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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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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走到了第三个转折点。”
多萝西和玛丽莲坐在墙根,这里距离实验部新建的实验室不远,所以玛丽带着她们假装流浪占卜师来探取点儿情报。多萝西百无聊赖挥手给自己制造一点凉风,玛丽莲靠在她肩膀昏昏欲睡。
“玛丽,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这里附近就是教堂,他们只会去找上帝祈祷,没有人会找来路不明的占卜师。”多萝西被太阳晒得迷迷瞪瞪,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玛丽抱着膝盖翻看笔记:“不不不,越是被逼到绝境无力求生的人越会狂热地信仰宗教。而这里的教堂每天还有不少人来祈祷,说明这里的人非常需要精神信仰来支撑自己生活。他们会带着我们需要的情报来找我们的。”
“好吧。”多萝西只得继续给自己扇风,和玛丽莲一起埋进破布里遮挡烦人的太阳光。
礼拜终于结束,虔诚的信徒手握十字架低头从教堂走出。玛丽莲和多萝西装模作样学着玛丽正襟危坐,果然如玛丽所料,至少有四五个人围上占卜摊,想要卜一卜自己的命运。他们支付不起太多的报酬,给出的东西里甚至有不明所以的纤细铁管,用黑绳缠绕成挂件,据说里面藏有一张藏宝图。
多萝西和玛丽莲好奇地研究那根挂件,最后在底部发现一个旋钮,打开挂件后里面掉出一卷纸,上面写着:“哈哈哈你是第(174)个上当的傻蛋!”括号里的数字是用铅笔写的,带着鼓励174号擦掉它,填上新的数字再去捉弄下一个人的欠揍意味。
多萝西拳头硬了,想找给她们挂件的混蛋送他一拳,再填上新的数字拿回去捉弄维克。被玛丽莲拍拍脑袋:“西西。”
一位穿黑衣,高挽发髻的女士站在她们面前,神色哀戚。女士形销骨立,紧攥手里的十字架,透过散乱的发丝可以看见布满血丝的眼睛:“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
“什么事?”多萝西问玛丽莲。
玛丽莲正翻找包里用得上的药物,回答道:“这位莱茵夫人的儿子一周前从修建实验室的工地高处摔下来骨折了,但实验部只是将他辞退,没有给他救治,她儿子连发好几天高烧,现在危在旦夕。”说完这些理由,又悄悄凑近:“我们说不定能从他儿子嘴里打探出点实验室的地形。”
多萝西了然,和玛丽说了一声后跟着莱茵离开占卜摊。但她临走前留了个心眼,接过了玛丽递给她的手 枪,小心藏在外套下。即使知道天主教徒不能说谎,但多做点准备总没错。
破旧的房屋排布没有丝毫规律,几排房屋之间的空间狭小逼仄,遮蔽所有阳光。多萝西和玛丽仿佛走进巨大的阴暗迷宫,两人注意周围环境,仔细记住她们走过的每一个拐角。转过最后一个弯,莱茵指着前面一座双层小楼说这就是她家里了。隔壁屋的灰衣女人坐在家门口,冲着她们微笑。明明对方长相和蔼,嘴角上扬,多萝西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食肉动物捕猎时的精光。
“莱茵,这就是你为杰拉德找来的小医生吗?”灰衣女人声音黏腻,尾音带笑,语气让多萝西不适:“我的女儿最近身体也不舒服,或许小医生看完你儿子以后,也可以来为我女儿治疗治疗。”
“可以让格蕾丝一起来看看吗?她的女儿身体不好很久了,格蕾丝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学习医疗知识以得以更好地照顾她的女儿。”莱茵请她们进去,一边询问道。
“这是您的房子,夫人。”玛丽莲没有拒绝。
格蕾丝咧嘴笑得欢快,胸前的银质十字架项链在她侧身进门时,因为反射阳光而闪烁光芒:“真是谢谢这两位好心的小医生,你们叫什么名字?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好意。”
“玛丽莲和多萝西。”
大门在她们进屋以后被莱茵紧紧关上,只有一扇小窗投射下的光线映出简陋的家具和随大门关上被震起在空气里飞舞的厚厚灰尘。
四下光线昏暗,多萝西还没有从光亮处缓过神,格蕾丝干枯的手就已经抓上她的脖子。格蕾丝将全身力气压倒在左手,摁住多萝西脖子将她掼倒在地,翻身坐上她胸口,另一手高举藏在裙下的尖刀,瞅准多萝西动脉以破风之势向下劈。
成年女性的体重哪怕只有骨架也够多萝西喝一壶,何况格蕾丝铁了心要宰这头傻不愣登跳进她们陷阱的小猪仔。多萝西被钳制在她身 下,拼命挣扎也撼动不了分毫。
多萝西只能滑稽地抻长脖子偏离尖刀下落的方向,一手拼命向腰后的枪摸索,情势危急,她的大脑却冷静地排下反击序列一二三,试图躲过尖刀后拔枪反击。
