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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曲辕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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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在众多的目光下难以遁形。
不是说只是在刺史府门前闹一闹事吗,怎么会被戳穿呢!
趁汉子不注意,季新闪到他身后,一把掐住他的手腕,迫使汉子张开手掌。
季新取过那几颗种子,细细端详,将其展开。
“乡亲们,这些种子可都是煮熟的,会发芽才怪呢!”
隐身在人群中的顾成大骇,这个蠢货!
他只是让这汉子换些不会发芽的种子,没想到这汉子直接把这些种子煮熟了,那不是一眼就会被人看出来了吗!
何况季新怎么会……
看着这汉子脸上心虚的表情,周围的百姓也不都是蠢的,自然明白是故意陷害。
“刚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这汉子名叫蒙三,就住在我附近,惯常喜欢做些坑蒙拐骗的营生,家中父母也过世的早,只给他留下了一片薄田。”
“害,我就说嘛,刺史大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可是一个好官!”
“就是呀,楼公子心善,想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咱们可不能恶意揣测呀。”
瞧着这时候蒙三被人揭发,这些百姓又画风一转,纷纷夸赞起楼玉舟来。
楼玉舟冷眼瞧着,心中并无波澜。
她使了一个眼神,姜由将蒙三脱了下去。
继而轻轻拍了拍手,此刻围观的百姓少说也有上百人,皆安静下来。
一双双沧桑的眼睛盯着楼玉舟。
楼玉舟道:“今日之事,虽是蒙三心存恶意,可也让我有了一丝感慨。”
“今年收成不好,蒙三又无立命之本,自然是想讨要些好处。各位乡亲们都领了种子,这种子虽是经过改良,可若没有好的田地也是不行的。”
“刺史府改良了直辕犁,寻常男人一亩地耕完得耗费一两天左右的时间,可这改良的犁一二个时辰就可犁完。”
静静看着楼玉舟说话的众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
他们听到了什么?一两个时辰就能耕完的犁?
有些人面露不信之色,直辕犁有些人家也是有的,翻土十分费力,犁完一亩地可把他们累的够呛,可以用牛拉,可问题是他们也没有牛呀。
还不如自己耕地来的轻巧。
所以说楼玉舟说的什么经过改良的犁他们可是不怎么信的,也许确实能省些时间,但估计夸大其词了。
楼玉舟眼光扫过一张张犹疑的脸,轻笑道:“口说无凭,季新去取曲辕犁来。”
楼氏田庄离这也不远,让季新这个有功夫的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取了回来。
林桃接过曲辕犁,看着面前的一个个百姓,有些紧张,她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呢!
见楼玉舟面带鼓励,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乡亲们,我来为大家演示一番。”
说罢,就拿着曲辕犁进了蒙三的地里。
众人纷纷围过去观看,楼玉舟说的话若是真的……
那可不得了了。
顾成的眼眶都气的发红,也在心中暗恨,楼玉舟!
太阳渐渐大了起来,林桃在田地里干的热火朝天,汗珠渐渐垂落,滴到泥土里,又消失不见。
虽然天气炎热,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离开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楼玉舟笑意加深,选择林桃自然是有原因的,林桃是个女子,若连女子都能轻易使动曲辕犁,才能更加凸显出曲辕犁的效果。
不知不觉,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林桃放下犁,擦了擦汗,站回到了楼玉舟的身旁。
围观的百姓们越看眼神越火热,还没反应过来呢林桃就把地给犁完了。
众人迷茫,这才过去多久啊,也就一个时辰吧,这地就犁完了?
