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晚》黄玫瑰不吃金枪鱼

4、茜茜公主

　　次日，早餐时间刚过。褚凛在和辰焕通电话确认soho楼的事儿，她家门铃少见地响了。

　　是柳茜。

　　猫眼透过褚凛只觉得大概眼熟，没打算开门。

　　“是褚凛学姐吗？”
　　“我是csm大三雕塑系的柳茜，住十五楼。”

　　褚凛的脑海里，已经过了近百部狗血剧的剧情，并且自恋式地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想来找你借跟中炭，天气太冷了不想出门。”

　　褚凛回想起两人在学校的交集，才把门打开，“不好意思，让你等了会儿。”

　　柳茜爽朗惯了，毫不在意，“没事，出国在外嘛，正常。”

　　褚凛把人请进屋，“我刚榨了橙汁，要不来一杯？”
　　“好！”

　　“褚凛姐，你这橙哪买的？好甜啊！”

　　她没说橙子的来由，只是从柜子里抽出个保鲜袋，“我给你装点。”

　　褚凛就这样，她不爱搞模糊那套，等着一来二回的推脱麻烦又无聊。

　　“谢谢姐！找你借笔又拿橙的，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褚凛往柳茜身上看了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还是具体到门牌号。

　　“那个…哈哈哈，其实有人托我给你带了疗疤膏。”

　　柳茜大方地看着褚凛的脸，想找出点神情变化。
　　很可惜，褚凛不给。

　　这倒是给柳茜机会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遍美人的五官，怎么能有人把比例生得如此协调。

　　“谁？”

　　柳茜暗想：好，是个高手，和周光昃这种人精对起来绝对有意思。

　　“周光昃呀，这是他私人医生配的药，那医生mayo clinic挖出来的，可牛。”

　　褚凛很客气地回复“谢谢”，没再有。

　　柳茜作罢，好事已经做得够多了，她又不欠周光昃什么，便和褚凛约了后天的饭点一起吃饭，就回了十五楼。

　　褚凛拎着包装袋左右翻看，确实没有任何生产信息和配料表。
　　打开，盒子里被分成清晰的三层，每层的最上方还夹着一张对应阶段的使用说明。

　　药片不断散发出清淡的药草香，颜色呈皮肤状，贴上去后几乎和褚凛自身的皮质融为一体。

　　褚凛的肤色，可不是一如大众的肤色。

　　昨天那间药房里的药品只够及时处理伤口，褚凛不想留疤，想过给在国内三甲的七大姑八大姨打个电话。但以大英帝国这种慵懒躺平式的邮寄速度，估计等结疤了东西还在FedEx的飞机上躺着。

　　好，这公子爷也是强，等着褚凛找自己呢。
　　又欠一人请。

　　褚凛内心挣扎了几秒，以自己脸皮厚为由混过去，不再想这事。
　　大不了改天包饺子的时候给十五楼送上去，反正这群人都是帮买计/生用品的深度交情了，人情还给谁都一样。

　　“叮”，辰焕的微信消息传来：我查了，Simon确实是中间人。

　　褚凛不信刘房钦会用那么显而易见的手段，回复：“他是老不死不是脑梗死，你注意点其他的动作。”

　　“知道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分钟后，消息继续弹出：还留那吗？

　　快十月了，十二月研究生就即将毕业。

　　当初刘钦房想让褚凛本科就出国，但她不肯，因为那段时间她正摆脱高中的学业压力，有心思调查更多妈妈的过去。
　　虽说辰焕一直有在做这件事，但肯定不及亲生女儿直觉来得准。

　　大学四年里，褚凛挖出了所有刘钦房家暴、出轨、经济犯罪等证据，但她没选择递交法院，因为给自己留的路子还没铺完。
　　大四毕业那阶段，她发现刘钦房正准备动工一项综合项目，目前还在前期规划阶段。

　　放长线钓大鱼，就刘钦房向来做生意的德行，这套中大型的项目毕工后，罪行够判他后半辈子了。

　　但两人都没想到，褚凛出国后他反倒是收敛起来。
　　估计是这几年国家大力开展打击犯罪分子的行动，使刘钦房手脚不怎么做，要做也是找替代人，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所以，褚凛正盘算着怎么挖个大坑让刘钦房心甘情愿往里跳。

　　脑子绕了一大圈，想法也没改变，他回了辰焕的问题， “我想申个博士继续读。”

　　·
　　褚凛和柳茜在学校旁的中餐厅吃完午饭后，打算散步回窝睡觉。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古灵精怪。
　　一顿饭下来柳茜前前后后自主预定了褚凛三顿约。

　　说自己学雕塑整天和混凝土打交道，搞得一点色彩敏感度都没有了，周末一起去邱园调色；
　　月初有场音乐会，她不想和祝麟贺那种偏爱酒肉池林的人一起欣赏高雅艺术，没劲儿，便把票根直接递给褚凛；
　　再有一次就离谱了，邀请褚凛去下下下个月自己的生日party。

