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荒诞喜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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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这个词太沉重了。
未来从小就知道的。
未来第一次目睹父母歇斯底里地争吵是在七岁。
管家竭力阻止他下楼见识到这场战争，但未来还是溜到了客厅，见到了父母蛮横的、无理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好在两位成年人懂得婚姻问题不要影响到孩子的道理，他们立刻停止了争吵，转头来安慰明显被吓到的未来。
未来牵住父母的手，问他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父母避重就轻，告诉他，就算分开了我们也永远是相爱的一家人。
认识糸师兄弟以后未来才逐渐见识到健康的家庭关系是什么样子的。
糸师凛小时候总爱说要永远和哥哥一起踢球，糸师父母在饭桌上一边打趣说小孩子就喜欢说没个边的话一边给未来夹菜，未来也变成了糸师夫妇眼中的乖孩子的样子，他喜欢家的感觉。
总是天真地寻求承诺，然后被轻描淡写地无视和拒绝。
未来就像糸师夫妇口中的小孩子那样喜欢轻易地祈求永远，他要爸爸妈妈永远和他在一起，他要诺亚永远做自己的前锋，他要糸师冴永远不要抛下自己。
然后他明白这个词是如此沉重。
大家连欺骗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可是糸师凛此刻就这么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他不畏惧看到未来逃避的眼神，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想回答吗？”
他似乎对现状早有猜测，因此此刻他不着急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未来是被人爱着成长起来的，他有显赫的家世，漂亮的皮囊，出众的足球天赋，一大把人把爱意捧到他面前，糸师凛的喜欢显得直白又廉价。
未来挣扎着开口：“对不起……”
“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搞得好像你亏欠我。”
“不是……”未来摇摇头，然后鼓起勇气直视糸师凛祖母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此刻这双美丽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狼狈的表情。
“对不起阿凛，刚刚脑海里竟然想到了狡猾的拒绝理由。”
“没事，已经习惯了。”糸师凛用指腹帮未来擦去顺着眼角滑落的泪珠，然后他舔了舔手指，咸咸的，还有些苦涩，约等于此刻他的心情。
未来握住他的手指：“不要这样。”
“你先说一说想到的拒绝理由吧，用成年人的狡猾糊弄我，并不是不能接受。”
未来说：“我在德国的时候，很喜欢诺艾尔·诺亚，我曾经和他告白，他却说我还是小孩子，我当时想，我以后可不要当自以为是的大人，随便忽视比自己年幼的人。”
“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段情史，而且突然聊起和我毫不相干的人有点煞风景吧，白痴。”
“阿凛还是这么毒舌。”未来破涕为笑，“对不起，结果现在的我总是拿你还是小孩子来搪塞你，我也变成了可怕的大人。”
“我说了没事吧，这种事情我已经习惯了，你刚刚就算和我说你不和未成年谈恋爱我也能接受。”
“可是我不能接受，因为当我每次向别人祈求永远在一起时都没有好好得到回应，所以我想认真回复你。”
糸师凛点头说好，便扶着未来坐了起来。他看起来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眼睛还有点红，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并不是不想和阿凛永远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滥情又渴求陪伴的坏蛋，所以我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请求。如果答应你的话，以后我感觉到寂寞了说不定会伤害你，我不敢想象那样的事情发生。”
糸师凛对这个回答表示理解：“滥情，真是个准确的描述词，我以为你的语言系统永远都是小学水平呢。”
“不要再嘲笑我了！”
“好了，继续睡觉吧，你昨晚没有休息好。”
