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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0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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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肖桁对于跟组编剧这份工作特别喜欢。
剧本其实写得挺完善,需要临时修改的内容并不多,闲暇时分,他就蹲在离导演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写的小说,一镜一镜一场一场的由自己最喜欢的演员复原出来,那种成就感,简直无与伦比。
晚间他还可以去谈渊乔或者蓝岱房间,跟他们一起讨论剧本,看他们对戏。就是偶尔眼神过于痴迷,会挨蓝岱瞪。
原著感情线本就极少,改成剧之后更是连兄弟情都点到为止,整部剧风格接近正剧。全剧组感情最充沛的就是这位跟组编剧,整天满眼桃心地跟着男一号,逛到东又晃到西,无比碍眼。
蓝岱怒瞪完程肖桁,依旧难掩满心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是入戏太深,还是最近看谈渊乔与程肖桁接触得实在太过频繁,加之拍摄期间自己又需要时刻与谈渊乔保持君与臣之间的疏离,让他整个人都有种快要抓不住什么东西的不得劲。
可要抓住的究竟是什么,他又说不清,只是每天收工,看着谈渊乔过来找他,身后还跟着个阴魂不散的程肖桁,他就没来由的烦躁。
有你什么事,你自个儿没地方去的么?!
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要这么对着程肖桁吼,可想想人家是跟组编剧,又是谈渊乔的朋友,只得憋屈地忍耐下来。
最终的爆发点,来自于那场奸佞故意欺骗男一号,编造男二号御驾亲征战败身亡假消息的重场戏。
那场戏情况特殊,原著中写的是恰逢大雪天,已经是丞相的男一号听闻消息,要在雪中策马奔去皇宫,算是名场面,所以导演要求尽量挑个真下雪的日子拍。
“身亡”的男二号自然是没有戏份的,但蓝岱知道谈渊乔拍《王朝》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折过胳膊,从此对马就有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而这场戏还得在雪中策马奔腾,所以即便没有自己的戏份,他还是早早起来跑去片场,想预先安抚一下自家弟弟。
没成想赶到片场,正看见程肖桁拉着谈渊乔的手,小心翼翼地去摸剧组准备的那匹马,似想让双方建立信任关系。
那马生得高大,膘肥体壮的,可能年岁还小,没怎么见过世面,看到有人摸它,便激动地打了个响鼻。
这可把谈渊乔给吓得,踉跄后退一步想躲开鼻息,结果自己绊了自己一脚,哎哟摔进边上的矮树丛里。
繁复的古装一旦摔倒就很难起身,再加雪天地上湿滑,程肖桁力气小,扶了几次都没能把谈渊乔扶起,被急匆匆跑过来的蓝岱一把挥开。
“滚远点!”蓝岱这些时日憋着的气儿霎时有了地方借题发挥,边朝程肖桁嚷嚷,边把谈渊乔从矮树丛中拎出来,拍干净身上的积雪。
犯错的程肖桁如鹌鹑般在旁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
谈渊乔视线扫过,见剧组侧拍师就在不远处,忙拉着蓝岱的衣袖小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蓝岱顿时更火,想着程肖桁以往的斑斑劣迹,今天还没头没脑拉谈渊乔过去摸马,摔一跤没出事还好,万一马受惊踢人,又弄骨折怎么办?他强压着火气,控制住音量道:“你离那脑残远点!”
什么事就脑残了?谈渊乔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干啥啊……”
还没干啥?!蓝岱简直要气爆炸,整张脸都黑了下来,眼瞅着就要发火,恰逢杨捷宇循声而至,紧张地拉过谈渊乔上下检查,拿湿纸巾给他擦手上沾的泥。
满腔火气淤积在胸口,片场人多眼杂又不能肆意妄为,于是等谈渊乔擦完手再转回头,就发现蓝岱已经不见了。
雪随时会停,戏马上要拍,谈渊乔一时也没空去找蓝岱,便打算等晚间收工再说。
这一天拍得很不顺利,谈渊乔本就怕马,剧组准备的这匹马又过于活泼,加上地面湿滑,马自个儿跑都磕绊踉跄,更别提再驮个人。
时常被导演夸赞演技、极少NG的著名童星惨遭滑铁卢,骑着马冒着雪,脸上难掩惊惶,孤伶伶地拍到天黑,才勉强过关。
程肖桁倒是一直在旁陪到收工,但早上刚因为带谈渊乔摸马害他摔跤的事被蓝岱骂过,颇感心虚,一整天都没敢凑近跟谈渊乔说话。
收工后谈渊乔浑身衣服从内到外湿透,里面是汗,中间夹了层不透气的防水保鲜膜,外面则是雨雪。惦念着生气的蓝岱,他边脱衣服边询问杨捷宇蓝岱的行踪,得知早上走后一天都没再来,不由也有些恼火。
还真有皇上脾气啦?就那么点小事,至于生大气把他一个人丢在雪地里跟马较劲么?
