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印》吟类

37、第三十五话 安斯坦之死

　　第三十五话 安斯坦之死
　　三天后，梅拉赶着我们这辆破车进入魔都地界，希洛悠哉悠哉骑着黑麟，这速度对于高等魔兽来说无异于散步。为了不引起注意，我独自坐在车辕上，其他人则挤在马车内。我这不合群的魔力让我不得不和大家分隔开，因为一不小心碰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的本意可不是给别人带去痛苦。

　　对，自从我体内的四种元素莫名其妙融合后已经过了三天，而我也保持了这种状态三天。开始我也有些痛苦，我承认自己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被宠坏的小孩，习惯身边有人保护，习惯总有那样一个怀抱等待着我，但是很突然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但仔细思考后我很快冷静下来，就如安说的，事情既然发生了，找出根源前再着急也没用。而令我不那么颓丧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强大的魔力，这是任何一个施法者渴望得到的。

　　至少目前，我有能力保护我关心的人了不是吗？

　　一阵风迎面吹来，我拉了拉兜帽，几缕银灰色的发丝不听话地滑落。我已经能自如控制身上散发的微光，现在外貌看起来和精灵这个种族一点不沾边，不过希洛、安，包括安斯坦都劝我带着兜帽，不要让魔族看到我的长相，据说魔族普遍是喜欢猎奇的，极好看的或是极丑陋的都会引起他们的占有欲，据说我这个冷漠的样子会让魔族很不爽，据说这会挑起魔族过剩又无聊的好胜心，据说……

　　唔，听他们说了这么多，我对魔族已经彻底幻灭了，这就是一群幼稚无聊，喜欢整天牵着自己的战利品到处炫耀，顺便掠夺别人东西，一言不合就会以武力解决的家伙啊，听起来和没长大的小鬼差不多嘛，唯一区别在于魔族个个都是身体素质强悍的魔法师。

　　魔都，魔族之都，这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其繁华程度甚至超越了原大陆那些所谓的大城。

　　我们自认为低调，却依然引起了围观，原因让人很崩溃，我们太落魄了，看着既不像跑商的，又不像冒险队，更像几个逃难的。进城后这种感觉尤其强烈，那头拉车的可怜魔兽见到满大街乱跑的高等魔兽，几乎吓的跪倒在地，在梅拉的不停抽打下才勉强慢吞吞走着，这头可怜的魔兽好几次奄奄一息，为了防止它在到达目的地前死掉，我连续用了好几个治愈术。

　　“安斯坦，接下来怎么走？”我问道。

　　安斯坦探出头看了看所处的位置，回忆了一下后说道，“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十字路口，然后右转一直走……”他说完路线后又缩了回去，小心地与我保持距离。

　　我撇撇嘴，这家伙还真是出奇地配合啊，安斯坦表面迷糊，但我相信他内心绝不是一个笨蛋，这几天下来肯定多少猜到了真相，但他没提一个字，也不再问我们，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我看了眼希洛，正好与魔王大人四目相对，他冲我点点头，他脸上有一个魔力凝结成的面具，这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希洛悄悄告诉过我，我们身后的尾巴一直都存在。我们这么多人目标太大，要完全甩掉他们很难，因此我们没有刻意伪装，只是匆匆赶路。

　　而这三天又恢复了平静，这很不寻常，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正在准备终极杀招迎接我们，另一种则是盯上我们的不是同一伙人，他们各自为政，想要得到遗失之力和统帅令。

　　希洛有些无奈地对我说，不管是哪一种，我们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继续我们的计划，尽快赶到魔都，找到魔族首领，查明真相，与其他种族缔结协议，然后回到精灵村落找里菲兹，解决遗失之力的封印问题……

　　“到了。”梅拉大叔沙哑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眼前是一堵高耸的城墙，几名魔族卫兵将我们拦下盘查。

　　安斯坦跳下车，与其中一名卫兵交谈了几句，另一名卫兵牵来了一头坐骑交给安斯坦，然后我们便被放行。

　　这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我留意到那几名卫兵对安斯坦的态度很一般，脸上的客气似乎也是强装出来的，尊敬之类的更是一点没有。这种情况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可是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啊，出身贵族却被视作废物，似乎任何人都可以鄙视嘲笑。唔，真是不让人愉快的回忆呢！

　　这是一座城中之城，规格和国王舅舅的宫殿差不多，建筑风格偏硬朗，魔族的审美总是让我难以接受。前往主殿的途中一队卫兵沿路跟随，这队卫兵有二十人，看他们身上统一的制式软甲就知道这队卫兵的阶级要比守门的高不少，他们个个目不斜视，如同傀儡，身上散发的黑暗力量却从未停止。这是一种威吓，对这个我们并不在意。对希洛和安家三兄弟来说，这点威压连正眼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而对于我，唔，怎么说我也是加特帝国的贵族，还不至于被这点阵仗吓到。

