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娅的选择》司青子

33、chapter33

　　大概是有心事，蓝娅晚上很晚才睡着，以至于这一觉一下睡到快中午才醒。
　　银玉不知道跑哪去了，没在身边。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高照，院子里一片晴。
　　刘丹正抱着一堆被褥，准备搭在绳子上晾晒。

　　“我帮你吧。”蓝娅过去帮她拿了一些，往绳子上挂。
　　“你可算醒了啊。”刘丹打趣道。一晚上过去，昨天发生的矛盾淡化了许多。刘丹也不是那种记仇的性子，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和蓝娅说话了。
　　蓝娅不好意思地笑笑。

　　蹲在一旁玩耍的秦安听到这也喊道:“姐姐真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秦平咯咯地笑:“就是，还没有我们勤快。”
　　被两个小孩笑话，蓝娅有些哭笑不得。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佑国回来提了下“盼春节。”刘丹一拍脑门，说“差点忘了这事。”
　　“盼春节是什么？”蓝娅问。

　　刘丹解释:“这不是我们村里出了这事吗，为了有个好兆头，大家把发现山洞水的那天命为盼春节，这是我们村的节日。也就是明天。盼春，就是希望事情能够好转，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明天吗？”

　　“是啊。到这一天我们就聚在村中心的一片空地上，大家围着唱歌跳舞，打鼓吹乐器。也会带很多自己做的吃的，杀鱼宰鸡，大家一起烤着吃。”

　　刘丹笑笑:“说是一个节日，其实就是大家找个理由发泄玩乐一下罢了。这个节我们也就过了这么一两次。面上不说，但村里发生这种事，整天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敢出村，每天待在这里面，也不能去森林里打猎了。每天吃的都是自己种的粮食和自家养的动物，大家都太压抑了，需要放松发泄一下心情。”

　　“这样啊。”蓝娅能理解，她来这里几天就有些难受，每天都不敢照镜子，乍一看到自己的容貌还是会被吓一跳，更不用说这些村民了。
　　“你们明天也去吧。”刘丹说，“趁机缓和一下关系。”
　　蓝娅没答应也没拒绝。

　　吃完饭没多久，群里有消息，白羽落和墨声砚说来找她。
　　她跑到门口等着，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个银玉，它正懒洋洋地蜷缩在白羽落肩头。怪不得不见他，原来是去找他们了。

　　看到蓝娅，银玉从白羽落身上下来，又爬到了蓝娅身上。看的白羽落和墨声砚非常无语。
　　“你们怎么在一起了？”蓝娅问。

　　银玉吐了吐蛇信子:“这不是你早上睡得跟猪一样，我只好和他们出去了。”
　　蓝娅:“…………”

　　白羽落:“我们想着再去李阳家看看，找一下他把那些东西和高小琴的尸体挪到哪里了，应该还在他家的。很有可能是移到了自己前院的房间。”
　　“有发现吗？”

　　白羽落摇摇头。
　　墨声砚:“他在家，没法察看。”
　　蓝娅“啊”一声，不知道怎么办。

　　白羽落又说:“村里的人好像在准备什么活动，今天都没出去捕蛇，大部分都待在家里。”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明天节日的事情。

　　“在准备盼春节。”蓝娅把从刘丹那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
　　墨声砚:“那明天他们在聚会，我们可以趁机去李阳家看。”

　　大家一致同意。
　　不过他们没能去成。

　　第二天的时候，李阳说虽然那天发生了矛盾，但是毕竟是客人，不应该怠慢。于是他嘱咐刘丹和梁宏一定要带着他们几个一起去参加，不能把他们单独留在家里，会显得村里人不地道。
　　于是他们硬是被软磨硬泡地拉了去。

　　聚会的地方是村里一个难得的空地，平坦开阔，地上是草。很茂密但是不是很夸张的那种茂密，短短的草，像个毯子一样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条河流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河水还是一样的清澈明净，只不过不能使用。

　　上午九点的时候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了这里，把自己带的东西拿过来。
　　有很多人带了野餐垫，铺在草地上，然后把带的零食和手工饼干、小蛋糕，饮料等东西放上去。
　　也有人带可以烤肉的东西，架在一旁。还有人带了鼓，笛子，口琴等乐器。蓝娅没想到他们还有移动小音响，可以拿话筒唱歌。

