚明听得一头雾水,左看右看两人,问,“怎么了这是?”

      金芊芊一手拍在左依棠肩上,解释起来,
      “没什么,就是一个赌,依棠每个月一直很稳定地往我们钱庄存钱,也一直没怎么动过那笔钱,昨日大晚上的,突然取了五十两出来,我觉得稀奇,死缠烂打问她这些钱的用处,她说要买裙子送美娇娘。”

      “我听着就不信。她整日埋头办公,哪认得什么要穿五十两裙子的美娇娘,这便同她打赌,若她说的是真的,这条裙子我付了钱,那五十两我当她没取过。若不是真的,那她就是输了。不过为了感谢她满足我的好奇心,她输了我也给她填钱,填一半。今日见得你,我愿赌服输。毕竟给美人妆点,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我求之不得呢。”

      江抚明被她哄得心都要化了,只是没等她有片刻功夫插嘴,金芊芊从腰间取下一块金子制的令牌,递给江抚明,点着上面貔貅似的花纹,道:
      “江姑娘,这是我们金家产业的标识,若是在街上看到有此花纹的铺面,走进去,便可凭此令牌享五折优惠,若是遇难了,急需提钱,签字画押后,多少都能给你立刻提出来。”

      “这……不合适吧。”江抚明面对这般诚心的礼物,突然压力极大,她们也就是第一次见面,她如何承受得起。

      江抚明将令牌推回。

      金芊芊似乎看出她的为难,将令牌又挂回了腰间,“那好吧,你若是这次不愿意收下便算了,我不强迫你,但我希望你能多来找我出去玩,或是邀请我来找你玩也很好,一来二去,你总有愿意收下我令牌的时候。”

      江抚明哭笑不得,点头应下,“往后有机会,我定去找你。”

      此番回鸢居斋,本是想躺着好好想会事,再回到席上坐着,如今被这一个插曲打断了计划。

      瞧着时间也不早了,江抚明跟金芊芊左依棠道过别,便又往戏台去了,毕竟她一个寿星,失踪太久也不像话。

      于是这一次,她直接在席上干坐到了傍晚散席。

      再次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时,巧巧几个婢子已经将此次宾客送来的贺礼搬来屋中,准备清点。

      江抚明无端想到纪疏桐,总觉得他今天不会什么事也不做,拉着巧巧问,“门子那边,有再送什么东西过来吗?”

      对于江抚明的未卜先知,巧巧一脸崇拜,“小姐怎知?”

      “你将那个拿过来给我看,其他的,你们按照规矩办,该入库入库,不必知会我了。”

      这几日相处,见得江抚明是个随和的主子,也逐渐有人敢大了胆子和江抚明说笑,“长孙公子送的头面也收起来吗,我见着可是不俗呢,小姐不如放在妆奁中留用。”
      江抚明思忖片刻,“行。”

      婢子们低低笑了笑。

      “那左姑娘和金姑娘送的浅绛红纱地印花敷彩丝锦袍呢?”
      “也留用。”

      “老夫人送的珊瑚手串?”
      “留。”

      “那……”
      眼见她们就要说个没完了,江抚明道:“外祖父外祖母,舅舅的都留下,其余的装入库房。”

      婢子们:“是。”

      巧巧终于翻找出那方木匣子,端来江抚明跟前,打开后,里面躺着一个木雕。

      木雕雕了一位倚着梨花树的女子。

      都说木雕刻形容易,刻神难,这木雕却活生生将几片纷飞掉落的梨花刻得轻盈无比,又雕琢出了江抚明的眉眼神态。

      “哇,这木雕好生精巧,是谁送的啊?”云露从旁经过,看到了,不由得感慨一声。
      巧巧:“不知道,门子将东西送来的时候,我也问了,但门子说,对方没留姓名呢。看衣着不是什么显贵人家,袍子贵在干净,没有补丁,但也就这两点好了。”

      江抚明将木雕从匣子里拿出来,捧在手上,摸过人偶微扬的唇角。

      她想到回忆里,原主与纪疏桐初次见面时,刻意设计拉扯起来的唇角。

      当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吧。
      不若怎的叫他惦念了这么久。

      兀自叹了口气。

      巧巧不解,“小姐怎的还叹起气来了,是不喜欢这件礼物吗?”

      “不是的。”
      江抚明摇头,在屋中转了一圈,找摆放这个人偶的地方,最后选定窗边的花几,将她摆放在一株矮梅旁边。

      如今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几杆子绿叶蓊蓊,与那满树的木头梨花毫不相称。

      江抚明暗自神伤,
      “我很喜欢。”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喜欢,才不会伤了他。”

      _

      江抚明熄了灯烛,胡思乱想好久,但因为太累,她什么也没想通。

      眼皮沉重打架的时候,脑中突然蹦出“一粟契卷”这四个字,像是往电脑里输入了关键词,朦胧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上来,同时,她的意识被一根细线拖拽住,不断下沉、下沉,一片长久的黑暗之后,炫目的光亮刺来。

      虽然眼睛紧闭,但江抚明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似乎又闯入原主的记忆了。

      凭着前几次记忆回溯,江抚明大约认出来,这是沈府。

      沈府不似臻园精巧,原主在里面很刻意地转了好久,才往门外去。

      不过不是往正门去,而是后门。

      后门拿着钥匙的李嬷嬷早扶墙等在了那,抠着指甲,见她来了,习惯性伸手。

      原主身旁的月宣便很自然地掏出一锭银子给她。

      李嬷嬷舌头一扫门牙,颠了颠银两,笑得乐呵,爽快打开了门。

      侧身让路之前,她没好脸地甩了一句,
      “我提点小姐一句,我也就是看在银子的面上,才敢冒险为小姐办这差事。”

      “车马一应都给小姐叫好了,但请小姐记得,若是在老爷回来之前,小姐还未归家,那便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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