　　再往里面走一段，我们被迫放弃破旧的马车，这辆马车在这确实有碍观瞻。安斯坦见状跳下坐骑陪我们步行。

　　我们在主殿见到了安斯坦的母亲法谛娜，空荡荡的主殿只有她一人，这位夫人见到我们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她顾不上与儿子相见的喜悦，而是直接行礼下跪，魔族强者为尊，即使面对父母也不会轻易下跪，这一礼，通常只会对他们的王和由衷敬佩的强者。

　　“大祭司。”法谛娜夫人跪拜在安面前。

　　“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呢！”安老气横秋地说道。

　　“是啊，是啊……”法谛娜夫人开始抹眼泪。

　　“快起来吧。”说着，安把人扶起。

　　我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一幕，虽然法谛娜夫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但气质上很成熟，但是安呢，他现在就是小鬼的身材、小鬼的脸蛋、小鬼的声音……唔，真是好错乱啊！

　　“好几百年了啊……”

　　这种古老种族的年龄永远让人汗颜，我已经不想深究了。

　　法谛娜夫人感叹着把目光移向其他人，而此时的安斯坦则完全石化和背景化了。法谛娜夫人先是看向了阿杰斯，谁叫他的头毛特别醒目呢！法谛娜夫人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把目光移到阿杰斯身边的飞身上，这一回，她似乎很快想起来了，眼中露出惊恐，“飞……飞大人？”她扑通跪下，声音有些颤抖。

　　我白了一眼一脸没正经的飞，没想到这个变态家伙在族人心中也是一个阴影一般的存在啊！我想起与飞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再联系上他被囚禁的事实，想着想着也释然了，一个被魔族视为异类的家伙，还冠上了“妖魔”之名，可以想象当年是有多么疯狂。

　　飞没怎么理会，只是鼻子里“嗯哼”了声算是回应。法谛娜夫人的视线转向我这边，她肯定是不认识我的，不过她还是打量了我好几秒，再三确定想不起来后才小心翼翼转动视线，剩下的还有妖精、梅拉和希洛。缇露菲尔是妖精，直接被忽略，梅拉和希洛都全身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因此要认出来实在不容易。这时，希洛收起了魔力，脸上的面具缓缓消失。

　　“扑通”，可怜的法谛娜夫人，刚站起来又跪下了，这次，她面无人色，定定注视着希洛好久才深深拜服，“王……”

　　石化许久的安斯坦也跟着跪下，顿时，大殿一片沉寂。

　　“罗恩在哪里？”希洛不客套。

　　“这个……”法谛娜夫人略微抬起头，“能否请您跟我到内殿？”她问得极小心，略带惶恐。

　　“不必，有什么话就说吧。”希洛随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

　　“是。”法谛娜恭声道，但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一旁的安斯坦道，“安斯坦，你先回去休息吧！”

　　“母亲大人，我有些话想……”

　　法谛娜目光一沉，安斯坦说道一半没再说下去，向众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这位夫人对孩子很严厉呢！我心想着。

　　“回魔王大人，父亲三年前过世了。”法谛娜夫人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吃惊不小，“我害怕这个消息引起动乱，因此一直密而不发。但即使如此，魔族内部依然有不少人开始不满现状，他们希望扩展领土，占领整个海耶茨，其中以第四魔兵团团长马克最为猖獗。”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露出欣喜的神色，“万幸，如今王与大祭司回来了，魔族荣光不灭！”

　　希洛并不在意最后那句吹捧，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见托雷？”

　　“他……”法谛娜夫人踟躇片刻，答道，“托雷他素来与马克交情深厚，数月前亲自前往说服马克，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托雷他……已经被策反……”

　　“哦？”希洛沉吟。

　　我也陷入思考，首领死了，魔族的混乱不是第一天了，难怪第三魔兵团的乌洛涅尔会公然攻击令牌持有者，他已经不需要顾及那么多了。我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法谛娜夫人，这么想来，这位母亲把统帅令交给安斯坦是什么意思，从她刚才的态度来看，她不像一个会溺爱孩子的母亲啊，而以安斯坦的实力，一旦被人发现，必定保不住令牌。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受到几股魔法波动，我回头望向殿外，呼喝声恰在此时响起。

　　一个全身黑甲的卫兵匆忙跑过来，在殿外站立，“法谛娜大人，安斯坦少爷被刺杀了！”

　　“什么？”法谛娜一脸惊怒，“刺客抓到了吗？”

　　“抓到了，托雷大人的副官。”卫兵答道。

　　希洛一言不发迈步往外走。

　　这是一条通往侧颠的小径，一些装饰性的花草被黑暗魔法破坏殆尽，一队卫兵警惕而立，武器上凝聚着待发的魔法，在他们的环绕下，两具尸体倒在地上。一个是与我们刚分别的安斯坦，另一个已经面目全非。

　　我有些怔然，刚刚还和我们道别过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一种负面情绪缓缓升起，让我有些难受，体内的魔力也随之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