糸师凛没有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把未来打横抱起来塞进被窝，又帮他把被子盖好，只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在外面。
“我把餐具拿下楼，你睡吧。”
糸师凛本来已经做好指望得到什么“好呀就当好兄弟永远在一起吧”这种糊弄人的回答，现在的局面倒是更好。
他把未来用过的餐具洗干净又完成了每日的瑜伽和锻炼任务，他和母亲一起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其中自然包括未来最喜欢的菜。
难得又聚在一起吃饭，未来心情颇好，白米饭都多吃了一碗。
饭后没休息多久他就得回东京了，虽然绘心暂时不需要他干活，但是他擅自离开东京这件事肯定已经被父亲知道，之后免不了被指责一通。
糸师凛知道铃木助间对未来的掌控欲有多强，他也没有多挽留未来，只是在未来临走前又上前拥抱了他。
“实在抱歉打扰到兄弟二人叙旧。”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在房门前的告别，一辆加长版纯黑色轿车停在糸师家门前，半降下来的车窗露出一双魄力十足的眼睛。
糸师凛没有见过眼前只露出半张脸的男人，但是他一下就笃定这就是未来的父亲，铃木集团的掌权人。
未来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慢慢地推开糸师凛，然后才站好对铃木助间打招呼。
“爸爸，下午好。”
“下午好，未来，真是个坏孩子。”
“对不起，但是爸爸，我已经二十岁了，我可以……”
“你不可以，宝贝，”铃木助间语气轻柔，可是眼睛里却全是狠厉，“擅自离开东京这件事让爸爸真是担心死了，今天的工作也没有心情完成，所以直接来这里找你了，以后不可以这么任性了，知道了吗？”
这明明不是一回事吧。糸师凛想要出声反驳，未来却抢先开口：“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铃木助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糸师凛：“你好，我家未来承蒙关照了。”
糸师凛翻了个白眼：“不真诚的寒暄就免了，我知道自己不受待见。”
铃木助间面前的车窗这才彻底落下来，他有典型昭和男人的气势，而且眉眼格外的英俊。不过未来的长相并没有遗传到父亲哪怕一丁点的基因，不知道的人会觉得两人毫无血缘关系。
司机下车为他拉开车门，铃木助间大发慈悲般下车，朝糸师凛伸出了右手：“看来未来看重的弟弟对我有什么误会，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友好相处。”
“爸爸！”
未来挡到糸师凛面前，双手握住了自己父亲的大手：“我今天会乖乖回家的，已经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糸师凛看着未来挡在自己面前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不明所以的满足感，他拍拍未来的肩膀说：“不要担心。”
铃木助间笑道：“感情真好，让我都有些嫉妒了。刚好今天是未来母亲的生日，我邀请了不少熟人来参加晚宴，糸师君愿意赏脸参加吗。”
那不是我的母亲。想这样反驳的未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松开手，把脸别到了一边。
糸师凛知道未来现在对于铃木家就像一个外人，他不想未来就这么可怜地赴宴。于是他握住未来的紧握的拳头，答应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邀约。
铃木家的司机开车技术很好，过于平稳的车厢让未来又产生了睡意。不过铃木助间适时递给他一杯牛奶，说：“喝点牛奶吧，我看你昨晚睡眠质量很差，熟睡时长很短。”
他理所应当地监视着未来的身体数据，对于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也有大概的猜想。
不过成年人的思维总比未成年人龌龊得多，糸师凛毫不避讳地说：“昨晚和我在车里睡觉是有些挤，不过今天上午未来都在我床上好好休息。”
“真是麻烦你了，糸师君。”
“麻烦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三人气氛尴尬地度过了煎熬的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铃木主宅。精心打理过的草坪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闪着金光，糸师凛想的却是质量这么好的草坪踢球一定很爽。