“西西!”另一边玛丽莲踢开同样死死压在她身上的莱茵,得以挣脱后的第一件事是就地向左滚至格蕾丝身边,踹掉她的尖刀,薅住格蕾丝的头发将她从多萝西身上扯下来。格蕾丝和玛丽莲缠斗着滚至角落,没有人顾得上去捡那把利刃。莱茵又挥着刺刀,扑上来要取看起来矮小的多萝西性命。
“砰!砰!砰!”多萝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莱茵连开数枪。莱茵中枪摔倒,却不顾伤口,依旧紧握尖刀,奋力起身扑向猎物。但枪伤到底不是装饰,莱茵表情因为伤痛狰狞扭曲,起身时的迟缓动作给了多萝西反应的机会,多萝西瞄准莱茵的心口,扣动扳机。
“啊!啊!”小屋的二楼突然爆发一阵嘶吼,里面仿佛关押着什么怪物,因为枪声的刺激而狂躁,在楼上扑腾、翻滚,将地板敲击得“咚咚”作响。
“害怕吗?你们害怕了!哈哈哈哈,你们害怕了!”格蕾丝发狂地笑起来,和玛丽莲扭打到墙边,趁玛丽莲被异响吓得动作一滞的关口,撕扯着玛丽莲的头发按着她脑袋向墙上撞。她的笑容别扭至极,苍白的嘴唇长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那就是你们的病人!而你们,你们是上帝送给我们的食物!”
“F***!”多萝西意识到她们何止是174号蠢蛋,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大蠢蛋才对!没有一点戒心傻乎乎跟着人走,不逮着她们做小猪崽还能找谁?!
她对准格蕾丝开枪,按下扳机才发现子弹在对付莱茵时已经用空,而再找弹夹更换显然来不及。多萝西小跑几步,借力滑地侧跪捡起地上的尖刀,将刀刺进格蕾丝动脉。
鲜血顺着刀身倾泻如注,格蕾丝终于力竭松开玛丽莲,她捂着自己的伤口,仍在发笑:“你们赢了,你们赢了!但我和莱茵又做错什么?我们从来没做过恶事!上帝为什么要放弃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对我们降下惩罚!”
她扯着玛丽莲的衣角:“你说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我们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当成食物?!”玛丽莲踢开她的枯爪,没有再怜悯这个可怜女人,她实在受够了这种农夫与蛇的戏码!
“是啊,你们又做错了什么?你们那么善良。我的琼曾经也这么善良。”格蕾丝疯狂的笑逐渐平息,她的视线落在玛丽莲的脖子上,又变回初见时的温和笑容:“祝你们以后也能这么善良。”
笑容凝固唇边,格蕾丝最终再也不能质问谁,或者说,她终于可以去质问在她眼里不公的上帝了。
“等等,瑞瑞。”多萝西注意到一丝不寻常,她扶起玛丽莲,又扯开格蕾丝捂得严实,在缠斗中松开的领口。看到衣领下是什么的那一刻,多萝西和玛丽莲呼吸几乎停止。
格蕾丝的皮肤上是她们非常熟悉的黑紫色脉络,将近遍布她全身皮肤,又隐隐爬上脖子。玛丽莲摸上自己脖子,在那里有格蕾丝和莱茵用指甲留下的深深浅浅的伤口。
“西西·····怎么办?”玛丽莲脱力滑倒在地,下意识想要拉住多萝西又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带来什么后果以后飞速收回手,手脚并用向后退和多萝西拉开距离:“不对,我不能靠近你,你走,你快离开这里!”
“玛丽莲!冷静点,别害怕,闪焰症发作起来没有那么快!”多萝西抓住玛丽莲脚腕,制止她继续向后退,拥抱住推拒她的玛丽莲:“我们去找玛丽,她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玛丽莲在多萝西怀里哭泣,楼上的怪物依旧在撞击地板,房屋里陈旧灰尘在阳光中飘舞又落地。多萝西的意识不想面对这一切,想要抽离出这具躯体,也变成一颗无足轻重的渺小灰尘。
大脑提醒她这里不宜久待,多萝西拉扯起玛丽莲,紧紧锁住玛丽莲,制止她想要挣脱开,保持安全距离的动作,震声道:“如果你被感染,那连我一起带走好了!反正我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牵挂!”
玛丽莲躯体一震,泪水无声地在她脸上奔流。她抚上多萝西脸颊,想从多萝西脸上看出一点这只是为了挽留她而说谎的证据。她最后放弃了挣扎,和多萝西彼此搀扶,离开了这座破旧房屋组成的迷宫。
她又一次走出阴暗的旧屋,踩进阳光下。但是这一次玛丽莲不再相信明天会变好,她知道自己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走向深渊,而她唯一思考的一件事是怎么和多萝西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