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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杨沫进了前院之后就直奔一楼原先那些打手住的那几间房内。

      一进房间,一股难掩的陈旧感扑面而来。

      房内朝南处的窗户半开半合,透过窗棂,有尘埃在阳光底下飞舞,形成了一道漂亮的形状。

      简陋的木桌上,坐榻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那个小伙计说的是真的,从他们离开之后这里很久没有人进来了。

      杨沫依稀记得,打手的房间是这几间,只是这几间房都是一眼能望到底的局面,就连能藏东西的木柜和木箱之内,如今也是空空如也。

      倒是床底下,翻倒着一只用过的茶盏,大概是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注意到。

      就在杨沫以为此行大概要一无所获时,她隐约看到了有什么东西被夹在门背后的下方角落摇摇晃晃。

      她将门重新转了过来,从底下的夹缝里拽出了那块薄薄的布片,因为被藏在夹缝中太久,布片上除了夹缝中陈旧的泥灰,原本的白色已经被沾染成土黄色的一片。

      杨沫将布片展了开来,看到上头暗纹的那一瞬间,她的面色有些凝重。

      正当这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沈书从外面踏了进来,杨沫下意识地将手中拿着的布片藏到了身后,藏完之后才察觉,她这个举动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沈书没有说话,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到了她身上。

      杨沫叹了口气,他们如今是一道来的,就算是瞒恐怕也是瞒不过的。

      她将布片拿了出来,沈书顺势从她手中接过布片,他前后翻了翻,布片上的灰落下,隐隐露出其中仅有一半的暗纹。

      暗纹上头是一片白色的竹节,以及连绵的山石和雪花,做工不算很好,但是真论起来,也不过是同京里那些绣坊的绣工比较,放在其他几个州,也算是不错的绣工了。

      这样的暗纹如果不是仔细去看的话,很难看的出来,而这图案沈书从没有在京中见过,也许是他对这些事情不太关注,他将布片收了起来,对上了杨沫的目光。

      “你似乎见过?”
      沈书不想逼迫的太紧,他退了一步,垂下了眸光,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将她从京里那件案子里摘出来,不然若是坐实,即便是他,也很难再将人保出来。

      这样的暗纹很少见,不会是寻常人家有的,即便是现在京里的商贾富户人家,也不会多此一举去干这种事情。
      只有王室,或是宗族之间,才时兴在衣料上藏这样的暗纹。

      “……我见过。”

      暗纹上面的竹节,山石和雪,都是塞北的景观。

      这样的中衣,她曾经也有过,不过那是将军一时兴起,再后来,就变成了塞北军专属的暗纹了。

      杨沫踌躇了片刻,还是讲出了实情,她相信将军,也相信塞北军,他们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这是镇塞北军的暗纹,”杨沫的目光重新对上沈书,“是前几年,将军才托人去制的,将这样的暗纹绣在了塞北军的中衣上,也是为了找回士兵们的遗体,总归还是要让他们回归故土的。”

      塞北军的身份木牌是几十年前就有的,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关于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但是我不认为这件事是塞北军的人做的。”杨沫眉心微皱,“若是要动手,将军就不可能叫突厥的使者入关。”

      杨沫在心底回想着最近在塞北军中发生的事情,塞北军的中衣上有暗纹这件事,如今几乎是没有人知道的事情。

      但是这块布片出现的位置实在是过于蹊跷,如果她是幕后之人,绝对会选择将这片布藏在京城的邸舍里,而不是这样临窑镇这样一个偏远地区的角落。

      但她宁可相信是自己做的这件事,都不会相信将军的人会做这种事。

      “你……一直在塞北?”
      沈书的眼眸暗沉了下来,烦闷的情绪一点点在心里累积,他一只手压在怀中那块陈旧破碎的布片上,在三年前沈书曾去过塞北,也去过将军府邸,却没有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躲他。

      杨沫没想到沈书会关注到这个,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了他压抑的眸光,里头郁色翻涌,杨沫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转身往外头走去。

      身后那人一把抓住了杨沫的手腕。

      “邸舍老板告诉了我一件事,”沈书的声音微涩,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这个女子,“你们在此处的那几日,有信差曾给你们商队的人送过信。”

      杨沫心头一惊,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商队的人在入京的途中有人收过信,这件事情,他们商队的家人都是知道的,也不会有人在行商的路上把信寄过来。

      她突然想起让她来到临窑镇的那个原因,她曾经在去邸舍后院经过马厩的时候,撞见过那个被抓起来的打手,那会儿他慌慌张张的。

      先前她没意识到,如果只是碰巧撞见,他又何必慌张?

