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直播:府君怒赚加班费》青山见我你哪位

15、鱼涯迷踪（四）

　　说着说来话长，村长就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正要点上时看见桌边崔婳嫩生生的脸，犹豫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崔婳没错过这个显眼的动作，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看着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村长苦着脸“嘿嘿”一笑，也没再卖关子：“也就乍一听起来起来玄乎，但说到底也没什么新奇的，老头子我都看得出来，你们这一行人都是见多识广的，应该也都能猜到，像我们这种山沟沟里，早些年确实有不少拐卖进来妇女孩子的糟烂事儿，有过这样的前科，那些警官们不信我们也都正常。”

　　这话一出口，瞬间就切中一些人隐秘的怀疑，就连沈父都险些没绷住那完美的表情，好在村长似乎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并没注意到这些，而等他再抬起头时，谨慎的商人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又像是一个心急的老父亲了。

　　“那现在应该没有这些事了吧？”他关切的问道。

　　于村长就摆摆手：“自然是没有了。”

　　说罢看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光这么说肯定是有人不信的，便又语气诚恳的补充道：“我要是说什么村子里现在都有法律意识，不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你们肯定都当我老头子说的是屁话，都是一帮字都不认识几个的老山民，‘法’摆在面前都数不明白有几画的主儿，咱们就不讲那些没用的。”

　　“就讲一个道理你们就能明白，当初那帮丧天良的拐卖妇女，是为了什么啊？”于村长这样问，却不用在场众人回答，就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还不是又穷又没文化，一辈子窝在山里不出去，谁家正常的好姑娘愿意嫁进来？那时人传宗接代大过天，相比之下法律算什么啊，拐到手、拉上床的女人才是实在的。”

　　这话说的直白，崔婳听了后神色只是淡淡的，苏姐的表情却有些不舒服。

　　“那如今不一样了？可我看这村子也还是一样的穷？”有个人情商很低，智商可能也不太够，就没听懂村长的意思，这样直愣愣的来上了一句。

　　这话一出，就连沈瑜脸上都露出惨不忍睹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道：“你说什么不一样了，现在这村子里除了老人小孩没别的人，青壮年都进县城找工作打工了，早就用不上买媳妇了。”

　　再说早前警察掀地皮似的把整个村子从里到外翻了个遍，不到二十户人家，人员结构简单，要是真有买卖妇女的行为，又怎么能发现不了呢。

　　不过话题说到这儿就有些扯远了，崔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插嘴。

　　“所以那所谓的‘诅咒’，就是村里那些人家……”想了想，崔婳又补上“的先辈参与买卖妇女的报应？”

　　于村长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也对这种话题毫不避讳：“小姑娘家心细，倒也不用说的这么委婉，说什么先辈，其实也就是上一代的事儿。现在村里那些人家，有不少都是当初那些妇女留下的孩子。”

　　苏姐就忍不住道：“可他们不也都是受害者的后代吗？当初害人的又不是他们，就算有报应也该报应到那些买媳妇的人身上啊？”

　　“受害者的后代可就称不上是受害者了，他们也留着加害者的血，他们也未必就不是加害者了。”崔婳神色冷冷的，“最初那些受害者被铁链拴住，后来被血缘，一个孩子想要伤害妈妈可有太多的方式了。”

　　妈妈妈妈，别丢下我……

　　妈妈你不要我和爸爸了吗……

　　爸爸！妈妈要跑了！！！！！

　　这话就尖锐的可怕，众人细细一想，刺骨的寒意就开始顺着脊髓缝往上钻。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于村长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那时候全村都是这么个氛围，你就算想反抗，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又能怎么办呢。”

　　“听您这话的意思是？当初的确有人试图反抗过？”

　　村长手里还拿着烟盒，顺手就往东边指了指：“怎么没反抗过，当初村里最后一个被拐进来的女人，就是村东头最偏最破的那家的，当初那女人要带着小儿子一起跑，他小儿子知道他妈受了多少苦，又读过几年书，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她们成功了吗？”一个队员下意识地问道，旋即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问了个蠢问题。

　　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大儿子完美继承了他父亲一样的自私残忍的性格。在发现奴隶一样的母亲和弟弟的小秘密后，他就向父亲告了密。

　　于是那一夜，全村出动，树林里手电筒和火把亮了整夜，狼狗狂吠到嗓子嘶哑，直到天亮，还是那一家人，那一家的狼狗，许是因为它时常同女主人一起睡在猪圈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总之是它一路将人领到了后山，在一个小小的、近乎于垂直的岩洞口刨了半天，最后叼出一只破布鞋。

　　有人低低的“啊”了一声。

　　“那她们、她们……”

