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创产业指南》苍山暮色

2、第 2 章

　　这几日用馒头勉强度日后，自己撒出去的钱终于见了点成效。各个商品都是按照自己想象当中做的，实物非常不错。精巧无比，把玩在手中爱不释手。

　　江妤晚再用其他东西修饰一番之后，更加精美了。这次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接下来要找一个好的摊位，人流量比较大的，才方便吆喝叫卖。人们才会围过来看和买。

　　于是江妤晚推着空摊车来到主街的一个小空地上准备找个好位置先占着，再回去把自己准备的文创拿出来卖。

　　刚刚摆好摊车，还未把牌子拿出来放好，一个穿着短打布衣的小商贩便走到一旁，打量了江妤晚一番，语气里满是不屑:“诶，你这儿，是我的位置，快走！”

　　江妤晚未说什么，看了看旁边还有位置，就把摊车挪到了一旁。

　　“快走！这儿也是我的位置。”刚才那个短打小贩又来到了这里，做出一副凶相，驱赶着江妤晚。

　　“敢问大哥做什么生意的，这么一大块地方都是您的？”江妤晚算是看出来了，人家根本不想让自己在这儿做生意，便问道。

　　“你管我做什么生意？反正，你不许在这里摆摊。”小摊贩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现在何人都可以来做生意了？那这小小的主街还够不够挤啊？大家说是也不是？”

　　周边的小贩们对了对眼色，都应和道:“没错，我们这里摆摊可是有要求的。你一介女子，还是娇小姐，赶紧擦干眼泪回家吧，别在这里捣乱了。”

　　这就是在嘲讽她了，当日被江家赶出门的场景大家伙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现在喊着娇小姐，可不就是在讥讽吗？若是真正没受过苦的娇小姐，可能就回家哭鼻子了。

　　可是江妤晚不是，她不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娇小姐，而是孤儿长大后，无权无势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出头的乡村文创策划组组长。

　　江妤晚目光一沉，却还是扬起笑脸:“敢问这里摆摊，需要什么要求啊？”

　　那个商贩没想到江妤晚油盐不进:“你是不是听不懂啊？不许摆摊你听不见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何别人摆得，我却摆不得。”江妤晚还是那个柔柔的样子，但是却十分固执。

　　“你……”那个小贩确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大历朝立法典里又没写不许女子摆摊经商之类的话，这又如何办法？

　　几个起哄和领头的小贩对了个眼色。都向江妤晚的摊位靠近。互相推搡着往这边那边挤:“我来看看，我好像是留了记号的。”

　　“行了行了别挤了。”

　　“哎哟你踩我脚了！”

　　一个小贩就挑准时机，假装滑倒在江妤晚的摊位上，几个人见了也一拥而上。那摊车就在几个小贩的巧劲下给撞得全部垮掉。

　　他们余光还瞄见几个箱子，恐怕是江妤晚的货物。也一下子踩碎。

　　“这……这怎会如此？”几位罪魁祸首面面相觑一眼，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回到了人群中:“不好意思，这个印记我明明放在这里的，为何不见了我也不知啊。”

　　留下了一片狼藉和孤零零的江妤晚。

　　周围围观之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往后连退好几布，这下前面一大片空地被留了出来，显得江妤晚更是势单力薄。

　　江妤晚像众人想象一般大发脾气，也没有哭闹撒泼，更未因此挫折而一蹶不振。而是依旧笑着问小摊贩:“这里摆摊可有何要求吗？”

　　这几个小贩未料到江妤晚还如此固执，只得说道:“我们在这里摆摊的要求，可是一天摆摊获得利润是本金的五倍！”

　　见江妤晚微微蹙眉，那几个小贩瞬间觉得洋洋得意:“我们这里不成文的规定。怎么样，你可否做得到？”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做不到，就永远离开宿州不要再回来。”

