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成双临天下》冥鸦吖

26、跟李家谈合作

　　中军帐里，杨馥羽把龟背驼龙枪往地面上一插，顿时，营帐中响起一片称赞之声。
　　一刻钟前，杨馥羽与李秀宁等人率军叩营，被杨玄奖接入中军帐与李世民汇合，彼时杨玄奖正派人满军营的寻找杨妙贞和姜婉的踪迹，一番折腾，总算是在马厩外找到了两人。
　　“贞娘，小馥羽这一次可没少给你长脸啊！”
　　看着杨妙贞两人入帐，杨玄奖拍着巴掌眉开眼笑的说道：“听秀宁将军说，她初战击退尉迟恭，再战生擒宋金玉，看，连宋家的家传宝枪都给抢来了！”
　　杨馥羽弯着眼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说杨将军您真是想多了，夸我？嘿嘿，我师父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果不其然，听了杨玄奖的的话，杨妙贞面沉如水，措辞严肃，全然看不出半分褒扬之意。
　　“馥羽，你此行虽有收获，但无外乎是靠着一些小聪明占了几分便宜而已，切记戒骄戒躁，沉下心苦练本领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么？”
　　于杨馥羽而言，杨妙贞和姜婉这两人，可谓是一个严母，一个慈母，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更知道师父只不过是嘴硬心软而已，表面上严肃的不行，心里却比谁都柔软，护自己护的比谁都厉害。
　　这不，听见杨玄奖想认自己做义女，师父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了。
　　接过姜婉偷偷递来的肉干，杨馥羽嘿嘿一笑，自以为无人注意的她，张嘴便把一整块肉干都塞进了嘴里。
　　直到吃干抹净抹抹嘴，方才发现身旁的李秀宁眉梢眼角，笑意昂然的看着自己，偷吃被人当场抓包，霎时间，杨馥羽的小脸儿腾的一下就红了。
　　另一边，李世民拱手上前，向着杨妙贞赔礼道：“杨将军，适才是世民言语无状，若有冒犯处，还请将军见谅。”
　　不得不说，这位千古一帝的气量确实令人钦佩，不过即便如此，杨妙贞也只是寥寥数语寒暄带过，不愿深谈之意尤为明显。
　　至于姜婉，更是一个眼神都不屑丢给李世民，直接把他当空气了，看的李秀宁心里大呼好奇，心想自己这谦恭仁和的二哥，到底是怎么把这两个美貌佳人给得罪成这样的？
　　最后还是杨玄奖出来打着哈哈，才把事情遮过去，众人于帐中各自落座，商议起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两位将军，既然要合作，那么有些话，还是先说开的好。”
　　事关家族利益，李秀宁遂收起温柔和善的一面，辞色逐渐开始锋利起来，作风沉稳干练，竟隐隐彰显出几分同杨妙贞分庭抗礼的架势来。
　　“秀宁将军想问的，是我等的真实身份吧？”
　　尽管一直以来，杨妙贞所部都是假借宜阳太守杨积智的旗号对外交涉，但李秀宁并不相信这样一支精悍的队伍是出自杨积智那个废物手下的，同为聪明人，杨妙贞也自知瞒不过李家兄妹。
　　既然瞒不住，那便不瞒了，杨妙贞与姜婉交换过眼神后，索性将众人的真实身份对李秀宁吐露的一干二净，她们在做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太原李家不愿为人臣的野心。
　　“杨将军如此坦荡，勇气可嘉，秀宁佩服，不过，你就不怕我们兄妹趁机剿平了你们这些叛军余孽么？”
　　此话一出，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氛围并未出现，明明李秀宁的亲信部将已经把手都按在了剑柄上，可却被对面传来的哄笑声给弄懵了。
　　“尽可一试，不过，妙贞相信，秀宁将军是个聪明人，令尊李大人，亦是个聪明人。”
　　杨妙贞的话说的够给面子了，言下之意很明显：就你们，灭了我们？怕不是忘了谁把你们从尉迟恭的水磨钢鞭下救出来的吧。
　　别装孙子了，你们李氏一族与杨家同时关陇贵族出身，又受尽杨广猜忌压迫，难道你们甘愿为这个即将倾颓的大隋天下卖命？目光怕是早就瞄上那个至尊之位了吧。
