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晚》黄玫瑰不吃金枪鱼

15、你愿意吗

　　褚凛推开门，看见陈助已经在门外等候。

　　“陈助理？你回来了？”

　　“褚小姐早上好，感谢您关心。周先生在楼下遇到了位熟人，让我先上来接您。”

　　褚凛的头发用发簪低盘了起来，几缕小碎发似有似无地在空中飘荡着。唇上是饱和度极低的淡粉色，和两颊上泛起的自然红相像，眉毛和睫毛则是顺着自身的形态描绘了两下。

　　陈助带着褚凛从他们的背后方向走去，五米的距离周光昃嗅见那股独有的淡花香。

　　褚凛停住脚步，和周光昃正交谈着的是一对父女，从语言表情神态动作来看，这必然是在“引荐”。

　　陈助扭头看了眼褚凛，他也为难，自己刚刚还提心吊胆地问过老板，褚小姐那么聪明您让她这样过来会不会不太好。

　　果然，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老板没好眼色地瞪了自己一眼，毫不犹豫下达带过来的命令。

　　“褚小姐？”

　　褚凛的视线在周光昃和陈助之间来回游走，最后不冷不淡地回复，“你老板怎么交代的就怎么做。”

　　“老板让我…带到跟前。”

　　“那就带。”

　　陈助顿时恍然大悟，这褚小姐什么时候和老板那么心有灵犀了，是不是自己出差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

　　五米的距离能走三分钟周光昃是不信的，他知道这姑娘又有脾气了。

　　周光昃充满期待的浅笑被正面着的胡柔倩捕捉到，她越过对方的肩膀，注意到褚凛。

　　就是这个电光火石的对视，两者都明白了。

　　褚凛低声开口问，“陈助理，麻烦您把能说的说给我听听。”

　　陈助虽然摸不准当下的时局，但还是很有远瞻性的。

　　陈助故意以听得见声音但无法听清内容的音量和褚凛交流，由此来提示他们的到来。

　　胡嬴冷下脸止住谈话。

　　“周总。”

　　周光昃没有理会陈助，只是微微侧过身，将手臂朝褚凛伸去。

　　褚凛很大方的看了眼周光昃的手，在确认大伙儿都感知到了她这个动作后，毫不留面地往三人堆里走近。

　　周光昃自然不恼，抬头和胡氏父女介绍，“褚凛，珠宝设计师。”

　　胡嬴怕女儿有情绪上的外露，接过话，“是位才女啊，和小昃是朋友？”

　　很牛，把话语权抛给褚凛。

　　褚凛坦然接话，“几面之缘的朋友。”

　　意思就是我管你有多丰沛的背景财力，用多少劲儿把女儿推到这人面前，可惜我几面之缘就有抗衡周光昃的份量和胆量。

　　父女两听到这话，心知肚明褚凛的存在不一般。

　　褚凛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瞥了一眼一直默默无声的周光昃，像在说你拿我当挡箭牌，我稍微用点夸张手法绊脚你的生意。

　　扯平！

　　胡柔倩像是终于找到发泄点，“爹地！你怪会夸人的，连title都没有的设计师，您说她是才女，褚小姐压力可不大了~”

　　胡嬴笑着解释女儿调皮爱闹，褚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本来就是没什么交集的人，褚凛听听也就罢。

　　但周光昃不愿意了，他突然提高了语调，还带着警示的意味，“胡小姐今日戴的这条紫罗兰，不巧就是出自褚凛之手。”

　　胡柔倩一惊，这是舞到正主头上了。

　　褚凛同时也诧异，她才仔细看了眼胡柔倩脖子上的项链。
　　不错，是DC新推出的花朵系列。

　　DC珠宝的艺术总监是褚凛Pattern Design课程的主教授。

　　某个周三的中午，褚凛看见正在贩卖机买可乐的Leah教授，便打了个招呼问好。没想到Leah既然对褚凛的课堂作品有很深的印象，并且聊得投缘。

　　随着话题的深入，Leah邀请褚凛去到自己的工作室，介绍自己的创作环境创作工具创作灵感，也是在这期间褚凛知道了Leah是CD聘请的独立设计师。

　　品牌里说的独立设计师，是指不强制服务于品牌、可以同时服务于多种品牌、不签约长期合同的设计师。

　　一般来说，要实力足够强劲的设计师，品牌才允许他们这样做。

　　她们志同道合的鼎盛期间，Leah正在和CD签署花朵系列的合同。
　　某天，Leah突然想到褚凛对动植物方面颇有研究，便问她想不想合作，到时候会帮着一起提名到公司。

　　褚凛觉得这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既能在珠宝的一级市场露面刷名，又能跟着Leah学习很多经验，没考虑一会儿就答应了。

　　但最后Leah想带着褚凛一同前往CD总部的时候，她犹豫了。
　　褚凛之所有还没在珠宝圈打响名号不是因为实力欠缺，也不是因为消极面对拓展人脉，而是因为觉得人们不该欣赏自己这样有污点的人。

