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支春花予少年》余言树

17、同桌

　　林木匠木讷地点头，看少年清瘦的背影愈走愈远，地上的人影随之拉长又缩短，直至消失不见。

　　——小狗永远奔向你。

　　#东大建筑系录取分数线

　　#东大重点专业都有哪些

　　#东大建筑

　　林时初坐在电脑前，指尖熟练地敲下一串串搜索词条，鼠标箭头落在弹出的页面上。

　　东大最好的专业是法学，和建筑。

　　上一年法学和建筑最低录取分数线分别是631和622。

　　林时初的成绩徘徊在600上下一点，如果想上东大法学，还是得加把劲才行。

　　但是按照程彻现在的成绩，考上东大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时初盯着电脑屏幕有些出神，脑子里不自觉出现他那天在伞下稍低着头，似没所谓地笑了下说“我又能怎么样呢。”

　　他多少也是不甘心的吧。

　　林时初晃了晃鼠标，点进班级□□群，在群相册里翻到期末的考试成绩表，目光定格在程彻那一栏。

　　就是程同学这个成绩，差的也太多了一点，距离东大建筑最低分数线差了将近二百分。

　　#高三一年之内提高二百分可能吗？

　　林时初键盘噼里啪啦敲下一段文字，搜索，出现的相关推送都是些没用的段落，还有不少号称“吃了能提高记忆力”的保健品广告。

　　问题下最后一条匿名回复是：没可能，那种极端的少数偏科战神或许可以。

　　偏科战神，程彻。

　　-

　　九月一日，尧山中学开学。

　　冯斯文打着哈欠，站在校门口的手抓饼摊儿等大娘摊饼：“时初，我听隔壁班说好像要调座位了，希望别把咱俩分开。”

　　“我也不希望换，我和班上其他人还不太熟。”林时初早晨吃过饭才出门的，这会儿只陪着她一起等。

　　冯斯文说：“好像每年到高三开学都要换一次，和之前随机调换不一样，是按照上回期末成绩表调座位，但具体是什么神秘算法，没向学生公布过。”

　　大娘打包扎口，递过来：“你的饼好了，八块。”

　　冯斯文付完钱，拉着林时初一同往学校走，进班里刚坐下没五分钟，高春成进班往讲台上放了一张座位表，一推眼镜，视线往下面扫：“班长。”

　　大刘正吃着东西，囫囵咽下去举手：“在。”

　　高春成：“等还有十分钟下自习的时候把成绩表投到屏幕上，都抓紧换了座位。”

　　“好嘞。”大刘比了个OK。

　　高春成像是还有事，进来搁下张表转了几圈就走了，那边前脚迈出门，底下学生就按捺不住，纷纷凑去讲台看那张座位表。

　　“啊？我和他坐一起啊。”

　　“这座位表也太诡异了吧。”

　　“得了，我还是讲台边的右护法。”

　　冯斯文合了书，也挤过去凑热闹，几分钟后坐回来，神神秘秘道：“哎，时初，你和程彻是同桌，咱俩隔了两排，我坐在你后面。”

　　林时初本在写卷子，闻言笔尖顿在“C”的末尾，晕出一个难看的黑点。

　　她和程彻，同桌。

　　冯斯文托着下巴，侧身看她：“座位表上我和秦修是同桌，但是他今天没来，都这么久了，他那腿还没好啊。”

　　“不清楚，可能要再休息几天吧。”

　　林时初上次遇见秦修是在麻将馆门口，当时他已经可以不用拐杖了，就是走路姿势还稍微有点别扭，不太明显。

　　事实上秦修除了运动量大的跑跳，日常生活已经没什么问题，早上没来单纯是因为散漫了太久，睡过了头。

　　秦修赶着早自习结束的点迈进教室，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进门就看见教室里来回拖桌子换板凳的，刺耳的噪音此起彼伏：“这是换座位了？”

　　前头有人指了下屏幕：“新的座位表，换完就可以下去吃饭了。”

　　秦修慢悠悠看了眼屏幕。

　　秦修，冯斯文。

　　冯斯文刚把书搬到新位置上，余光扫到秦修，几乎是下意识就往下看：“你腿好了？我早上吃过饭了，但我等下要去食堂充饭卡，我可以帮你带。”

　　冯斯文话多，人又热情，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好。

　　“都好了，我等会儿自己去。”秦修卸下书包，前后瞧了眼，目光落在前头二位身上时不由眯了下眼睛，这个画面……

　　他只能想到《同桌的你》。

　　程彻收拾完有好一会儿了，指尖百无聊赖在桌上点了点：“等下去吃饭吗。”

　　林时初慢了一瞬说，“好啊”。

　　她早上出门前吃过了，但吃的不多，还能再吃一些。

　　程彻早上睡醒没胃口，通常都是等到班里下了自习再去吃，林时初倒是不固定，如果早上刘云霞做了现成的，她就会吃一些，有时刘云霞没顾上弄，她就等下了自习再出去买个早点。

　　冯斯文从后面绕过来，拿了张贴的花花绿绿的的饭卡在手上晃：“时初，我去食堂充饭卡，你去吗。”

　　“我卡里好像就三十块了，正好，一起去。”林时初从桌兜里翻出钱包往口袋里揣，侧头看了眼程彻，“那我先去食堂窗口排队了，食堂见。”

　　食堂充饭卡的小窗口只每周一营业，去迟了只能排长队。

　　程彻懒洋洋应了声：“行。”

　　等人走了不到半分钟，程彻漫不经心垂眼，扫见地上敞着一个白色钱包，还有一张掉出来的红底照。

　　应该是她刚刚没装好就掉出来了。

　　程彻弯腰顺手捡起来，林时初钱包夹层里放着饭卡，零钱，还夹着一张学校大门的照片。

　　东大。

　　名字足够显赫，听着就是他们这群人够不到的分数。

　　林时初和冯斯文在食堂小窗口外面排队，听冯斯文兴致勃勃聊着隔壁班的八卦，她如同有某种预感般缓缓抬眼，前面熙攘人群里，有道清瘦身影让人移不开眼。

　　黑白配色的运动装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程彻手抄在兜里，走得懒懒散散。

　　林时初看他：“你这么快就下来了。”

　　程彻抬手，把钱包递给她。

　　林时初先是一愣，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慢半拍地接过去：“谢了啊。”

　　她都不知道钱包是什么时候掉出去的。

　　程彻手放回兜里，刚刚拿钱包好像还少拿了一样，她的那张红底照还在他口袋里。

　　他指尖细细摩挲一下那张照片，默了一瞬说：“我先过去了。”

　　照片，他就先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