　　既然如此，那么，你太原李家便只能借助乱世的机会趁势而起，所以杨妙贞笃定，李家兄妹非但不会为难众人，反而还会在暗中大开方便之门。
　　“如此，那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察觉到对方话中含义，李秀宁收起刻意释放的凛冽气场，俏脸上灿出了笑意，聪明人之间谈合作就是这么容易。
　　在李秀宁看来，李家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除了皇帝猜忌，朝臣排挤外，还有边境虎视眈眈的突厥狼骑，虽然元霸天生神力，可面对千军万马却也独木难支。
　　听说杨妙贞两人的目的是夺占定州，此地临近山西，且二人皆是深谙兵法，勇冠三军的将才，又有麾下数千虎狼之师追随，与她们结盟，日后太原与定州之间，便可互为犄角，必要时刻她们可以出兵援助，共抗突厥。
　　而且，李家还可以借着养寇自重，迅速壮大自身实力，可谓一举两得。
　　就这样，双方怀着各自心思，暂时定下了合作约定，暂定内容为：先合兵解决千里径盘踞的甄翟儿所部兵马，然后由太原方面为杨妙贞等人遮掩身份，隐匿行踪，直到她们拿下定州全境，彻底消灭魏刀儿。
　　“合作愉快。”
　　看着师父徐徐开口，杨馥羽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好嘛，她刚才是真担心双方会翻脸动手，万一师父把秀宁姐姐打伤了，那可怎么办啊？
　　诸事议定，杨玄奖当即吩咐军士取来早膳，众人稍作修整，用过餐食后便立刻全军开拔，支援千里径方向。
　　“阿贞，辛苦一夜了，多吃点补补身体。”
　　将自己碗中的肉夹给杨妙贞，姜婉话音未落，那边杨馥羽就不满地开口道：“师娘偏心，我也辛苦一夜了，你怎么不给我夹肉啊？”
　　身旁李秀宁听了杨馥羽的话，差点没一口饭呛到，感情这小馥羽的师父师娘都是女子啊，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男人心甘情愿被叫师娘。
　　想到这里，李秀宁抬起头来看向那边含情脉脉的一对儿璧人，别说，是够养眼的哈，一个欺霜赛雪，一个张扬炽烈，越看越般配，尤其是那传情的眸子，当真不似作假，莫非她们真的……
　　且不提李秀宁如何想入非非，那边新月娥则是一贯的配合杨馥羽补刀，她也有她的理由，毕竟刚刚可是杨妙贞亲口说了，可以稍加暗示，那本姑娘可就不客气了。
　　“小馥羽，月娥姐姐告诉你，你的一夜辛苦和你师父的一夜辛苦，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哦…是吧，白钰妹妹。”
　　白钰用蘸水的绢帕将手擦了又擦，整个手背都亮晶晶的，头也没抬的回复道：“是啊，杨将军除了手上辛苦，只怕嘴上也更加辛苦吧。”
　　众人闻言，遂赶忙朝着杨妙贞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有眼尖的人捕捉到了杨妙贞嘴角处那略微的红肿，难道是被蚊虫叮咬的？
　　众人议论纷纷，而李秀宁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身旁李世民看着姜婉含笑的样子，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讶然。
　　“都不饿，那这早膳便不用吃了。”
　　云淡风清的一句话，所有议论声登时烟消云散，在杨妙贞强大气场的压迫下，所有人只能忍下所有的好奇心，一门心思的低头干饭。
　　“禀报两位将军，有不明军马叩营，统军之人自称唐国公长子李建成。”
　　哦，李建成来了，看样子千里径那边战事结束了？当下，杨妙贞便请李秀宁亲自出迎，不多时一身甲胄的李建成便出现了中军帐内。
　　由李秀宁介绍，众人互道了姓名身份，看着帅案后两位姿容绝美的女将军，李建成目光逡巡少许，随即便脱口而出感慨道：“想不到如此佳人亦能统军疆场，秀宁，往昔是兄长狭隘了。”
　　“那兄长可是同意了秀宁统军之举？”
　　面对长兄，李秀宁也是展出了小女儿心态，在听到李建成承诺他会去同父亲言明时，高兴的靥如桃花，只不过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没有跳脚鼓掌而已
