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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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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莉亚讲得太高兴,一时把唐星辞忘了,这正合人意,可以不受打扰地离开。
他提前告辞,对那些挽留他的人,欠了欠身子,态度是礼貌多过亲切。他在外面的草坪旁联系魏泉旭,问他打算怎么办,自己是想要走了的。他虽然脸色还不错,但却很疲惫,像是刚做了场关于地狱的噩梦。
魏泉旭那边有些奇怪,那边情绪僵硬,说话的语调平得就像根直线。
唐星辞看看天,天空雾蒙蒙的,星星闪烁不清,于是他觉得是自己困了不清醒。
他揉揉太阳穴,说:“你也别玩太晚,我给你留门,想来就来,我今晚还是在衔玉家,我觉得他可能晚上会回来……”
“衔玉在你那,你知道他在哪儿?”一阵吼声从那边传来,然后是打架声,最后是魏泉旭的道歉,替江阳和他自己。
“没事,”他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快言快语地说,“把电话给他,问问他想干什么,知道什么?”
魏泉旭说:“他说他想知道齐衔玉在哪儿,他联系不到人,人之前还和童缘在一起的。”
“你把电话给他。”唐星辞放慢语速,说得温柔又威严,魏泉旭不由得服从了。
那边传来一片隐约的欢声笑语,衬得电话这边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因为江阳不说话。
唐星辞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江阳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这些词,“我想知道齐衔玉在哪里,我很担心他,跟你一样。”
“说中文!”唐星辞听着他的伦敦腔调,联想起以往种种,突然就发起火来,“你不是中国人吗?”
“我,”江阳说了中文,可底气很不足,好像那是个小写的“我”,他磕磕绊绊地恳求道,“唐星辞,你别这样,我都已经,和我妈,断绝关系了。”
“你这话应该留着到法庭上说,去监狱里说,你愿意吗?”
江阳又换回了英文,生硬地说:“一定要这样的话,那我也行。”
唐星辞跟打到了个沙包一样,更憋屈了。
他现在太讨厌对方了,他想飞过去找到对方,用拳头把人打得稀巴烂,在人脸上用鲜红色的字体写下“垃圾”两个大字,他第一次觉得古代游街示众这个刑罚很不错。
“现在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了吗?我想见他。”江阳这么说。
这个人都没有羞耻心的吗!
“No!”唐星辞毫不犹豫地掐断电话,他在小路上走来走去,想要让夜风把自己那烧红的心冷却下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他终于冷静了下来,房子里面一首歌完了,另一首歌还没开始,因此有很多人出来想透一口气。
唐星辞怕撞见乔治,便顺着大路往下跑,一跑就跑到了大马路上,那里刚好只有一辆出租车,他看也没看就坐了上去,报了地方,随后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
等他把自己的心情梳理好,有空看看现实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回齐衔玉家的路。
他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靠近车门处,侧身用身体做掩护,悄悄试了试开门,发现果然上锁了。他又看了看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司机是个胖胖的白人,面相看着凶,这又增加了他的心理暗示,何况,那路上为什么会只有一辆出租车呢?
这真的不是绑架什么的吗?
他不动声色地权衡利弊,最终决定不打草惊蛇,谁知道人没有带枪?
他打了个哈欠,状似无聊地看了眼窗外,按了按肚子,跟司机说:“要不是要到了啊,我要饿死了,这附近有没有个饭店,我先去吃饭吧,反正回家也懒得烧饭了。”
司机并不减速,遇上一个红灯照常等待。
唐星辞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扔了钱后只管去开车门,大大咧咧地道:“你这门是不是坏了啊?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司机沉默地像个哑巴。
他对着人发了一会儿火,装得很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喝醉了的乘客,拍着车窗大喊大叫。他这样做,是想引起路上其他人的注意力。
一辆黑色轿车从后面跟上来,停在了他们车辆的左边,正对着他这边的车窗。
唐星辞大喜过望,但还没来得及呼救一声呢,就看见对面那车窗降下来,车窗后面,黑黢黢的枪口正对着他。
他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意志也消沉了,平静地询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司机沉默得像是一个假人。
唐星辞尽力振作起来,他一边悄悄开了手机录音,一边不断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想要什么”这类的问题,可对方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只吸收声音,而不反射任何。他拿蹩脚的心理学知识去分析人的微表情,也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真不知是说幸运还是不幸?这看起来不像是一起简单的绑架案。
等等,唐星辞突然灵光一闪,问:“你们认不认识乔治?”
