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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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营地的砖房外表看可以遮风避雨，走进里头才发现其实不少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摇摇欲坠。刚收拾完行李的少年们又开始忙着就地找工具修补房屋，又在塌顶的房屋间还直立的墙体上拉起遮挡烈日的棚布，扩大可利用的生存空间。直到夜幕几乎争抢完全部天空，只余一线火红夕阳留在天边才都陆续忙完。
多萝西和格洛丽亚、约尔三个人整修完新的医务室，累得恨不得就地躺下睡一觉，没再挑剔比恩的糊糊，简简单单吃了一餐。
但医务室不能没有人值班，多萝西看约尔和格洛丽亚疲惫的神色，主动揽下值班的活。毕竟今天整修房屋时有些磕碰的伤员白天就已经处理好，其余没什么伤员。说是值班不过就是睡在医务室，以防一些突发状况。而且，她担心文斯他们外出救援的情况，心里总是不安心。
夜深人静，意识昏沉间，房屋外传来鸣笛。喇叭声急而短促，清晰得像在多萝西耳边响起呼号。
文斯带队夜归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休息从来不会鸣笛，除非是队伍中有人受了很严重的伤，急需支援。这样急的笛声一定是出了大事情，耽误不得。多萝西匆匆套上外套出门查看，担心慢一步就错过抢救时机，连手电筒都顾不上找。
甚至她有一种预感，预感急需救治的伤患就是纽特——他总是为了朋友不爱惜自己，如果说有谁会受伤那大可能是他。
一切事物都藏在黑暗中，多萝西竟奇迹地没有被木桌板凳碍住手脚，顺利奔至月光下。但夜色下的沙滩什么都没有，没有预想中情急下胡乱停放的车辆和慌张的伙伴，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寒风钻进衣角，缠上躯体，带来无边冷意。多萝西打了个哆嗦，怀疑是自己不清醒将噩梦错当成现实。大脑还是混沌沌，多萝西四肢发冰，颤抖着冰冷的手捂上眼睛，长出一口浊气。
“哗——啪！”视线受阻，多萝西才注意到永不停息的波涛声，嘈杂得像杂乱的心跳声。她看向月光下的海面，今晚月色并不明朗，发灰的月光下浪花染上铁银色，墨色大海的海平线和漆黑夜空混合交织，界限不明。只有夜幕中心一点光亮的金黄，突兀点在深色中。
不，那不是什么光点，那是纽特！多萝西顾不上思考此时应在千里之外的纽特怎么会在海水中，只知道纽特的金黄脑袋在逐渐缩成一个小点，模糊到将近被黑暗吞噬。
他不能再往下走了，再往下走就回不来了！
多萝西疯狂地大叫纽特的名字，向海里冲，试图追上纽特把他拉回来。海浪来势凶猛，一个浪头打过来险些将急冲的多萝西拍进海水里。多萝西抵抗阻力，哆嗦着尽力向前，她叫到嗓子嘶哑，纽特才仿佛听见什么回过头。
“多萝西，回去吧。”她听到纽特的声音比海水更冷，不详的预感挟着冷意从心底蹿起，这次的寒冷多萝西无从抵抗。
“海里太冷了，我们回去烤火好不好？”多萝西又向前几步，扯住纽特手腕，他的手却是滚烫，像寒冷海水里燃烧的一团火焰。
“太迟了，你来的太迟了。”浓厚的云层在此时消散，明朗月光洒在纽特身上，多萝西这才明白纽特身体发烫的原因。数条暗红到发黑的血管从脖颈暴突到面颊，深灰色的眼瞳扩大得不正常，将近侵占完所有本应是眼白的部分。闪焰症的症状已经将纽特的面容异化到看不出本来面目，他成了一个怪物。
纽特还在张嘴说话，他忍耐着巨大的痛处，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太阳穴牵动面部血管的抽搐：“太迟······你来的······太······迟了。”不正常浓黑的血液控制不住随着他嘴唇的开合滴落，又消散在深色海水里。海水随着血液的消失陡然升温，整片大海在顷刻间成了火海，海浪成了冲天火焰燃烧两人的身躯，但除了高温以外，多萝西竟然感受不到灼烧的痛感。
“你要是······不回去······就和······我······一起······”
“走吧······”纽特反握住她的手腕：“现在······不冷了······”
“砰咚！”吊床在多萝西挣扎中松散，多萝西没有防备被摔进尘土，扬起一片灰尘。后脑和背部的痛感，以及因为惊醒而狂跳的心脏都提醒多萝西这才是真实。光线透过小窗刺进她的眼睛里，意识逐渐回笼。不过是个噩梦而已，梦都是相反的。多萝西顺平心跳，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吊床，走出医务室透气。
清晨天色刚刚泛白，大海海浪平稳，涌动似平缓呼吸，抚平多萝西的精神。和梦里相似但不同的场景吸引多萝西试探着靠近海边，俯身摸上海水，海水冰凉，压根没有变成火焰的前兆。