　　阳光明媚，青草绿水，人们欢声笑语，这确实是很美好的一副画面。但是配上皮肤上的蛇鳞片，就显得很怪异。像一群妖魔在人间放纵享乐，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身为村长的李阳，自然来的很早，在和大家一起布置东西，说话谈笑。
　　他们来是和刘丹和梁宏一起来的，刘丹和梁宏又是去找了李阳，和李阳一起来的。

　　所以从始至终他们都在李阳的视线中。而且，李阳也确实在盯着他们，一点都不隐藏。
　　白羽落和墨声砚很早就发现了，蓝娅后面很快也意识到了。

　　盼春节是村里的重要日子，李阳他不能拒绝，是一定要参加的。但是这样一来他家里就没有人了。
　　怪不得非要让他们来参加这个聚会，原来是怕他们又搞什么动作，来了好监控他们。

　　只要他们走远了些，有离开的迹象，李阳就会来拦住他们，问他们要到哪里，是不是还对他们有意见。
　　他说话声音很大，只要一开口周边人就会看过来，最后也没法离开。

　　后面李阳更是叫秦平和秦安陪他们玩，说是哥哥姐姐不熟悉，有些不适应，让他们陪陪哥哥姐姐。
　　两个小孩子自然是乐得自在，开心地跑过来抓着他们一起玩耍。一走开就又会被缠上。

　　如果今天没机会去李阳家搜看，恐怕后面会更难。
　　其他书籍、药瓶这种东西好藏，但是高小琴的尸体那么显眼，李阳不可能藏起来。她一定就在房间里。
　　要是他们能找到，就可以让村民去看下，亲眼见到他们怎么也不能为李阳开脱了。

　　中午的时候，有人从山洞那边提了几大桶水过来，一群人开始在那边烤鸡烤鱼。
　　有人拿了话筒在那唱歌。这两个人一个声音妙美，歌声动听，一个跑调，五音不全，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但这也不是正式唱歌，就是图个热闹。大家的情绪也慢慢高涨，争着要去唱。小孩跑到鼓旁边，拿着鼓棒在上面敲打，还有男生女生吹着乐器。
　　很是欢快。暂时忘却烦恼，尽情狂欢。

　　蓝娅他们可一点笑不出来。
　　吃饭的时候蓝娅，白羽落，墨声砚和刘丹，梁宏，秦佑国，李阳等人坐在一起。他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李阳刻意为之。

　　李阳表现得很友好，问他们玩的还开心吗、吃的怎么样，反衬的他们的态度平淡。
　　其他人面色不悦，梁宏虽然没表现出来，就是客客气气的，礼貌又疏离。只有刘丹态度还算友好，秦平和秦安也和他们亲近。

　　太阳虽然明媚，但是是温和的那种，晒得人很舒服。偶尔有清风吹过，让人心情愉悦。
　　吃饱喝足后大家坐在草地上围着圈聊天。

　　三四点的时候，大家消化的差不多，又兴奋起来。音乐响起，大家唱着歌跳着舞。
　　女生们都穿着裙子，跳起来曼妙多姿。男人也在里面扭着身子，玩的开心。

　　有几个人过来叫李阳一起，那几个人都很热情，盛情邀约，李阳只得起身，加入他们。
　　村长是很受欢迎的，瞬间很多人围着李阳，挡的严严实实。

　　机会来了。

　　白羽落:“现在去李阳家。”蓝娅和墨声砚不必多说，立马起身。
　　然而刚一起身，秦平和秦安就过来“哥哥姐姐”地叫，想让他们一起去跳舞。

　　忘了还有他们了。
　　秦平和秦安一人拉着墨声砚，一人拽着蓝娅的衣服。

　　蓝娅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秦安的头:“安安，姐姐有事要做，一会再来找你玩。”
　　“不行。”秦安噘着嘴，“李叔叔说了你们一离开就不回来了。我不想让你们走，我想让姐姐陪我玩。”

　　墨声砚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一时有些无奈。
　　不能再耽误，一会李阳就该看到他们了。

　　“这样吧，你们两个就留在这，我去李阳家找找。”白羽落说。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蓝娅:“好。”