司机连根头发丝都没震动一下。唐星辞的希望要像个泡泡一般破灭了,他不死心,又搬出那公司的名字问。
这一回,司机往镜子里瞥了他一眼。
成功了!
找到突破口的喜悦几乎要使他忘记了身处危险之中,他顺着这条线索联想下去,越想越乐观,觉得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坏,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样一来,那个烟草公司就没有表面上那么纯良了吧?
齐衔玉的失踪更加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了!
唐星辞闭了一会儿眼睛,告诉自己放松一点,好为接下来的事打起精神来。他的本意是很好的,可他没能想到这个空调系统会有问题,他精神一放松下来,就不小心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在一个30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房间的六个面都漆成白色,区分天花和地板的唯一方式是天花上嵌着灯条,灯条里的光一熄一闪,不断重复着,这种严谨的重复透露出一种恐怖感。
唐星辞忍不住坐起来喊了一句:“有人吗?”
“有人吗?”墙壁以回声答复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嗖地站起来,好像觉得地板也在反射他的声音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回的回声听起来没有那么呆板,感情更充沛,但这反而显得更诡异了。
灯光依旧一熄一闪。唐星辞从中读出了一种挑衅的意味,更生气地凝视着它们,他想将这些灯条都砸碎,但他够不到,这个房间至少有3米高,而且干净,没有一点可用的工具,连他身上的没有,他的钥匙和手机什么都被收走了。
这无疑是非常恐怖的监禁行为!
唐星辞觉得肯定这里肯定有摄像头在窥视着他,因此他又开始说话起来,他还怕那边的窥视者听不清他的咒骂,因此给每句话都配上了丰富的肢体语言,他还没有这么盛怒过。
灯一熄一闪地把他的影子间断地投放在墙上,感觉就像是房间里关着一位恐怖的巨人,他的声音也被回音放大了,每说一句话就像在打雷一样。
唐星辞觉得他说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喉咙实在是太渴了,于是便停住乱走的脚步,想坐一下,可他立马又记起这里没有椅子。
他有些沮丧地坐在地板上。
这是他的第一次沮丧,有了这第一次后,心情便开始不可收拾了。
他开始觉得灯光亮灭的频率太慢,觉得有时候他都喘完气了,灭的灯还没有亮起来。
还有,他不敢说话了,他好像在自己的回应中听到了一种嗡嗡声,既像是机器发出的,又像是人发出的,这种想法折磨了他好久,最后他确定是蜜蜂发出的,而且是在通风管道里的蜜蜂发出的,这或许是他自救的一个办法。
可是,他根本找不到这个通风管道,他连那个该死的摄像头都找不到!
唐星辞脱了衣服又把衣服穿上,为得是检查摄像头有没有安在他身上。他这时已经有点开始歇斯底里。
该死的灯光依旧在那里“熄灭—亮起—熄灭—亮起”!
他迫切地需要某种不变的东西来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手腕上那条护身佛项链没有被搜走。于是这条手链就变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把它拿下来,像和尚一样数,闭着眼睛,一边念经一边数。
在他眼睛看不见的地方,“笑口常开佛”身上泛起了柔和的红光。
在摄像头那边的人一看见这道红光,就立刻站起走出了房间。
此时是加州的深夜,换算到中国这边,还是中午时间。
谢繁在这天一大早就特意请了假,为了找到失联的唐星辞。他先是找毕海心,但无果而返,白吵了一顿架,毕海心本人是不跟他打架的,她“好女不跟男斗”,她找她包养的小白脸帮她打。
小白脸叫秦天,原名秦天保,瞪着一双谢繁见过的最大、最凶狠的眼睛,脸色冷漠阴沉,好像压不住火似的,那张苍白的脸色被憋出青色与红色。
他的握拳姿势无疑很专业,但谢繁没有跟他打,不是因为怂,而是因为他胸口的那“玉片”开始发热,他把这作为唐星辞遇到危险的警示,因此没有时间。
他又赶快去公司打听,总算从程瑶那得到了消息。
走出公司大门时,他刚准备给在美国的童缘打电话,就感到了胸口处一阵要命的灼痛——那两个怪人给他的“玉片”在发烫,这次烫得像块热铁。
童缘没接电话,于是谢繁想也不想地拦了辆车去机场,手里捧着烫手的“玉片”,心急火燎的。
谢繁没发现,他这车被人跟踪了,跟踪他的,正是秦天。这是毕海心的意思,也是秦天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