她舒展手臂伸了一个懒腰，深呼吸安慰自己，所以说梦就是梦，不可能成真。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出，就因为木板桥上远离岸边的一个纤瘦身影堵在胸口，险些把多萝西呛死。
多萝西飞奔上桥，米娅个子矮小，掉进海里连呼救都叫不出就会被海浪卷走：“米娅，小心一点，这座桥没检查过不一定安全！”梦里的场景让多萝西心有余悸，她太担心这个刚刚失去姐姐的女孩做出轻生的举动。
“我只是没怎么见过海，想多看几眼。你放心，我知道姐姐的死亡是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米娅看着多萝西小心靠近，跺跺脚下桥体：“我检查过了，这桥还很结实。”
“那就好，那就好。”多萝西笑得讪讪：“那你看着吧，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多萝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米娅年纪小，说话却没什么稚气。
“你问。”
“你有没有尝试过阻止我姐姐？”
“我有，我尝试过的。”多萝西踩过“吱呀”作响的木板，和米娅一起眺望碧蓝波涛：“我很抱歉米娅，那个时候奎妮很虚弱，如果只是制止她自尽，我想我是可以做到的。但是，那时候奎妮看起来很痛苦。所以我想，我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把她痛苦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明白了。”米娅说道：“可是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活着还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多萝西，你认为死亡只是解脱吗？死亡也是放弃啊。”米娅最后这么说道，离开了木板桥。
多萝西哑口无言，她确实从来是个悲观的人，比起去爱这个世界，去相信渺茫的希望，她更乐意做最坏的打算，用最不堪的眼光去看未来。
她没有胆量面对死亡，于是安慰自己死亡也是脱离这个崩坏世界的一种方式，却将死亡也是放弃寻找新的生机那面忽视不见。
大脑里思绪越想越乱，缠成的线团在大脑里滚来滚去闹得她不得安宁。多萝西放弃思考，选择将这团思绪也藏起来忽视不见。肚子饿的时候可没有力气思考，还是先去吃早饭吧。
新的一天又是新一轮的忙碌，多萝西提着水桶，刚刚清洗完承担了两间房屋灰尘的抹布准备向下一间任务点进发。
“多萝西！昨晚睡得好吗。”又遇见艾维斯，他和同伴拎着木板和锤子继续去忙活修补房屋，多萝西草草点头，回答一句还不错就要离开。她暂时没有和他闲聊的心思，还有好几间房要清理呢，任务完成之前她是不会偷懒的！
“滴滴滴——”几声鸣笛，军绿色大巴车就在这时高调闯入他们视野，一个漂移稳稳停下。维克活像一个导游，领着十几个孩子下车：“好了亲爱的新朋友们，欢迎来到干将新基地——”
还有两辆越野车紧随其后，急急刹车停下。其中一辆三面通风，只有左后侧的车门还完整挂在车上。纽特从没有车门的其中一侧出现，跃下车门。他一路小跑目标明确，然后急急将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张开双手的多萝西抱个满怀：“我回来啦——”拖长音调里对见到多萝西的喜悦毫不掩饰，如果他背后有尾巴现在应该已经螺旋摇晃到可以带他起飞。
多萝西没有防备被按入怀中，水桶摇摇晃晃要掉在地上，惊叫：“水水水！你小子不想湿透就先给我起开！”
“抱歉抱歉！”纽特慌忙帮着多萝西拎住水桶：“你要去哪？我帮你。”
煎锅和托马斯也下了车，向多萝西和纽特的方向吹口哨调侃他俩，被多萝西隔空威胁。
好在煎锅和托马斯也没能活跃太久，就被闻声而来的比恩抓去分配工作。多萝西扒开纽特额前的金发，凑近仔细检查，确认纽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没有受伤的迹象。纽特顺势挽起袖子，大方将自己的手臂也交给多萝西检查，顺便秀一波他在日常训练中锻炼出来的肌肉。
不过多萝西检查身体状况就像质检猪肉一样不带私人情感，检查完拍拍他脑袋示意质检通过：“好啦，你很健康，我去看看布伦达。”
“等等，”纽特没有就这样放走多萝西，再次倾身讨一个拥抱：“你不和我说欢迎回来吗？据说这是旧时代家人之间的礼仪。”
“你哪儿学的？不过确实是这样，”这次没有水桶和抹布，多萝西丝毫没有负担地回抱住他：“欢迎回来，见到你安全返程我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