像是猜到糸师凛的想法，铃木助间说：“当时因为未来喜欢踢足球就给他修了这块大草坪，以后糸师君也可以经常来这里踢球，毕竟未来已经不踢球了。”
糸师凛不明白他这后半句话怎么有脸说出口的，而一旁的未来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伤心，只是安静地看着美丽的落日。
未来和糸师凛换好正装到后花园的时候晚宴已经正式开始了，来的不只有铃木家的亲戚，也有不少富豪到场。
糸师凛一眼就看到了举着香槟汽水和铃木助间攀谈的玲王，他们在短暂的对视后都移开了目光，装作没有看到对方。
未来后知后觉地发现玲王，有些开心地跑过去和他打招呼。
平时总是套着宽大毛衣的未来今天换上了凸显腰身的英式西装，顺滑的长发被编成好看的低马尾，额发也被发胶固定住，这样看起来倒真是像成熟的大人了。
玲王举起手里的香槟杯向他致意，未来也接过侍从送来的高脚杯，和玲王碰杯。
“真好，玲王……御影君也在。”在父亲面前，未来还是听话地加上了敬称。
铃木助间满意地点头：“你们三个孩子在蓝色监狱早就认识了吧，但还是容我再介绍一下。”
中年人像是慈爱的父亲一般揽过未来和糸师凛，向玲王介绍：“这是犬子铃木未来，在蓝色监狱承蒙关照了。这位则是未来从小就颇为喜欢的弟弟糸师凛，我想他也能算是铃木家的孩子，不是吗？”
三位他口中的孩子表情都有点不舒服，糸师凛想要发作但说不出一句话，毕竟他不想让未来在中间难做人。
玲王倒是见惯了豪门风云，立刻调整好表情握住了糸师凛的手：“在蓝色监狱还没有和糸师君好好相处呢，哎呀我父亲好像在找铃木太太。”
铃木助间往后望，果然看到御影先生正向自己太太走去，他朝三位致意后就离开了。
玲王本想安慰未来和糸师凛几句，毕竟刚刚铃木助间提起糸师凛的语气实在不太美好，未来却第一次对他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不要叫她铃木太太。”
不过未来的声音有些小，玲王问他你说什么，未来抿紧嘴唇不说话，默默牵住了糸师凛的手。
玲王有些吃味，调笑道：“话说你们俩原来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呀，在蓝色监狱都没有看出来。”
“不……”
“不是兄弟。”糸师凛立刻否定。
“诶？”
“是好朋友。”未来知道糸师凛的意思，总是把他当成弟弟让他也很苦恼吧，所以还是早点把他放在和冴一样的位置比较好。
糸师凛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点了点头。
玲王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虽然觉得面前两人的气氛不一般，但他还是决定不多过问。他只是为自己刚刚的玩笑话道歉，未来摇摇头说不是玲王的错。
然后灯光聚集在了花园的中心，宴会的主人铃木助间挽着续弦站在香槟塔旁，说着漂亮的场面话。而他身边年轻貌美的女人则优雅地挽着他的手臂，举起香槟接受众人的祝福。
未来定定看着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新家庭，并没有预想中那么难过。玲王注意到未来和糸师凛一直紧握的手，也握住了未来的手。
“手有些冰，要喝点热饮料暖一暖吗？”玲王贴心地笑了笑。
“恶心。”糸师凛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来参加这个宴会就是活受罪。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家孩子一直很看重的两位足球天才，糸师凛和糸师冴。”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三人都抬起头看向了铃木助间。
“大家也知道我一直支持日本足球的发展，正逢糸师凛从蓝色监狱计划脱颖而出，他们作为未来的兄弟成为铃木家的孩子正是我所期望的。今天在这里也是希望大家能见证这一刻，我们铃木家又加入两个可爱的孩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疯了，爸爸在说什么。”未来想上台去反驳父亲的话，却被玲王一把拉住。
“未来，不要让铃木家收不了场。”
铃木助间惺惺作态的表演还在继续。
“希望糸师兄弟能为日本足坛注入新的活力，也希望未来的两位弟弟也能载着哥哥的梦想走得更远……”
“他们有自己的家，他为什么用施舍的方式给阿凛和冴这样一个身份。”
只可惜未来的质疑都被鼓掌声淹没了，周围的宾客都向无能为力的未来投来祝福的目光。
太荒诞了。
未来不敢面对糸师凛，都是他不敢反抗的错。
未来把手里的饮料放到侍从手里，甩开玲王和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荒诞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