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之恋》旎旎果子

30、第 30 章

　　得知大维病倒，富先生匆匆赶来探望。
　　“大维，去住医院吧，我通知让人来接你——”
　　“我不去！”大维态度坚决地，“你们就让我死好了！死了我就能眼不见为净了不是更好吗！”
　　富生气到全身发抖——
　　“我当爹的还没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大维冷笑：
　　“我想说就说，你不想听大可以不要来听啊！”
　　“你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吗！”
　　书砺赶忙上来劝架——
　　“富先生，大维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不如我们再等等看好了——”
　　富生长叹一声，背过身道：
　　“书砺，那我就把大维交给你了！”
　　书砺瞥一眼地上自己的背包，垂首称是。
　　富生甩袖离去，书砺回到大维身边。
　　大维缓缓转头——
　　“喂！你怎么不出声？”
　　书砺沉默。
　　大维又冷笑：
　　“你不想替我老爹骂我吗？”
　　书砺道：
　　“你忘啦，我已经不是走狗了……”
　　大维怔道：
　　“那又是什么？”
　　“你说呢？”书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大维哈了一声，终于真的笑了——
　　“行，让我歇会儿，晚上我请你去喝酒！当然了，还有美女相陪！”
　　书砺没理他，只替他拉拉被子说：
　　“再睡会儿吧，养好精神再说。”

　　到了晚上，大维果然带书砺去会所，包厢的茶几上摆满了好酒，一众活泼的年青人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把气氛吵得十分热烈。
　　大维豪迈地坐在沙发上，他坦然地享受着左拥右抱，一会儿摸摸左边长发女孩的脸，一会儿又抓抓右边圆脸女孩的耳朵，他英俊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得挑逗，惹得这群本就对他倾慕不已的女孩更是争先恐后要化成泥贴到他身上。
　　书砺坐得远远的观望，这是他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面对这些香艳甚至有些堕落的画面，他十分的不习惯，但他不得不为大维而强忍着。
　　忽然，有人为他送上一杯酒来——
　　“咦，你怎么坐着发呆呀？不唱歌吗？”
　　书砺一怔。
　　他顺着酒杯上的那只纤纤玉手往上一瞧——
　　他吓到了！
　　怎么面前的女孩竟有着一张酷似菁菁的脸？
　　女孩受到冷遇，不喜，于是嗔道：
　　“你干嘛？干嘛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说完，忽又展颜一笑，“哦……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一款的？那我找其他姐妹来陪你呀——”
　　书砺顿时伸手把她抓住：
　　“你坐下来！”
　　女孩惊呼一声落座，后瞪大眼睛看着他，她似有些吃不准，不知这个长相斯文的男人，究竟会对她怎样。
　　书砺拿手接过了她那杯酒，仰脖一饮而尽——
　　酒烈，辣喉，更在胸腔里点起了一把火，痛，却痛快！
　　女孩会看眼色，马上又笑盈盈替他满上一杯，书砺二话不说，又是一饮而尽，女孩大笑，而书砺仍是沉默，他于沉默中感受着自己的活，因不知自己已死去多久。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大维的嘻嘻笑声，他说：
　　“书砺呀，没事的，想做什么尽管做，用不着害羞的哟——”
　　书砺的脸腾腾地红起来。
　　这时，女孩把她那冰凉的小手遮在了书砺的眼睛上，一股热气，朝他的耳根处喷了过来：
　　“哎呀，原来你叫书砺呀，我叫小玉……”
　　小玉？
　　为什么不是菁菁呢？
　　小玉又说：
　　“看来你不喜欢唱歌，那咱们就来跳舞吧？来呀，来嘛，来吧——”
　　书砺昏昏然就被小玉拉着站了起来。
　　少女将柔软的胳膊缠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就开始扭动腰肢……
　　书砺的脑袋在熊熊燃烧……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酷似菁菁的女孩，他手足无措，经年的自持，随时要土崩瓦解……
　　“菁菁……”
　　他突然把小玉推到了墙上，小玉尖叫，但室内众生各自颠倒，谁会听到？——
　　他正欲强吻过去时，忽然又清醒了，小玉趁机逃走，少女一脱离掌控，马上变成一张狠厉的脸，她奔出门去告状。
　　随即一群人冲进包厢，要拿书砺是问，大维扔掉众女，站出来问有什么事，书砺被壮汉所持，却面无惧色，只怔怔看着站在壮汉们身后的正一边冷笑一边吐烟圈的小玉，感到莫名的神伤。
　　最后，这场事故，被大维用一笔钱打发了，呵，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咯！
　　离开会所时，书砺对大维说他会还这笔钱的。
　　大维大笑：
　　“得了！能让我看到你段书砺这意外的一面，花多少钱都值得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害羞的？走走走，回家咱们继续喝！哈哈哈哈哈——”