　　但褚凛大多时候都以礼貌婉拒作为答复。

　　柳茜不是心血来潮交朋友，是觉得褚凛这性格，冷又热，狠又柔。

　　酷死了。
　　她乐意交。

　　但这样的性格，确确实实是她的家庭给的。

　　褚凛从小含着京城富圈这把金钥匙出生的，只是初中那年发生变故后，非富即贵的人都忌讳与家庭关系复杂的人交友，自己便也不爱再讨没趣。

　　那又如何，褚凛顽强又自爱地活出人见人爱的模样。

　　只是有多少人知道这十年来，她是怎么独自承受如同阿鼻之狱的疼痛，又如何破土自愈。

　　答案是没有人。

　　一条条伤疤绽开又弥合，滴下的污血无处可去地融进身体里，无声流淌。

　　褚凛太安静了。

　　看到日记本里的那一段段自述和一张张照片她应该呐喊、控诉、宣泄、发疯…

　　但她选择了另一个极端，
　　这很危险。

　　是她爸爸带给她的冷和狠，妈妈给予她的热与柔。

　　·
　　褚凛赴了一次约，去邱园调色。

　　那天清晨她起床看见英国的窗外居然有太阳，就不想扫自己和别人的兴，发消息问柳茜几点出发。

　　下午三点半左右，柳茜在车库里发动了那辆法拉利F8，隔壁正好也有人同时在启动，便闪了两下灯提醒褚凛别上错车。

　　看柳茜平时的装束，褚凛忍不住调侃，开F8还真是委屈了你这位大小姐。

　　“再刺激你一下，这部车我打8折买的。”

　　褚凛挑眉，“周光昃？”

　　她打响指，“对喽，大金主的大金主。”

　　褚凛头脑风暴了两圈都没整明白，法拉利打八折？世界第十大奇迹吧？

　　想着想着，音响里蹦出“Money make the world go around”这句歌词，褚凛同时一灵光。

　　噢，那天浏览官网的时候好像瞥见了法拉利中国区的大boss姓周。

　　两人找了块人烟稀少的草坪把调色板和画纸架了起来。

　　“褚凛姐，为什么我调出来的颜色老是那么脏，”柳茜安静不下来，十分钟不讲话就嘴痒。

　　褚凛直问，“想调哪个色？”

　　柳茜指了指不远处的仙客来，五朵花瓣呈椭圆形像颗胶囊样包裹着，上侧有翠绿的点缀，下侧则渐变为深紫色。

　　它被喻为“love potion”，迷情剂。

　　褚凛看了眼柳茜的调色板，她爱用深色一次性调成，很方便但也容易混脏。

　　“调制的时候尽量选择同色系，范围可以扩大点，但最好不要跳出基调。”

　　她把自己的画笔洗干净，花半刻钟找出仙客来呈现出最浅的那抹紫，放一旁，再沾取颜料里最深黛紫，将两种颜色用1：1，1：2，1：3…以此类推的比例混合，依次涂抹在调色板上。

　　“感觉这东西最不靠谱，既然有实物摆在眼前，对照着找总比拼直觉来得精准。”

　　柳茜无比赞同，兴冲冲拿着调色板凑近花卉。

　　“远点，你看图的正常距离就行。”

　　柳茜在背后冲着褚凛比OK收到的手势。

　　英国的天气又开始变脸，柳茜好不容易找到感觉大展身手，闷雷声便开始作响。

　　褚凛看了眼天气预报，“还可以画10分钟，不急。”

　　急急忙忙收拾完装备放入后备箱，两人关掉车门的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褚凛把背包拉开，从保温袋里掏出了三明治，“吃点，等雨小了再走？”

　　“凛凛！你简直是天使！”

　　柳茜下嘴的时候才想到自己会不会太冒犯，教养指使她吞下东西后再讲话，“是不是叫凛凛姐好点。”

　　褚凛笑笑，“随意。”

　　“凛凛姐，你都去哪买的食材啊？好鲜。英国这破美食荒漠，我让我爸妈速运点东西来，他们既然叫我要磨练心智！！！太丧尽天良了，我可是出生在一个八珍玉食的国家啊！”

　　“我做饭的频次也不高，一周两三次。你要是不嫌麻烦，我每次多做点，你下来拿？”

　　柳茜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问问食材，我让祝麟贺做，他厨艺还行嘻嘻。”

　　“我朋友在这有农场，他定时叫人给我送。”

　　“朋友？男的女的呀？”
　　语调逐渐变八卦。

　　“我让他多送一份，你地址和联系方式给我。”

　　柳茜收拾着垃圾，回复，“噢，那就是男的了喽。”

　　“你觉得周光昃怎么样？

　　褚凛内心笑，那么硬的转折这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欠了他几个人情，但我实在想不到他缺什么。”
　　她没正面回答，而且想着这人情是得还一下。

　　“缺？缺…我知道了！女朋友！”

　　“他会缺吗？”
　　褚凛问得很认真。

　　“他不乱来的，我和祝麟贺经常分析他该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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