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瓶水》千知北

3、得偿所愿

　　司云起此人——

　　身为影帝，在圈内摸爬滚打籍籍无名多年，终于扛起大男主剧本拿下最佳男演员。从未有绯闻，时常被对家买通稿造谣，但每次的黑料都不堪一击。安分守己踏实演戏好好纳税，是千万粉丝心中的好宝宝；

　　身为老板，对工资和假期都很慷慨，且没有老板病，是打工人心中的好老板；

　　身为演员，尊敬剧组内的所有工作人员，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对搭档都很友好，是组内所有人心中的好同事。

　　但此人有时候，也挺让旁人抓狂的：

　　季杭因为他彻夜难眠；

　　李达在他刷屏时没忍住提醒了句【司老师，季医生他可能就是这会儿没看手机】，刚发出去就听到司某人声音里浸着威胁，让他撤回。搞得他在助理圈里到处解释“我们司老师不是这样的啊他很正常你们不要误会他啊啊啊啊”；

　　韦流竹半夜梦到司云起也唰唰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并且主动加了自己的好友，乐醒了，打开手机一看，无事发生。

　　……

　　电梯里，司云起阖着眼睛，李达打着哈欠喋喋不休。

　　中途门开了一下，遇到了导演乔炎。

　　李达连忙打招呼，却见自己老板和导演全程无交流，内心不免有些担心——

　　老板昨天在群里输出那么多，导演不会觉得他有病吧？不会不想理他吧？那到时候后期把老板的片段一剪没怎么办！

　　他本着在导演面前为自家老板美言几句的意思，将喋喋不休的对象转化为乔炎。

　　电梯门开后，乔炎很礼貌地请他先出去。

　　李达傻呵呵出去了。

　　然后他转身，发现里面那俩人没动位置，甚至导演还在摁着关门。

　　“？”

　　只剩两个人了，乔炎看了司云起一眼，又目视前方，“今天开始拍摄了，镜头前记得收敛些，其它时间随你怎么追人。”

　　司云起拿出手机，声音懒散：“放心。”

　　乔炎闻言又看了他一眼，实在是难以把自己印象中的司云起和昨晚在群里的激情发了十几条消息的司云起结合起来。

　　“你怎么……”乔炎欲言又止。

　　司云起尾音上挑：“嗯？”

　　乔炎状若不经意般提醒：“要友善对待嘉宾们。”

　　司云起退了微博，语焉不详：“乔导，你是说昨晚韦流竹拍了拍我么。”

　　乔炎没回话。

　　司云起抬手摁开电梯，戳破道：“导演，要不你也去拍拍他呢。”

　　电梯门打开，外面的李达诚惶诚恐：“司老师，导演，你们……”

　　“走了，”司云起跨步走出电梯。

　　在餐厅吃饭时，群聊里有一条新消息，@了所有人。
　　李达边看边说：“九点集合，嘉宾是1车，后勤是2车，导演团队是3车。”

　　五位嘉宾在1车，路上要拍摄一些素材。

　　后勤人员包括助理们，还包括季杭。

　　司云起没看群消息，“嗯”了声。

　　他们收拾好后各自上车，司云起上去后选了个最后面的位置。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人们纷纷上车。

　　韦流竹眼底下贴着两片眼贴，上车后看了一圈。和坐在最后的司云起，中排的两个演员邓承、潘同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了前排。

　　“昨晚没睡好吗流竹，”摄像师调着角度问道。

　　韦流竹打了个哈欠，回道：“一点点吧。”

　　邓承笑道：“还得是小韦长得白，像我这样的一晚上不睡黑眼圈也不显。”

　　韦流竹立刻回头：“邓哥你可别取笑我了，我今天这黑眼圈，真的超明显！”

　　潘同问：“咱们还有个女嘉宾是吗？”

　　“对，”摄像师看了看表，“小悠说她马上就到。”

　　刚说完车门处就冒出来个头，眼尖的韦流竹看到，“咦”了一声。

　　女嘉宾刚赶完舞台飞过来，还保留着舞台妆，扎了四个辫子散在肩上。

　　她几步坐上车，站在最前面，略拘谨地和各位前辈打招呼。

　　“各位前辈好，我叫艾宣，刚出道半年，很荣幸加入这档综艺，还请前辈们多多照顾。”

　　“小艾别紧张，”邓承笑道，“你是刚赶完行程过来的？”

　　“对，”艾宣坐在了前排另一个空位上，转头回答，“来得晚了，还得让各位前辈们等我，真是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反正没到出发的时间。”

　　这句话落下后车厢内有短暂的安静，司机朝后看了看，确定人到齐了，便发了车。

　　摄像师要拍摄素材，嘉宾们都很配合，主动抛梗，两个年轻爱豆网速也快，很快就拍了七八条。

　　后来摄像师说：“接下来你们会体验不同的角色，有什么要对综艺结束后的自己说的吗，我会留存起来，等到结束再回放。”

