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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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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港港头一次没有反驳贺禹白讽刺的话。
她懵得厉害。
三魂六魄已经掉的只剩下一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
晚上阿姨做的都是李港港爱吃的菜,她反常的没吃几口,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没动筷子,像个机器人盯着桌子发呆。
阿姨问她是不是味道不好。
港港摇头,说她只是没胃口。
贺禹白随便吃了点,他注意到李港港的反常,她现在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完全不在状态。
难道是昨天的事还没缓过来?
贺禹白真觉得不至于,这事过去得快,平时看她也不像容易被吓破胆的,她都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一个小混混算得了什么。
再说,不都已经回家了——
况且家里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贺禹白放下筷子,还是说:“放心,他要吃一段时间牢饭。”
“啊?”李港港愣了下。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贺禹白说的是昨天那个人,她根本没兴趣多问,只是点了下头:“哦。”
接下来继续她的魂不守舍。
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那脑袋瓜子里还能想什么?
想她的珍珠耳环?
贺禹白目光冷淡的扫过一圈,正好她手机屏幕亮起,他视力好,一眼看到是江行给她发来的微信消息。
全是语音。
一发就是三四十秒的长语音。
手机还在不停的弹消息出来。
看起来他们微信应该常聊天,江行的语音发了一条又一条,李港港看了一眼手机也没点开,然后估计是看他发得太多,李港港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给他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回完消息,她接着把手机又放下。
这次手机提示音安静下来,江行没有再发任何消息过来。
阿姨过来收拾碗筷,见李港港还是不动,她犹豫的看了贺禹白一眼。
贺禹白说:“她不吃就收了。”
这一桌子几乎没动,又被阿姨收走。
贺禹白站起来,他高大的身影在李港港面前形成压迫性的巨大阴影,黑色家居服贴在他身上,手臂肌肉紧紧绷住的线条,他看她愁云满布的脸,问:“怎么?想你的小竹马了?”
他语气冷淡讽刺,听着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李港港发懵的小脑袋也并没有听出任何异样。
她甚至没有听到“小竹马”几个字。
贺禹白见她不回答,就知道果然是了。
他很轻的嗤了一声。
.
晚上很晚贺禹白才进浴室洗澡。
他洗澡速度一向很快,浴室水温被李港港调的很热,能烫死人的温度,也不知道李港港怎么受得了。
他把温度调低。
水流淌过他后背狰狞的疤。
五分钟他就结束。
贺禹白直接裹上浴袍。
浴室玻璃门边的垃圾桶移了位置,往水池下挪动很多,贺禹白对这些细节总有潜移默化的记忆,于是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垃圾桶里有一个白色的细长条物体,孤零零的放在空荡的垃圾桶里。
他瞳仁微缩,定睛看过去。
视线捕捉到其中。
贺禹白停了两秒。
他再出浴室时,李港港正抱着一桶泡面在卧室里大口大口的吸溜。
她整个脑袋都快埋进泡面桶里,用叉子一叉就是超大一口,连吃三口不带停,只看见她的喉咙动来动去,疯狂的往肚子里咽下食物。
一桶泡面快被她吃到见底,手边还有泡好的另外一桶,她放下这一桶,正准备拿另一桶,突然她停住,努力的往回咽了咽。
一秒。
两秒。
没坚持到第三秒。
李港港刚刚吃得这么香,马上对着垃圾桶开始干呕,她yue了半天,硬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喝了两口水,她马上又开吃。
在这样吃吃吐吐的节奏中,李港港竟然把两桶泡面都干完了。
这样的事只有李港港做得出来。
离大谱。
“吃够了?”贺禹白大步走过来。
李港港打了个饱嗝。
她现在不太想理贺禹白。
港港现在在想,她应该在家里弄一间泡面房,里面装一屋子的泡面和泡面好搭档,这样她这个厨房小白在晚上饿的时候就能快速又便捷的吃上东西。
虽然贺禹白厨艺还不错,但让他给她下厨做夜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除非他大脑被人工智能操纵了才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想法在这打止。
李港港站起来,准备去扔垃圾,顺便,她今晚打算在客房睡。
刚一起身她脚就崴到。
她“啊”了一声往下倒,一个音节还没发完,她已经被贺禹白捞了起来。
他手臂伸在她面前,李港港被他手臂捞起,半边身体就这样挂在上面,他坚硬的肌肉硌到她吃得满满当当的胃,她一阵反胃,差点又要吐出来。
贺禹白的手臂及时往后移。
李港港感觉胃瞬间接触了束缚。
“谢谢。”港港舒了口气。
“这是什么?”下一秒,贺禹白拿着手上的东西,冷静的询问李港港。
有两条红色杠的,不明物体。
李港港一下呆住。
她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竟然没有把这玩意毁尸灭迹,她当时感觉脑子被驴狠狠踢了一下,懵的不知道东南西北,随手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这样子特别像是在留下什么关键性证据。
她眼珠子转得飞快。
贺禹白问:“在编什么骗人的话?”