　　许是年岁阅历的关系，相较于弟妹，李建成的气质更显沉稳英武，面对弟妹时，言辞间也颇具长兄嫡子的威严，而且从弟妹的反应来看，对这位长兄的尊敬之情也不似作假。
　　见此情形，杨妙贞不仅暗暗感慨：谁能想到历史上在玄武门前生死相搏的手足，曾几何时也有过如此兄友弟恭的一幕啊。
　　“建成将军，你能统军来此，想来是千里径那边已然尘埃落定，你一夜鏖战辛苦了。”
　　姜婉心疼杨妙贞刚刚谈判时废了太多心神，便示意对方稍作休息，当下吩咐军士给李建成安排座位，供给膳食，却不曾想听姜婉提及千里径时，李建成面上却浮现出了尴尬之色。
　　“建成惭愧，千里径…确已尘埃落定，但……与在下并无任何关系。”
　　所有人都以为昨夜千里径那边的冲天大火是李建成率军劫营时放的，殊不知事实正好相反，李建成非但没有火攻，反而还命令部下四处去救火。
　　原来，当李建成率军赶到千里径时，那边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李元霸抡着一双大锤在万余敌军中撒欢似的一顿乱杀，似乎还有一个人也冲杀势不可挡，两人联手硬是把千里径大营冲了个七零八落，逼得甄翟儿不得不弃营而走。
　　至于囤积在军营中的万担粮草，则是全部便宜了随后赶来的李建成，为了防止粮草全部葬身火海，他这才命令部下众军四处救火。
　　“什么，元霸跑到千里径去了？”
　　李建成话音未落，李秀宁，李世民两人当即面色大骇。
　　要知道突厥大元帅沙图射的十万狼骑在边境上压了快半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长城防线兵临太原，李元霸作为最后王牌是决不能在这种时候私自离城的。
　　“放心吧，我已经差人送他回太原了。”
　　李建成拍拍妹妹肩膀，宽慰她不要太担心，不过，眼下甄翟儿，宋金刚的残军龟缩在介休，只有彻底解决他们，才能免除后顾之忧全力应对北方突厥的威胁。
　　作为关陇贵族，地方豪强，李家一直被朝廷严密监控，不允许他们随意扩充兵源，如今李渊手里只有五万老弱，而且又被李建成等人带来了万余人，如此兵力防守尚且捉襟见肘，两线作战只怕定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兄长勿虑，我想介休的残军，帅案后的两位将军会替我们解决的。”
　　李秀宁转身看向杨妙贞和姜婉，只见三人会心一笑，彼此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营外高坡，李元霸躺在草地上翘起脚，看着驻足凝望的宇文成都，身后围满了人，谁也不敢上前。
　　他们不知道原本说的好好的跟他们回太原的李家四爷，为什么看到这个大个子就路也不走了，留在这大眼瞪小眼。
　　“大个子，你，你不是要找人吗，怎么不去见她？”
　　李元霸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坐起身来一脸不解的看向宇文成都。
　　“不了，知道她没事就好。”
　　宇文成都浅笑一声，嘴角勾起的温柔中透露出些许自嘲，是啊，早该想到她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
　　昨天夜里，宇文成都就像疯了一样在甄翟儿大营里大开杀戒，直到统军川这边同样燃起大火，察觉事出有异的他才平复下狂暴因子，抓过俘虏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被抓的根本不是杨妙贞，而自己居然闹了一个大乌龙。
　　“走了，元霸，你好好保重。”
　　面对着杨妙贞中军帐的方向，宇文成都阖目沉思片刻，最终翻身上马，赤炭火龙驹在缰绳的牵引下高高的人立而起。
　　“大个子，你去哪啊？咱们还没比试过呢！”
　　见宇文成都要走，李元霸赶紧从地上窜起来，抬手拦在宇文成都马前。
　　“会有机会的，李元霸，我记住你了，早晚，我们是一定要分出个胜负的。”
　　天下大乱之际，人人皆有反心，作为关陇贵族，只怕李渊必定不会久居人下，而宇文家族蛰伏多年，同样也在等待一个时机。
　　所以，在宇文成都看来，他和李元霸早晚要在战场上刀兵相见的，胜负，不急着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