有些人还专门去摸了摸土,犁完的土地松软平正,深浅适度,是一块好田。
离楼玉舟最近的老汉搓了搓手,露出些窘迫,他的手间夹杂着一些泥土,瞧着就是田里忙活惯了的,“小公子,这曲辕犁得多少银钱呀。”
不少人关注这个问题,当今贫富差距极大,当官的都有些自己的产业,又不指望那些俸禄过活,平民百姓只能种地,要不就是做些小买卖,勉强养家糊口罢了。
有些人也看出来了,这曲辕犁可是用的都是上好的木头,这肯定也不便宜吧。
此时听到问话,楼玉舟看了看身旁的姜由。
姜由会意,面庞严肃了起来,“曲辕犁定价250文一张。”
听到这个价格,有些人有些犹豫,无他,价钱还是贵了些,虽说现如今什么铁锄农具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可能便宜些自然是想要便宜些的。
“率先购买的前一百位,我们只收200文。”
便宜50文也是便宜呀,不少人都不再犹豫,这还犹豫什么?夏种就快过了,谁家不想种多些粮食?听说北方那边已经有些灾荒的苗头了,这个时候再不种那要什么时候种?
人群渐渐骚乱了起来,“大人,我要定一张!”
“还有我,还有我!”
姜由沉声,“安静!”
待人群恢复寂静之后,他接着又道:“话还未说完呢,今天的曲辕犁只是样子,半个月后,城门口张贴告示,再行购买。”
是的,楼玉舟还没有找到做曲辕犁的木匠店铺,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由专业的木匠来做,她也不是什么都会呀。
今日的事情算得上是突发,楼玉舟就顺便宣告了曲辕犁的事情。
先把场子铺出去再说。
人群渐渐散了,不少人都赶回家去分享这个消息。
渐渐的,只剩下一个人站在原地,定睛一看,那人身着一身便装,不是顾成又是谁。
他脸上挂了一丝冷笑,“贤侄真是好手段啊!”
楼玉舟云淡风轻道:“若不是顾大人的功劳,也不会有今日这个局面,说来还要谢过大人成全。”
远远望去,倒是一派和谐。
可只要凑近几步,就能看出二人之间有一股诡异的气氛。
顾成被噎了一下,不再看楼玉舟,转而狠狠瞪了眼季新。
他在官场好歹也浸润多年,自然看出季新如今已归顺楼玉舟。
枉费对他如此之好,没成想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贤侄,有人能背叛一次,就会背叛第二次,风水轮流转总会转到你这的,可别太得意了!”
说罢,拂袖而去。
楼玉舟敛眸,并未将顾成的话放在心上,这就要看她的手段了。
“走,去看看那位胆大包天的蒙三。”
…
蒙三被姜由压着跪倒在地,双手皆被绳索束缚。
楼玉舟偏了偏头,姜由伸手将绳索解开,蒙三摸了摸被勒红的手腕,又低下头。
在楼玉舟的目光下,蒙三额头渐渐滴下冷汗,屋子寂静无声,谁都没有开口。
楼玉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是个聪明人。”
楼玉舟一早就看了出来,蒙三是故意的。
单说那种子,若想让人看不出来有无数种方法嫁祸,何须将种子煮熟?
处处都是破绽。
蒙三也听出了楼玉舟话中的意思,咧嘴一笑,“顾大人家大势大,草民又如何敢反抗?”
以顾成的手段,要让一个不起眼的平民消失并不是什么难事,蒙三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知道陷害一事实在是不道德,可又架不住顾成的权威,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事他可已经办了,成不成就不是他的事了。
蒙三现在可在楼玉舟手上,顾成想对他做什么也插不上手。
楼玉舟道:“若我没有发现,反而要将你治罪,你又该如何?”
蒙三:“就算如此,我蒙三也认了,左不过就是一死,死在公子手上总比死在顾成手上来的好。”
这话说得有理,蒙三自认二十年来一事无成,倒不如赌一把,赢得楼玉舟的注意,博一个前程。
楼玉舟有些欣赏地看着蒙三,这个人是条汉子。
“若你无处可去,可来我麾下做事。”
楼玉舟话音刚落,蒙三就迫不及待地磕了个头,“承蒙公子不弃,蒙三必为公子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好话是一茬接着一茬,楼玉舟忍不住叫了停。
这群属下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是死而后已的,她这可是正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