她脑子里想什么都透过这双眼睛表达出来了,贺禹白不想知道都难。
李港港站起来,松开贺禹白的手,干脆破罐子破摔。
知道就知道了,能怎样。
就是,她才没什么好心虚的。
毕竟她又不是怀的野种。
“是,这是我的怎么了!”李港港直起腰,理直气壮的说:“你不要觉得是我故意做了什么,第一次我吃了药的,后面两次你自己都弄在哪你心里清楚,谁知道我那么倒霉啊。”
李港港把这件事归结为倒霉。
是的,就是倒霉。
倒霉死了的人才会在结婚不到两个月就出这样的事。
她看到两条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晴天霹雳,从下午到晚上一直没办法接受才会整个人不在状态,她甚至在想最近倒了犯了什么水逆要不要去找个庙拜拜——
她得罪哪路神仙了?
送子观音?
李港港从贺禹白冰冷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讯息,她继续输出:“我们的协议里也没提到意外怀孕要怎么样,退一万步说,这事又不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成,你难道就没问题吗?”
都给港港说生气了。
这种事谁才是始作俑者,谁才是要担风险的那一个!
李港港脑子里的辩论词已经上升到了男人和女人物种的不同性以及谁要承担更大的身体压力,谁知道贺禹白突然问:“你这一整天丢了魂是因为这个?”
李港港冷哼。
她不回答就是承认。
贺禹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完全想不到的原因。
他视线移到她的小腹。
李港港的腰依旧细得盈盈一握,腹部非常平坦,配上她现在愤怒的表情,她很像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子。
“你放心,我又不会因为这个要挟你。”
李港港现在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她要怎么不伤身体又没有痛苦并且悄无声息的把这个孩子打掉,不能影响她的工作,也不能影响她吃吃喝喝的快乐生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她家老爷子知道。
虽然她现在是已婚身份,怀孕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可是如果被老爷子知道她就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了,李港港本港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
更别提万一发生怀胎十月这样的地狱级恐怖案件。
贺禹白从李港港的表情里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把手里的验孕棒扔到桌子上。
贺禹白什么也没说。
李港港现在才有时间和云黎说这件事。
她一个人去了隔壁房间,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给云黎打电话。
云黎:“怎么了?”
一听到云黎的声音,李港港的委屈终于有地方可以发泄。
“完蛋了我真的完蛋了,我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已婚已育的少妇,呜呜呜,我明明才二十二岁。”
“我马上要残害一个全新的小生命我也好难过,云黎,你说怎么一个生命的形成那么简单,是不是她/他太顽强了一点。”
从李港港语无伦次的话语中,云黎竟然也听明白了。
毕竟她是世界上最了解李港港的人。
“没事没事,先不急。”云黎也在艰难的消化李港港说的消息,脑子里闪过不少的方案,接着她隔着手机安慰她:“你确定是怀孕了吗?要不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毕竟也有小概率事件,说不好。
港港吸了吸鼻子,声音隔着一面墙都能听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哪件不是小概率事件啊,也就买彩票这个不是了,我是想中奖,但没想中在这里......”
去医院肯定是要去的,毕竟流产这件事还是越早越好。
她现在肚子里的应该只是一个小胚胎,可能还没有她一个指甲盖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她的负罪感。
毕竟李港港是那么善良的好孩子,她对待生命还是有崇高的敬畏。
肚子里这个,在这样的情况下都顽强到来了,更加值得她敬畏。
李港港还是下定决心:“你明天陪我去医院吧。”
挂掉电话后,港港女士难过的趴在沙发上。
周围变得安静又安静。
十多分钟后。
门口响起脚步声,贺禹白推门进来。
李港港视线里出现他两条笔挺的大腿。
她压根没有抬头的意思。
毁灭吧。
她现在只想摆烂。
贺禹白垂眼看着缩在沙发上小小一团的李港港,整个人恹恹,像霜打的茄子。
他眼里除了冷漠少有情绪,此时的眼神却显得复杂,在停了足足两分钟后,他开口。
“李港港,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