　　她小心翼翼把袖子里的银玉提出来，注意着别人别人看到，“你也一起去，方便进李阳家。”
　　银玉不情愿地扭动着身体，爬到了白羽落袖子里。
　　白羽落走的很快，离开了这里。大家都在那边嬉笑玩闹，没人注意到他。

　　“姐姐，你衣服里怎么有蛇。”秦安说，“爸爸妈妈说了蛇是坏家伙，要离远点。”
　　“别担心，他不会伤害人的。”蓝娅拉着她，“走，我陪你去玩。”
　　“好呀好呀！”秦安蹦蹦跳跳的。

　　墨声砚也带着秦平加入一旁“疯狂”人群。他其实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但秦平拉着他，天真无邪的模样，他也不好拒绝。

　　李阳很快就发现了白羽落不见了。他从人群中抽离出来，走到蓝娅和墨声砚身边，声音低沉:“那个人呢？”
　　墨声砚要笑不笑地说道:“你觉得呢？”

　　不用问大概就能猜到，李阳看着离去的那条路，眼中翻滚着情绪。
　　高小琴躺在冰柜中，确实不好藏。李阳也不愿意把她藏起来，所以就只是放在房间里。如果白羽落去了他家，很快就能找到。
　　他想要去阻止。

　　“李村长，你干嘛去。”蓝娅拦在他身前，“这么多人还在这里呢，你身为村长这么早离开不太好吧。”
　　三人对峙着。

　　“你们这是干嘛呀？”秦平问。
　　秦安大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溜溜地转着:“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梁宏也注意到了这里，过来问:“李阳，发生什么事了。”
　　李阳抿了抿唇:“没事。”

　　“没事吗？”梁宏看了看他们，搭着李阳的肩，“那就过去玩吧。”
　　李阳被他拉走了，蓝娅松口气。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
　　墨声砚:“会的。”

　　白羽落也确实没让他们失望，很快就在群里发了张照片，正是高小琴躺在冰柜里的照片。
　　在房间的墙边，一点没用东西遮盖，也不知道李阳怎么想的，可能他想能随时看到高小琴，也可能是他觉得高小琴不是见不得光的人。

　　大家还在一边娱乐，李阳频繁往路边看，应该是想离开，但是周围很多人和他说话。
　　墨声砚:“带他们去李阳家，让他们亲眼看到。”

　　歌声欢呼声充斥在蓝娅耳边，她其实很不想扫了他们的兴，但是没办法。
　　她跑到音响那里，“能让我用一下话筒吗？”

　　拿着话筒的一个女生被打断，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给了她。
　　歌曲被暂停。

　　“大家停一下，听我说。”蓝娅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在场人的耳朵里，大家都停下动作，好奇地看向他。
　　李阳猛地看向她。

　　“我们之前和你们说李阳在复活高小琴的事情你们不是不相信吗，现在我们找到高小琴的尸体了。”蓝娅把手机上的照片举起来，让离得近的人看，“这个照片就是刚刚在李阳家拍的。”

　　下面议论纷纷。李阳手攥紧了，“今天是节日，大家玩的开开心心的，你不要乱说破坏气氛。”
　　“就是啊。”梁宏说，“李阳好心叫你们过来一起玩，你怎么一点不领情。”
　　刘丹也劝道:“你快下来吧。”

　　“我知道你们不信。”蓝娅看着这些人，“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李阳家，去看一看到底真相是怎么样的。”
　　“你别再胡言乱语了。”李阳冲过去要夺蓝娅的话筒，被墨声砚拦住。

　　蓝娅跑开了些，拿着话筒喊:“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不敢让我们去看？大家现在就跟着我去李阳家，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和李村长道歉。”
　　梁宏气的喊道:“行啊，我们现在就去看，还李阳一个清白，省的你继续污蔑人！”

　　他这么一吼，村民们纷纷响应:
　　“行啊，看就看。”
　　“等着你给村长道歉。”
　　“谁怕谁啊。”
　　“……”

　　要的就是这个反应，蓝娅脸上一喜:“走，跟我们一起去李阳家。”
　　李阳却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把推开墨声砚，冲到蓝娅旁，夺过话筒狠狠地砸在地上，“都说了没有！”

　　蓝娅被吓了一大跳，其他人也惊住了，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你做什么？”墨声砚挡在蓝娅前。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李阳低吼道，“能不能放过我！”

