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27章 ...
-
“老奴……老奴只是抱着孩子出来晒晒太阳,就莫名被这孩子拦住,甚至还被他辱骂,老奴干这行这么多年,还从未被这么欺负过,老奴实在是委屈啊!”
照顾李氏之子的乳母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她声音哽咽,还时不时加重些音量。
她的情绪拿捏得甚是到位,未亲眼目睹真相的人都会被她所感染,心里的天秤自然倾斜于她。
“姐姐,我的命好苦啊!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我如今在姐姐这里,姐姐难道也不待见我吗?”
小李氏故意夹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她这句话,无疑是在告知别人自己在陆家受了委屈。
可她哪里有什么委屈,不过是和陆寅有点私人恩怨罢了。
“娘子明鉴,老奴真的冤枉!”
那乳娘趁机又道了一句,就担心场面还不够乱,想再添油加醋。
“她是坏人!她要害人!”
陆寅也坚持自己的态度,指着那乳娘骂道。
“老奴可没有,老奴是冤枉的!”
两个当事人各执己见,整个园内都是他们的叫喊声。
其他下人露出痛苦的面色,纷纷祈祷他们俩能够消停。
“好了!这里是别人的府邸,不是陆府,休要胡闹!”
陆航之拧着眉头、凶着脸,厉声指责了陆寅。
而陆寅对此很不服气:“我才没有胡闹!”
“那我问你,你有何证据证明人家是坏人?”
“我听到她说的……”
“她说什么了?”
“她说要害人,要、要害她手上的那个孩子!”
“然后呢?”
“然后就……就……”
陆寅语无伦次,逐渐答不上来,最后沉默下去。
他扑蝶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这乳娘和什么人在说话,然而他年纪小,还不善于整理逻辑和组织言辞,暂且只能将自己所听到的内容总结为“乳娘要害人”。
“你们可有听到些什么?”
陆航之问着一边的夏草和那两个二等女使,她们是一直跟着陆寅的,按理应该和陆寅一样听到了什么。
“回姑爷,奴婢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们只是在一边看着少爷……什么都不知道……”
夏草和那两个二等女使都摇了头,陆寅在玩耍的时候,她们只站在一旁看。
“那少爷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任何举动都行,有便说出来……”
“……嗯,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夏草歪着脑袋,眼神往上瞟,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少爷独自玩耍,玩累了便自己蹲着休息,然后少爷忽然激动地扑向草丛,这、这便也有了这场误会……”
陆航之侧头看了林晚倾一眼,两人交换了眼神,彼此间的空气沉了片刻。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被家里惯养了,性子是任性了些,平常就爱胡作非为,净生些事端,请二位娘子见谅,能够宽恕这孩子一回。”
陆航之微微颔首,谦敬地和李氏姐妹说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陆寅求情,不管如何,他都是陆寅的父亲和监护人,是该为孩子负责。
“这孩子还小,是我们没有教育好他,我们身为父母是我们的失职,望二位娘子多多包涵。”
林晚倾也跟着赔了一句,好在李彩华也是个大度之人,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歉意。
虽然小李氏一直黑着脸,根本不愿接受陆氏夫妇的道歉。
李彩华随了一张笑脸,哄着自己的妹妹:“好了好了,和气生财,啊。”
小李氏嘟着嘴,鼓起了脸颊,又开始和姐姐撒娇。
“怎么说那孩子也得给我儿子还有乳娘道个歉吧,明明是他先欺负人的……”
李彩华了解自己的妹妹,总是这么爱来事。
她看向陆航之和林晚倾,仅这一个简单的眼神,陆航之和林晚倾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寅,给人家道歉,快!”
林晚倾好声好气地和孩子说道,陆寅马上黑了脸,第一次和林晚倾发了脾气。
陆寅闹起了变扭,扭头便跑掉了,完全不理会身后的父母。
“夏草,你们赶紧去追……”
“是!”
夏草和那两个女使快步追上去,三人飞快地没了影。
林晚倾紧皱着眉,无奈地叹息着。
他们夫妇二人就此和李彩华别过,临走前,他们再赔了个不是。
与李彩华道别完,林晚倾和陆航之也疾疾地跟了上去。
“哼,不就是个捡回来的孩子吗,航哥哥怎么还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小李氏望着陆氏夫妇离开的背影,满脸不屑道。
“那孩子不是陆大人的?”
李彩华收回直视的目光,惊讶地看着妹妹。
“当然不是了!是他们陆家在外头捡回来的,养在了航哥哥名下而已。航哥哥和那女的根本没有孩子,我想啊,肯定是那女的想留住航哥哥,才趁着航哥哥外出的时候,从外头捡了一个孩子回来,啧,竟要人家养个野种……”
“不许胡说!嘴巴放干净点,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口无遮拦!”