　　于村长很悲悯地摇摇头，那人就不吱声了。

　　那洞口其实小的很，正常身量的成年人就算踩空了，最多也就卡在腰部，可那女人带的是一个小孩子，她自己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孩子踩空了，她当然就想着去拉，一个拉不住，两人一前一后，就活生生的在岩洞里卡死了。

　　“总之啊从那以后，村里就怪事不断，先是不论谁家要盖新房子，施工的时候必定意外不断不说，就算盖完了，不出半月，那房子也要自己塌掉，即便是请了大师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更骇人的是……”于村长瞪大眼睛，浑浊的瞳孔中是难以掩饰的惊惧。

　　众人的身体都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老头，这是少女微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静静响起：“村内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在一个月内陆陆续续都的去世了，按村长您提到的‘诅咒’的说法，那应该就是当初从人贩子手里买媳妇的那一批人吧。”

　　话音刚落，崔婳就见众人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她，嘴角抽了抽，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村长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小姑娘是看了去年的那个节目吧？”

　　苏姐眨了眨眼睛：“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玄学揭秘》对吧！那个节目还挺火的，因为他们那帮人总是往一些偏僻的地方跑嘛，之前节目组还想请我去当顾问来着。”

　　“说起来，最近在A市办活动的那个明星就是那个节目的嘉宾之一啊，我妹就是为了看他在节目里住过的地方，才想着要来这个村子看看的。”沈瑜也恍然大悟“所以那个节目有揭秘这个诅咒是怎么回事吗？”

　　“据说是水体污染导致的，山里人喝水都从山泉那边挑过来，据说是那段时间水源处建了个工厂，因为地基没打稳塌陷，发生了废料泄露的事故，还死了不少野生动物，导致水源受到污染。”

　　苏姐提出质疑：“可要是水源污染的话，怎么可能只有老人受害，其他人包括孩子也会出问题吧？”

　　“听说正常村里人喝水都是用柴火烧开了晾凉后再喝，但老人心疼柴火，长长直接喝未经处理的泉水，再加上老年人本身抵抗力就弱，所以就……”崔婳一摊手“要我说，这解释听起来还挺科学的。”

　　科学这两个字最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啊大师！沈瑜咬紧嘴唇，考虑到他爸还在场，只能拼命抑制住内心的吐槽欲。

　　村长听了就有些不以为然：“当初那些人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房子总塌这个也没解释得了，反正我们这儿都说是那对母子当初掉进洞里，魂魄见到山神老爷，山神老爷怜悯她们母子的遭遇，这才降下惩罚。”

　　“崔同学，为什么你刚刚说的都是‘据说’、‘听说’这样的词，是调查结果还有什么疑点吗？”沈父听了村长的话，没注意到自家好大儿的表情管理异常，他沉吟片刻，开口追问道。

　　崔婳摇摇头：“疑点倒是说不上，信息有所缺失而已，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当初那些老人大多是因为一些慢性病或意外去世的，只不过是因为都集中在一个月内，这才引发了种种传说。毕竟人又不是一夜之间全部暴毙的，连报警都没法报，更别说留下什么文字记录和证据，基本都是靠口口相传。”

　　当初节目组也就是在林子里和当初废弃工厂的遗址转了转，毕竟是个综艺节目又不是真的要探案，恐怖气氛到位嘉宾给够反应，最后再能有一个科学的解释负责过审升华一下主题，这就称得上是一期成功的节目了。

　　崔婳之所以还记得这期节目，是因为这期虽然揭秘的部分比以往无聊，但因为林子和工厂的恐怖氛围异常的到位，把几个嘉宾吓得哭爹喊娘，节目效果爆棚，因此播放量和热度都很够看。

　　不过她却私下里和崔承业吐槽这是最无聊的一期，一个真鬼都没有不说，也见不到同事和下属加班的英勇身姿，整个节目就变得像是单纯的玩了一期鬼屋一样，很难令府君大人提起兴致。

　　尽管崔婳觉得那理由无聊，在场几个人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刚刚村长给的气氛太到位，让人心里听得毛毛的，如今听到如此“科学合理”的解释，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那些人应该是因为做多了亏心事，文化水平又不高，所以才一遇到点不同寻常的事就心虚。”

　　“可盖好的房子总塌还没解释？”

　　“这就更简单了吧，之前那个工厂不也因为地基没打好塌了，说不定就是这边施工水平不行，加上土质不合适。”

　　“也是，别的故事里要复仇，总是亲自去索命吧，怎么这里就变成求山神不让人盖房子了。”

　　众人嘻嘻哈哈着，原本凝重的气氛已经消散，村长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反应，只招呼大家在准备好的房间睡下，这一夜就安安稳稳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