　　他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他只是想让他喜欢的人回到自己身边而已，他有什么错？
　　他一直苦苦寻找方法，终于有一个看起来靠谱的能成功的方法，为什么这几个人要跳出来打乱他的计划！

　　梁宏呆愣地说:“李阳，你冷静点。”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阳，比高小琴死的那天还要崩溃与绝望，带着一丝自暴自弃。
　　“我怎么冷静？”李阳阴沉地说，“小琴的死不就是你造成的。”

　　梁宏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原来李阳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确实是他造成的，梁宏觉得难以面对李阳。

　　墨声砚:“这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他看了眼梁宏，“他的两个儿子不也被你杀死了吗？”
　　“哈哈哈哈。”李阳低笑了起来，“那是他活该。”

　　梁宏睁大了眼睛。
　　村民了炸了锅。
　　“什么？村长说什么？”
　　“所以真的是村长害死的？”
　　“怎么可能啊？”

　　“你，你……”梁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内心一阵绞痛。小旭和小辉竟然是李阳杀害的……
　　“哈哈哈哈哈哈。”李阳还在笑着，无所谓了，无所谓了，他才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他眼睛一沉，尽显阴翳，“你们也都去死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向墨声砚和蓝娅划去。墨声砚拉了一把蓝娅，躲开了他的攻击。然后转头和李阳打斗在一起。
　　旁边发出惊叫。秦平和秦安也被吓得跑到妈妈身边。

　　墨声砚打架厉害，哪怕李阳拿着刀也不是很占上风。一个近身，李阳把墨声砚的一只手套扯了下来，另一只也被他用刀划破。

　　趁着空隙，李阳退远了些，把自己的手套、帽子、口罩脱了下来，甚至上衣也脱了，露出大片的蛇鳞片。
　　大家才明白他要干嘛了。

　　没了衣服遮挡，李阳看上去就像一个怪物，上半身全部被蛇鳞片覆盖，在阳光下闪着光。
　　特别是他现在情绪失控，一脸凶狠。一点看不出是平时温和可亲的村长。

　　墨声砚没办法触碰他，一碰到就钻心的痛，而李阳不用手，挥舞着刀攻击墨声砚。眼看墨声砚处于不利地位，蓝娅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扔给墨声砚。
　　“墨声砚。”

　　听到她声音，墨声砚立马反应过来，接住了她的手套，利索地往手上戴。
　　谁料李阳直接调转头，朝蓝娅扑过去。

　　“蓝娅，小心！”
　　蓝娅一直看着墨声砚，突然听到墨声砚喊自己，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到冲过来的李阳。

　　她赶紧躲开，但刀从她胳膊划过，衣服破了个口子。躲的太急，她步子都不稳，踉跄了好几下。还没等站稳，李阳就追了上来。
　　秦安原本躲在刘丹身后，看到蓝娅被人欺负，竟是直接跑了过去。“姐姐，姐姐。”

　　“安安。”蓝娅听到她的声音，“你别过来。”
　　可秦安还是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挡在她身前，有些害怕又懵懂地看向一脸凶狠的李阳，“李叔叔你为什么要欺负姐姐？”

　　“你滚开！”李阳直接推开了秦安，她摔到在地。
　　“安安！”刘丹惊呼一声。

　　这会功夫，墨声砚也过来了，正面挡在蓝娅面前。蓝娅和刘丹去扶秦安。
　　可秦安被这一推，撞到了一旁的鼓上，很痛。加上刚刚李阳凶狠的样子，她直接哭了起来，心里觉得委屈。

　　“李叔叔你推我！”毕竟是小孩子，这时候完全不知道害怕了，只觉得心里难过。
　　她跑到李阳身边，“李叔叔你怎么欺负小孩，你这是以大欺小。”她抱住了李阳的腿。

　　李阳被她哭喊的心烦意乱，一时失去理智，抽出腿，烦躁又用力地踹了一脚秦安。“都说了让你滚远点！”
　　“啊啊啊——妈妈——！”
　　秦安小小的身体被踹的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

　　因为空地上都是摆放的食物、乐器等物品，所以他们打架的时候是在边缘位置。而现在刚好是离河很近的地方。
　　秦安翻滚几下，直接掉进了水里。

　　“妈妈我痛。”这是她掉进水里前最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