　　他的镜头先对准前排的艾宣，艾宣想了几秒，笑着说：“艾宣啊，你一路都很勇敢哦，以后的路也继续勇敢吧！”

　　随后是韦流竹：“继续好好表现！真诚待人，珍惜粉丝！”

　　他的话把邓承逗笑了，邓承道：“我还挺想问问几个月后的自己，是不是一切都好了。”

　　潘同想了想，说：“老婆在家带孩子很辛苦，你有没有每天和她打视频？”

　　最后是司云起。

　　摄像机在他的正前方，他没怎么犹豫，也没什么表情，问了句：“你得偿所愿了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同行的嘉宾们却并不显诧异。
　　甚至邓承还转头问他：“你那个‘愿’是什么，需要哥帮忙吗？”

　　司云起回他：“不劳邓哥挂心。”

　　摄像师停了录像，说：“素材已经够了，艾宣刚结束舞台过来，我看流竹也没休息好，应该还有两个多小时，老师们要是累了也可以睡会儿。”

　　这一刻，车上的人们才彻底放松。

　　司云起摸出手机，看到李达给他发的微信：

　　【司老师你看我和谁坐在一起！！！】

　　【图片.jpg】

　　【图片.jpg】

　　司云起点开后加载，又挨张点了保存——

　　照片里是季杭的侧身。

　　司云起仗着自己坐在最后一排，在相册里又挨个点开放大看。

　　季杭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侧脸轮廓优越流畅，黑眸沉静，似乎是在盯着某一处发呆。

　　司云起看了又看，突然想到什么，切回微信问李达：【他有没有问你什么，你没说漏吧。】

　　李达：【我没有。】

　　司云起看着这三个字，越看越不放心。

　　而李达也确实没说漏嘴，司云起之前告诉他的，他也好好践行了。

　　就比如上车后他看着仅剩的几个空位，还在犹豫坐哪里时，季杭招了招手，说：“好巧，小达坐这里。”

　　小达受宠若惊地坐了过去。

　　然后季杭开始了发问，李达开始了回答。

　　季杭：“你是谁的助理？”

　　李达：“…我是……不知道啊。”

　　季杭：“那天开车的人是谁？”

　　李达：“就……不知道啊。”

　　季杭：“山楂是谁让你给我的？”

　　李达：“不知道啊，就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包里了。”

　　季杭：“你为什么去接我？”

　　李达：“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啊。”

　　季杭：“你来这档综艺，是干什么。”

　　李达很睿智的眼神：“我不知道啊。”

　　季杭很无语的表情：“…………”

　　什么答案也没有，又什么答案都有了。
　　季杭没再追问，盯着窗外的风景，忽然间觉得这家伙在偷拍自己。

　　他偏过头，直接道：“你在拍我？”

　　李达迅速将镜头转换朝向自己这边，否认三连：“我没有拍，我没有发给谁，我什么都没干。”

　　季杭静静地看着他。

　　李达讪讪拿手机给季杭看，“你看我是在自拍。”

　　屏幕相机里出现自己的脸，季杭瞥了一眼，只是自己的感觉没有证据，也不好翻人家手机。他又转头看着窗外。

　　接下来的李达很老实，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座位上。

　　中途会在服务区停一次，季杭下车，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同事群里。

　　1车的司云起看到摄像师下车了，和司机打了声招呼，让一会儿不用等他，自己去2车了。

　　他特意挑了即将发车的时间上2车，就是为了营造出自己慌忙中上错车的感觉。

　　然而——

　　感觉营造了，他站在2车过道，却并没有看到季医生。

　　2车司机关上门才看清是他，有些纳闷，但还是说：“司老师你是和季医生换车了吗？”

　　司云起略微冷漠：“并没有。”

　　“咱们这辆车没有空位，”司机说，“司老师你先坐下吧，我给3车打个电话，让他们接一下季医生。”

　　司机也不开门，很快就打通了电话，又很快挂断，回头笑着说：“小悠说季医生已经上3车了，司老师你快坐，咱们出发。”

　　司云起坐在了李达身边。

　　发车不久后，司云起再次收到了照片。
　　是乔炎发过来的。

　　【图片.jpg】
　　【图片.JPG】
　　【听小悠说你换车了，换到2车了？】
　　【季医生到我们这车了，就坐在我旁边。】
　　【司老师，你梦寐以求的幸福，我怎么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

　　李达觉得自己周身空气骤冷。

　　司云起点开原图存入相册，更冷漠了。

　　3车的季杭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恍惚间觉得自己这一趟随队医生之旅怪怪的。

　　哪里怪吗？

　　嗯……怎么身旁的导演好像也在偷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