他气哼哼地坐上保姆车,回酒店打算跟哥哥说道说道,刚上楼就见程肖桁在蓝岱门口缩手缩脚,似是想敲门,又顾虑着不太敢的样子,看到谈渊乔,还尴尬地咧了下嘴。
“怎么了?”谈渊乔与他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抬手拍门叫道:“哥。”
程肖桁受惊般往谈渊乔身后躲,做贼似的佝偻起腰。
谈渊乔:“?”
房门打开,蓝岱微愠的脸展露出来,在看到谈渊乔的时候稍有霁色,然而视线扫到躲在后方的程肖桁,顿时又黑成了锅底。
“吃饭了吗?”谈渊乔感觉到屋内涌出的暖气,忍不住就想往里钻:“好冷,咱喝个热汤好不好?”
不料前进路线却被一条伸出的胳膊挡住,蓝岱狠狠扯过房门,把出入口缩得只剩脸面宽度。
“你烦不烦。”他在那脸面宽度的缝隙中冷声哼道:“别成天缠着我!”
说罢,连那最后的缝隙也关阖上,分毫没留情面。
谈渊乔:“???”
门板关阖掀起的风把他吹得一哆嗦,几乎整天都在风雪里来去的皮肤异常敏感,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像是在挨鞭子抽打。谈渊乔感觉不太舒服,生理和心理上双重的不太舒服,他又抬手拍了拍门,叫道:“哥?蓝岱?”
无人回应。
“小、小乔……”程肖桁小心翼翼提醒:“他、好像生气了……”
“嗯。”谈渊乔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也从未被蓝岱这样抢白过:“先回去吧,晚点再说。”
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皮肤表面倒是热了,骨子里却依旧感觉寒气森森。要往常这时候,谈渊乔肯定哧溜窝到蓝岱身边,借对方的体温暖身,然而今天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头,他只好自己躲进被窝瑟瑟发抖。
掏出手机给蓝岱发了几条信息,道歉撒娇好话说尽,依旧没得到回应,被窝也仿佛永远暖和不起来。白天拍戏不顺的郁闷再度席卷,谁还没个小情绪了,谁还不会生气了!哼!
当即扔掉手机,裹紧被子,忿忿睡觉。
第二天助理杨捷宇来叫小主子起床,叫了两声没能叫醒,凑近过去一瞅,发现脸颊有些不太对劲的红,拿手一测体温,顿时惊得直挑眉。
他匆匆跑回屋拿来额温枪,哔的一声,测出个38.7,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进组拍摄期间最怕生病,随便耽误个一天半天,剧组就是大几十万损失,根本病不起。
不敢多犹豫,他立马联系了白雁,白雁闻讯以最快速度杀至,眼瞅着又测出个38.8,不由叹气:“我跟统筹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调半天去医院。”
“没事……”谈渊乔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盖住白雁的手机:“我再躺半小时,能坚持。”
“真的?”白雁满面愁容地摸摸他的脸颊:“那让阿娅姐过来,在这里上妆?”
谈渊乔恹恹地“嗯”了声,又把手缩回被窝。
没辙,耽误不起的几人只能照做,好不容易紧赶慢赶,赶到片场的时候勉强没迟到,但昨晚那身戏服还没干,场次稍作调整,先拍跟男三男四相遇相识的几场戏,待晚上衣服稍微烘干一点,再拍昨天那场戏的后续。
男三号晏寅演的逍遥王爷,是个有聪明才智,能力出众,却对江山没兴趣,热爱自由的人。为防让太子感受到威胁和不安,故意装出纨绔游乐不务正业的模样,天天游手好闲,到处瞎掺合。
而男二号登基之后,发现朝中不稳,几方势力都在背地里想方设法意图谋害他,便秘密拟了道圣旨,如若自己不幸身亡,需把皇位传给逍遥王爷。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传位给逍遥王爷,自然是经过男一号考察的。
今天拍摄的戏份就是考察过程。
天气还是颇冷,发着烧体温调节功能也受到了影响,一整天谈渊乔都感觉自己忽冷忽热。吃过午饭,血液都往胃里汇聚,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脑袋顶着头套更是重得要命,走路都踉跄。
“小、小乔!”眼见他打摆子,旁边站着的程肖桁忙伸手扶住他:“你、你怎么了?”
脸上都是妆,头套很危险,程肖桁哪也不敢随便乱碰,只能虚扶着谈渊乔的腰,小心翼翼让他靠到自己肩头,看起来就像是他主动投怀送抱似的。
于是过来准备拍摄下午戏份的蓝岱望着眼前这一幕,狠狠握紧拳头,指甲都差点抠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