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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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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排的边缘微微焦黄,散发诱人肉香。旁边几人聊着天,维克偶尔参与几句分享情报或是提起旧事,只是话题总是在纽特身上打转,不着痕迹要把纽特的经历通通扒完。布伦达有些警醒地多看了他两眼,但是什么都没说。
但是多萝西已经撑着下巴歪脑袋看着羊排进入放空状态,看样子连大脑都被羊排侵占。布伦达好笑地在她面前打了两个响指,试图测试饿死鬼到底有多忘我,多萝西:“等会聊,爱你!”
“你但凡不是看着羊排说的我们就信你了。”托马斯调侃。
“嘿,新人!”格洛丽亚远远向他们打招呼,她和约尔每人拎着两瓶啤酒和几只纸杯,绿色瓶子里的液体在橘色夕阳的映射下摇晃出好看的色泽:“你们要来点吗?”
“给我满上!”比恩要了一大杯,啤酒泡沫迅速膨胀,将近从杯口溢出,他急忙凑近吸去浮沫,胡子沾上些许白沫。
布伦达接过一杯,之前她和豪尔赫也会一起喝几杯,酒量并不差。其他几人见她要了一杯,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要了一些。维克自不必说,约尔给他倒满一杯递过去,他低声道谢灌了一大口。托马斯还是不习惯酒味,尝了一口面色发苦,纽特和煎锅倒是适应良好,开玩笑这玩意至少比盖里的商业机密好喝不少。哈莉特听了他们的评价也低头抿了一口,觉得还行,说不出好喝难喝喜欢不喜欢,她能接受。
提起盖里的商业机密,托马斯低头收敛神色,他和盖里在迷宫并不对付,可是看着一同在迷宫生活的同伴死在眼前更加难受。对盖里杀死查克的恨和生命逝去的惋惜交杂在一起,杂糅成揪心的悲痛,或许傍晚黑暗吞没大地这段时间也是人被过去记忆逐渐吞噬的时候。
纽特注意到他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聊做安慰,沉默着又喝了一口啤酒。啤酒味道新奇,掺杂着一丝熟悉的味道。他曾经注意到盖里的“商业机密”里有小麦这一原材料,或许啤酒里也有。和伙伴在篝火晚会上欢迎新人,喝酒畅聊的日子恍若昨日,但回想起来他们又已经跑出好远的路途,现在又成了别人组织里的“新人”。只是不知道这样子安稳的日子又能过多久?他总是梦到过去在迷宫的日子,迷茫和恐惧如影随形,梦里他不止一次试图穿过不断合拢的迷宫墙壁拼命向米诺和他们失去的朋友奔跑,可是下一秒大地陷落,他根本抓不住朋友们的手。扪心自问,那个时候凭借一腔热血跟着托马斯冲出迷宫后见到血淋淋的现实,这些是他想看见的吗?不然为什么总是会梦到迷宫里夕阳照耀下的林间空地?或许真实的他和盖里一样对外界充满了胆怯?
“朵拉你呢?”约尔举着空杯问。
维克找到机会报多萝西嘲笑他之仇才不会轻易放过:“朵拉宝贝,你喝不喝?”
多萝西咬牙切齿:“不喝。”
格洛丽亚看出多萝西嘴都气歪其中必有隐情:“你们去C区发生什么了?说来听听说来听听?”约尔也做出一副愿意聆听的样子,维克笑眯眼准备开口后脖颈感到一阵巨大冲击,几乎要两眼翻白去见太奶。他气急转头看向始作俑者,偏偏始作俑者没有半分内疚,右手拇指划过脖子做威胁手势。
“她喝醉······”维克吃软不吃硬,这下更不帮她瞒着,多萝西气急败坏放下盘子扑过去捂住他的嘴。维克反扣住她的手低头要把多萝西从背上甩下去,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一时失去平衡狠狠摔在沙地上。尘土飞扬中他们惊醒快要深陷自己情绪中的纽特,他不自觉伸手按住胸口平复因为巨大声响惊跳不已的心脏,硌到夹克胸口内袋一个硬邦邦的圆环。所幸维克还有几分良心,摔下去的时候记得用手护住多萝西的脑袋,避免了她撞在石块上脑震荡的可能。
“嘿!你们两个······”比恩一手一个把他俩拎起来:“你俩再闹腾就别吃饭了,别吃饭了!现在!去绕场跑五圈!”
维克和多萝西条件反射立正,试图找到转圜的余地:“比恩······”绕安全港跑五圈下来羊排得凉透。
“不去吗?那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握手和对方道歉,然后闭嘴等羊排,不许再闹事!”比恩双手抱胸,严厉地注视两人用捏废对方双手的力气握手,不情不愿道歉,然后坐得离彼此老远。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格洛丽亚是自然熟,拍拍哈莉特轻声问。
多萝西现在不盯着羊排了,幽幽盯着试图问出新鲜事的格洛丽亚。
“朵拉,反正我们早晚得知道这件事,你在场听这件事还能防止转述出错。忍忍,忍忍。”约尔递过小半杯啤酒:“吃着喝着,喝着吃着。”
多萝西接过酒杯算是妥协,为了防止维克和多萝西再闹腾起来,这次由见证多萝西从尝第一口到发酒疯的哈莉特转述。多萝西叼着肉串自我麻痹说听不见听不见,愤愤不平扫下串子上的肉块,签条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油光发亮的油渍。多萝西找出手帕胡乱擦擦却只把孜然粒和油渍抹开,更加难受。多萝西咬着嘴唇又是乱擦一通,她用手肘顶顶旁边的纽特:“我脸上还有吗?”