李彩华严肃地教训着妹妹,小李氏不服气地吐吐舌头,然后和乳娘回去了。
她们走后,李彩华回过神来,再次望向陆航之他们离开的方向,一时出神。
陆寅被父母冤枉,一腔都是委屈。
他哭得很急,小腿子哒哒跑着,还好夏草她们追上了他,才阻止他乱跑。
夏草抱着孩子,一边安慰他,一边等着陆航之和林晚倾。
等他们赶过来后,陆寅仍未停歇,那哭声几乎要戳破夏草的耳膜。
林晚倾上前要抱孩子,然而陆寅此时还在气头上,根本不让她抱。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先回马车再说。
出了沈园,陆府的马车便在门外。
陆寅一见马车,便挣脱了夏草的怀抱,自个儿哭哭啼啼地上了马车。
他进了车厢内,一个人趴着座位哭。
林晚倾跟着他后面上的马车,她试图触碰和安慰孩子,但陆寅依旧哭得厉害,哭音里都能听到他的喘息。
陆寅就是不给她碰,也不愿理她。
“你先让他哭一会儿,等劲过去了,再好好和他讲道理。”
林晚倾听了陆航之的话,暂时不去理孩子,任由他哭。
马车行了一半,陆寅也哭了半路,最后哭着哭着,便也累得睡着了。
回到陆府,他们下了马车,陆航之便扛着熟睡的陆寅进了府。
回来之后,陆寅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一觉醒来,他睡眼朦胧,眼底还有无数的红血丝,不知这些红血丝是他先前哭着留下来的,还是睡觉睡出来的。
陆寅虽然睡饱了,但肚子里还是有气。
他生着闷气,谁也不理。
“好了,母亲想和你说说话,你先别生气可以吗?”
林晚倾试着哄他,想和他讲道理。
然而陆寅就是不听,撅着小嘴巴子,看都不看林晚倾。
她的嘴唇都要说干了,陆寅还是这样,林晚倾也没有了办法。
陆航之在一边观望了一阵,然后走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拎起他。
陆寅本想反抗,但一见拎起自己的人是陆航之,又打消了反抗的念头,只稍微扭了下身子,以示自己此刻不好惹。
“你这气都生了一日,还不消吗?”
陆航之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并要他面对自己。
“把你的气消一消,我们谈一谈。”
陆航之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而是正常的口吻和他说道。
男人正经严肃地看着他,陆寅缓了一下,气也稍稍消了一些。
陆寅虽正面对着陆航之,但眼神并未和他对视。
陆航之见他的情绪稳定了,便开始和他讲道理:“你今日说那乳娘是坏人,对不对?”
他一说完,陆寅便点点头。
“可我问你有何证据证明时,你却拿不出有力证据,是不是?”
陆寅又点了点头。
“你想不想抓坏人?”
“想。”
“那你证明坏人的证据呢?”
“我听到她和别人说要害人……”
“然后呢?”
陆航之问到这里,陆寅又不说话了。
他默默地低下脑袋,无法作答。
“然后就没了,你就不会说了,是不是?”
陆寅想了想他的话,再点了点头。
陆航之继续开导:“你又想抓坏人,证据又不充分,你这样是抓不到坏人的。父亲母亲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那外人凭什么相信?你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孩子,陌生人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小孩说的话。”
“那、那要怎么办?”陆寅急着问道。
“我们只能放长线、钓大鱼,就是让那坏人承认自己是坏人。”
“她会承认吗?”
“狐狸只要有尾巴,那尾巴就有露出来的时候。”
陆航之循序渐进,慢慢开导孩子。
陆寅也是个懂事明理的,他的脑子也很聪明,一点就通。
“父亲母亲当时没有向着你,是想等那人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我们知道这委屈了你,但为了抓住坏人,我们都必须忍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母亲不是教过你的吗?”
陆寅看着面前给自己讲道理的男人,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地盯着陆航之。
陆航之说完,便把他放了下来,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去吧,去找你母亲,你一直不理她,你母亲可伤心着呢。”
陆寅这回想起了母亲,调头就跑到林晚倾那边认错。
“母亲,阿寅不懂事,你不要生阿寅的气了好不好?”
陆寅搂着她的脖子,淘气地撒起了娇。
林晚倾唇角一扬,被他逗乐:“母亲不生阿寅的气,只要阿寅不生母亲的气就好了。”
“阿寅不生气,母亲也不要生气……”
陆寅紧紧拥着林晚倾,和只小猴子似的。
陆航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俊逸的面容露出一抹清爽的笑。
过了几日,陆航之和林晚倾正教孩子习字之时,便收到了李彩华寄来的信。
陆航之揭开信封,一目十行。
“果真如我们预料的一样,那乳娘的确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