　　隔天，书砺问大维的身体是不是好些了、能不能回去上班了，结果大维坐在摇椅上一脸不屑地说他再也不去了。
　　“为什么？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大维轻笑：
　　“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不舒服。”
　　“心？你心脏又难受啦？吃药了没有？要不要请医生来？”
　　大维摆了摆手：
　　“书砺，你昨天不是问我，我爸拉走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是谁？”
　　“是我爸的情妇，是不久就会登堂入室主持这个家的我的未来小妈。”
　　书砺震惊，但马上又说：
　　“这跟你回不回公司、又有什么关系？”
　　大维起身，缓缓走向窗口——
　　“他们早在外面养了孩子，那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弟弟，只小我三岁，不仅身体健康，而且学习优秀，目前已经从国外名校毕业，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在公司做事，书砺，我斗不过他们，也不想斗，我好累。”
　　书砺看着大维的背影，叹了口气。
　　“那你想怎么做呢？难道想永远这么躲着，或是像昨晚那样、天天出去鬼混？？”
　　大维没说话。
　　书砺站到他的身后——
　　“富大维，我不相信你这样没骨气！你不是想让我留下来吗？那就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兄弟，这两个字不是说说而已，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大维猛然回头，不知何时，他的脸上竟已淌下了两行眼泪，他哽咽地说：
　　“可我真不想看到他们！一看到他们的嘴脸，我就会想到妈妈！想到她坐在车里哭的样子、想到她撞得满脸血的样子……妈妈是被他们逼死的！我恨他们！恨他们！”
　　书砺用力把大维搂入怀中，从未有一刻，他为大维如此心痛。

　　但谁知，富生已另有安排。
　　这天晚上，他把书砺叫进了书房，他说，他准备派大维去负责海滨度假村的业务。
　　书砺大惊——
　　什么？要把大维调走？
　　他问为什么：
　　“我以为这一向大维在公司里的表现，足以令你骄傲和满意！”
　　富生道：
　　“那是当然的，只不过……考虑到大维的身体，唉！我也只是想让他过得轻松一点……”
　　书砺替大维不服：
　　“我会帮助大维，不会让他太辛苦的！我相信大维留在总公司会有更大的作为！——”
　　但富生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下周一我们就一起出发，到时我会帮大维安排好一切的，你只要负责看住大维让他服从就好！”
　　书砺无奈，只能向大维转述富生的指令。
　　没想到大维竟毫无反抗之意。
　　正身穿睡袍、躺在卧室的摇椅上喝酒的他，听完书砺的话后哈哈地笑着对他说：
　　“这不挺好嘛！海滨度假村，正好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游玩，不知多享受。”
　　书砺冲到他面前：
　　“但你知不知道，去了那边，就等于放弃了总公司，难道你甘愿？”
　　大维轻轻哼一声，还是无所谓地说：
　　“没事啊，在哪里工作不都一样吗？反正付你的薪水一分也不会少，而且到时候没老爸看着，我更可以带你一起花天酒地，岂不是更爽！”
　　书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大维啊！”他沉痛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姨妈交待过我的，一定要让你努力，不可以放弃你是富家唯一继承人的权力，你不可以认输的！”
　　大维只沉沉一笑，又把酒杯加满，然后愤怒地一口喝掉。

　　段书砺忽然感到鼻子一阵痒痒的，他打了个喷嚏，然后醒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你总算醒啦！！！”
　　随着一串笑声，平夏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她右手执一根弯弯的狗尾巴草，啊，那正是刚刚把他鼻子弄痒的小东西，左手则拄在下巴上，她朝他微笑着，笑容在铺天盖地的太阳金光中显得轻快又迷离，他忽然有种终于从潮湿的沼泽里爬出来了的感觉，那些沉重地附着在他身上的黑暗的记忆、也被平夏这清泉般的笑容一除而尽了。
　　此刻，她仍拿那根草轻轻地划着他的脸，她那毫不掩饰流露而出的俏皮的模样，让他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哦，别闹，好痒！”
　　他伸手要夺她的草，她把手背到了身后去，他起身要再抓，她便跳起身逃走了，她笑着在前面跑，他笑着在后面追，两人便在这自由的小天地里奔跑追逐了起来，天空，是那样的辽阔，他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的那种奔放的快乐——
　　一阵手机铃声终止了这一切。
　　段书砺接起电话：
　　“喂？谁呀？丹珍？”
　　平夏跑过来问：
　　“怎么啦？谁找你？”
　　段书砺匆匆收起手机，面有难色地说：
　　“对不起，看来野餐得提前结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