“嗯,这里。”纽特指指自己的脸颊提示多萝西脸上还有哪里有黑乎乎的孜然。
“这里?”多萝西将手帕向左移了几分,用力擦拭,皮肤都被擦得微红,沾了油的孜然粘的过分,只移了位置,还是在多萝西脸上安然不动。
“你不介意的话我来?”
“你来吧,这怎么那么难擦。”多萝西交出手帕,还配合地凑近。纽特将手帕铺在手上,试着轻轻擦了擦,还是没有擦掉。“孜然很黏,用力点也没事。”多萝西觉得纽特这力度就像搔羽毛,完全擦不掉孜然粉。
纽特没回答,抿着嘴眼神专注,眼神只看着多萝西脸上有孜然的位置。多萝西猜想是不是自己一直紧盯着纽特拿着手帕的手害得他紧张,转移视线看向他高挺的鼻梁,鼻梁往上是深灰色的瞳仁,因为黑夜的到来缺少光亮映射进去而显得深邃如黑夜,瞳仁里倒映出两个小小的,发愣的多萝西。
“好了。”纽特屏住呼吸速战速决,将手帕还给多萝西。多萝西呆呆说谢谢,又转向烧烤架。真是奇怪,刚刚纽特屏住呼吸的时候她有一瞬间也不自觉停止呼气,没有呼吸声的掩盖,心跳声响亮如同擂鼓。凭着一口气撑到纽特说“好了。”为止,才后知后觉开始呼吸。最终她将其归类为两个人凑太近的紧张,这是人类从远古时代就写在基因里的对头部保护的本能。
想通以后多萝西迅速冷静下来,但是纽特显然没有这套脑回路,他的耳朵在黑暗中几乎红成两个火球,大脑里对自己的质疑声音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多萝西圆圆的眼睛,还有她脸颊上一颗小小的痣,他们离的足够近,近到他的呼吸像是抚摸过那颗痣。
那是多萝西的标记。
纽特不自觉揉搓脸颊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他快要变成和空地里第一次见到特蕾莎躁动不安的男孩儿们一样了。
“天呐朵拉,我好后悔这次没有和你们一起去。”格洛丽亚凑近多萝西用环住酒杯的手背轻搓多萝西的脸颊:“所以,我有没有礼物?仙女教母?”
“还有三枚剩下的,你可以挑挑看?但是不一定有你喜欢的,马库斯的藏品符合大众审美到无趣。”多萝西抓下她的手,格洛丽亚喜欢奇奇怪怪的饰品,例如她现在脖子上那条夺人眼球做成捕梦网形状,网里缀满绚丽夺目的各色宝石的项链。是约尔在他们加入干将开始逃亡的第一年送给她的情人节礼物,也是她目前最喜欢的一件饰品。
闻言纽特不自觉按按一直放在内袋的戒指,确认那枚圆环还在自己的位置好好待着。有些多次一举,明明刚刚还按到了,可是他总想确认戒指在不在,像得了强迫症。
“好吧。”格洛丽亚耸耸肩:“马库斯看起来就没什么品味,他的东西除了炫耀有钱也没有什么其他意义。”约尔赞许点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格洛丽亚一样喜欢用夸张的首饰点缀自己,虽然他刚开始就是被格洛丽亚像一道跳跃的彩虹一样的风格吸引。
“羊排好了!”比恩的话像是什么召唤法术,多萝西抄起盘子铲起盯了许久的羊排,手里的签子快准狠抓下去,羊排被稳稳当当托起,维克刚刚放下酒杯就被宣告比赛结束,只能看着多萝西托着盘子向他炫耀。
“yes!”格洛丽亚配合地举起双手喝彩,获得多萝西友好的羊排分享。
吃完最后的加餐他们才起身去库房看电影,库房里电影放映已经开始,声音开的并不大,因为干将还得时刻提防实验室的巡逻。但是就像抢来的食物最好吃这个道理,偷摸看的电影也能把乐趣直线拉上升。前排已经被其他少年占据,他们只能站在最后,看着动画里的水彩动物蹦蹦跳跳。电影没有什么深刻的内涵,只是关于农场里的动物身上发生的几个温馨又啼笑皆非的小故事,比如不靠谱但热心的大鹅和兔子,和靠谱但倒霉的猪把鹳鸟送错的婴儿宝丽娜送到父母身边。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躲进电影里暂时忘记实验室的追逐,这就是玛丽安排在欢迎会上看电影的意义,她坚持只有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处于健康状态孩子们才能在末世坚持下去,只一味处于奔逃的紧张中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憋坏。
玛丽被永远留在那片山谷里,可是干将又处处是她留下的痕迹。
最喜欢看的电影在这一刻变得索然无味,多萝西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偷懒的鹳鸟被腹黑的猪制裁抛向高空时哄堂大笑,可是她一点都笑不出来,她只能想到玛丽。格洛丽亚注意到她的反常低头凑近问她怎么了,多萝西挂起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蠢蠢的大鹅像维克。”
维克听到了不满地:“嘿”了一声:“哪里像了?”
确实不像,因为她是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