　　刘钦房一日不灭，她就一日见不得光，刘钦房所作的任何一条罪行都足以任人宰割，而这血缘命脉从来无法割断。

　　褚凛时常想，自己能闪闪发光站在人群中又怎样，总有一天玫瑰会化成利刃插向自己。

　　所以花朵系列这件事除了Leah无人得知，难道周光昃认识教授？

　　褚凛还在整理思绪，下一秒周光昃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胡氏妇女给赶远了，这会儿正瞧着自己的脑袋。

　　“你干嘛！”
　　褚凛捂着后脑勺皱着眉头。

　　周光昃勾起嘴角，笑问，“想什么？”

　　“你手劲好大，”褚凛委屈的情绪就差写在脸上。

　　但回想，周光昃是个赛车运动员，手指训练应该是每日少不了的程序，或许他早就失去对正常力量的概念。

　　“弄疼了？抱歉，我的错。”
　　“让我看看？”

　　我去？老板道歉？
　　陈助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不敢呼吸。

　　褚凛拨开周光昃在半空中的手，哼哼，“反正我是工具人，受伤就受伤，下次再换一个不就好了！”

　　重点还再生这件事的闷气。

　　“褚凛，你想过我为什么不直接让陈助打电话说公司有急事？或者随便让酒店的一位经理来配合我吗？”

　　褚凛目视着前方不作声。

　　周光昃的食指朝陈助所站的位置弯了一下，陈助立马意会，把车钥匙递到了老板的手掌上。

　　“你回去吧。”

　　“那司机…？”

　　“也回去，就我和她。”

　　周光昃把玩了两下手中的钥匙，三步并两步追上褚凛，“带你去个地方，比图上的好玩儿。”

　　两人坐上了一辆蓝色765LT，这车不贵，但内饰和外观都被周光昃改得极度奢靡。
　　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有钱人拿来挥霍的玩具。

　　镶金的手把，胡桃木的前置，顶配的音响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够买一辆车。

　　“不喜欢这风格？那我拿去换。”

　　安静的氛围被一阵低沉的声线打破，周光昃刚刚的那段话把褚凛钓得不上不下的，这会儿她心正堵。

　　哪有人那么不负责任，暗示性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还是没得到回应，周光昃不免望向副驾驶的女孩。
　　像是在想事，像是在委屈。

　　“褚凛，不气了，你想听的话我告诉你，好吗？”

　　他的声音不再带着硬气，很柔和地沁入褚凛的耳中又直击内心。

　　她也终于抬头，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右眼中间有东西在闪闪发亮。

　　“为什么我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存在，却迟迟不向你坦白，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你说我怂也好，渣也罢，我都认。但现在我看着眼前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你愿意吗？”

　　“周..”褚凛的喉咙里带着哽咽加颤抖，“光昃…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褚凛有点不敢听周光昃接下来的话，又自言起来，“我…我的事情有点复杂，我可能还没办法对感情负起责任，总之你要是…要是等不了…那就别等了。”

　　她越说越没底气。

　　“啪”周光昃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打火机，瞬间点燃了火光，“褚凛，在你思考的时间里，我绝不会闲着。”

　　他说了，他要真正地开始追她了。

　　·
　　车子驰过赛纳河谷的山坡，在距离Giverny一千公里左右的一座庄园停下。

　　庄园处在的地理位置优越，能够俯视整个吉□□小镇，将莫奈花园尽收眼底。

　　现是一月中旬，花园的色彩不够明亮鲜艳，但胜在视野开阔一览无余，以及旅游淡期人迹稀少，好像也别有风味。

　　“待会带你去见花园的主人。”

　　“Per先生？”

　　周光昃的脸部轮廓在太阳的直射下竟显得更加分明，“Per先生只出钱，不出力。带你去你见真正的园艺大师。”

　　庄园的管家带领着一队人马从屋里出现，他们是正统英式文化下培养起来的服务人员，给人直面的感受就是恰到好处。

　　“Mr.ze，好久不见。”

　　为首的主管家Henry微倾30°角，而身后的众人则倾45°。

　　“这位是褚小姐，Henry麻烦你派个专人服务。”

　　Henry上额抬起，“褚小姐，请跟我来。”

　　褚凛走到楼梯口，立马发现这房子不是一般的大，可以称为城堡的程度。
　　回头看了眼周光昃，对上他宠溺的笑容，“别怕，有事喊我。”

　　褚凛也笑着回望他，随后小碎步跟着Henry上楼整顿。

　　男人的眼圈里，有个小小的人儿正充满笑意蹦蹦跳跳地上楼，如果这是他们的家，这场景简直太幸福。

　　周光昃回过神，在与陈助的信息栏里打下一行字：
　　查一下刘钦房和梁樊有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