      杨沫看了沈书一眼,从他手里拽出了自己的手腕,往马厩的方向跑了过去。

      邸舍的马厩还算是不小的,应该是往年临窑镇还不曾败落时扩建的,只是如今的马厩里只保留了两个食槽,而马儿更是只有孤零零的一匹。

      尽管邸舍里头没什么人打扫,但是外头还算干净,靠近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气味,如果老板他们已经打扫过这里,恐怕很难再找出什么线索了。

      虽然杨沫心里明白,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马厩里的地面微微有些潮湿,应当是伙计前不久才给唯一的那一匹马擦过背,两处食槽的底下也是相当干净。

      转过身,杨沫看到了沈书的视线,顺着视线,杨沫同样看向了那一处被她忽略的食槽。

      食槽里头填着些干草,不算很满,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好久不曾加过了,毕竟如今的邸舍这么穷,老板哪来那么多钱一直给马加新鲜的食料。

      两个人同时一左一右开始翻看两边的食槽。

      果然,杨沫在翻开那处没有马儿使用的食槽底下时,看到了几片没有完全烧干净的纸片,以及一些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的黑灰。

      那人应当是信纸连信封一起烧的,大概是因为撞见了她太过匆忙,连烧都没有烧干净,索性丢到马儿的食槽里,只要有马将那些干草吃干净,证据自然就被毁尸灭迹了。

      只是他似乎没有算到临窑镇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走商和路人入住了,两筐的干草,愣是吃了好几天都没吃完。

      沈书从底下的灰烬里拿出了那片没有烧干净的封纸,两片封纸之中夹杂着一片轻薄的纸张,上头仅仅写着入京二字。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封信是从哪里寄出的。

      “如果要找出来源,恐怕还得去找一找那个信差。”

      方才沈书已经将从老板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杨沫,杨沫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就如同老板所说的,这干跑腿伙计的人,在这几个城镇范围里四处跑,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找到,而他们仅仅只有三天的时间。

      只是他们手里只有这样一封甚至很难称得上是证据的残信,以及一块在杨沫看来,是栽赃陷害的白布。

      “主使之人不像是京城的人……”杨沫将烧完的信灰一点点从食槽底部拣到自己随身的一个布袋里。
      “就连我都知道,临窑镇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什么人来往了,如果是京里的人,又怎么会将东西丢在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什么马匹的食槽里。”

      杨沫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却来回地转着这几件事,如果不是京城里的人,那会是谁想要陷害将军,将军的那个性格,也很难彻底得罪什么人,除非是利益相关。

      “你就不怕背后的人真的是那位将军?”

      “他不会!”
      杨沫抬起头,对上了沈书看过来的目光,沈书的眸光晦涩难明,杨沫拣着纸灰的手顿了一顿,随后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林将军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为着大周流血流汗的将士,而如今京里这个人,身上没有沙场的血气,如果是军中的人,蒋先生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那人也许知道临窑镇的事情,但是他可能不会想到,你会回到这个地方找证据,如今要说背后的人并非京中人士,还为时尚早。”
      沈书没有接杨沫那番评价林将军的话,而是说起了她先前的那些疑点,沈书将手中那片没烧干净的封纸同信纸重新夹了起来,丢进了杨沫放纸灰的布袋里。
      “我再去问一问店家,看他还记不记得那位信客平日里在哪几个镇子上跑差事。”

      杨沫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了沈书的背影,看起来似乎不像清晨过来时那般精神了。

      在将所有的纸灰都捡拾干净之后,杨沫将草料重新放了回去,走到了邸舍之外,起码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信得过沈书的,她从始至终都相信,沈书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沈书很快就走了出来,垂眸解着手上的马绳。

      “那个信客叫莫老五,平日里在宣明镇,刘家村以及锦州这几个地方跑差事,前几年的临窑镇也算是他的活。”

      “我们先去宣明镇上看看吧。”
      沈书骑上马,看着杨沫同样动作利索地上马,“宣明镇是莫老五住的地方,说不准他还不曾离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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