　　围观之人都一片哗然。

　　大多数人都不远离开故土的原因就是，若是离开故土，需得把官籍一起迁走才行。不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无法证明自己从哪来，就成了没有户籍的流民。轻则不会轻易放你进城，重则无法科举，谁也不会聘一位来历不明之人做工，那就只能露宿街头。

　　正巧，这宿州就是官府和江家的天下。若是两头没有一头能讨得着好，那便无法移动官籍。

　　不就成了流民了吗？

　　“我……”江妤晚沉吟片刻。

　　有些人劝着:“江姑娘，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这里找个工做吧。也比你这赌约输了成为流民好的多啊。”

　　“这位兄台说得不错，若是不去，还可以留下来想想办法，若是输了，可就可能会死在街头都不知道啊。”

　　“可以一试。”江妤晚略微思考了一会，应下了这个赌约。

　　一众商贩和江妤晚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应了这口头的赌约。

　　众人看完热闹便两两散去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个热闹而已。

　　他们自是不觉得江妤晚这个娇小姐会做什么生意。只是可惜江妤晚这样的美人要被赶了走，可惜罢了。

　　街角混迹在人群里一个衣着华丽的老管家看完了全程，转了转眼珠，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江家。江老爷看见管家进来，神色一凛:“成了？”

　　“但……”管家吞吞吐吐道:“江妤晚还是答应了赌约。并未妥协。”

　　江老爷抬手把管家召起来，轻声附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管家点点头:“小人知晓了，这就下去办。”

　　江妤晚回到破庙，看着剩下的木料板子，犯了点难。刚刚她再去有木料的地方买木料时，许多店主都闪烁其词，无论怎么说就是不愿卖她。

　　但是这点木料板子肯定是做不了摊车的。无奈之下，第二天，江妤晚只能拉着一个大板子，上面搭着几个箱子，下面是几个很小的轮子，有点像后世的推车，只不过扶手换成了绳子。

　　好不容易拉到了地方，江妤晚坐下来打开箱子，一个一个摆放得工工整整。牌子放在前面，几个大字:文创盲盒售卖！

　　众人早就知道今日的热闹是前江家大小姐现要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赌约。所以都纷纷围过来看。

　　这些样品一样一样被江妤晚从箱子里拿出来，都是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些都是何物？”围观群众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着江妤晚。

　　“这些叫文创产品。就是有意义但跟平常见到的不一样的产品。”

　　江妤晚解释了一番，但围观的人群里大多数人都没怎么听懂。江妤晚只得一样拿出一个，展示给大家看。

　　“这个是茶壶和茶杯，上面刻着不一样形状的小人。这个是胭脂，但是这里面，可是雕刻着漂亮的浮雕。这是石头雕的醒狮。一个地方传统习俗，寓意吉祥如意，兴旺发达。”

　　介绍完成后，许多人眼里都出现惊艳之色。有的人开始跃跃欲试之时，人群里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这些都挺好看的，会不会很贵啊？很贵我们可买不起。大家说是不是啊？”

　　大家都是平民百姓，都没怎么见过如此精致的东西。自己都穷苦得只能保持自己的吃穿住行，还有什么闲钱买这些精致玩意？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所以很多人看看热闹，并不打算买。

　　“大家别急，这当然不贵了。这个木茶壶三百文，胭脂一百文，小醒狮三百五十文。”

　　“但是，这次是一个新奇的卖法。我们这个使用盲盒出售。”

　　样品被摆了出来，却被木碗盖着。因为木碗数量不多，每次每样就拿了四五十个样品。

　　“盲盒就是，你在看不见它的情况下买。里面的样式很多，你选定一个就直接拿走，不可调换。”

　　“但是里面有少数的非常不一样的。是上过色的，那个就叫隐藏款。三百个茶壶里面只有三十个，一百个胭脂里只有十个，七十个醒狮里只有七个。因为非常不容易，但是价值肯定比买的价格要高。”

　　江妤晚笑眯眯地为大家介绍着，这在现代也是非常火爆的卖法。很多人都是为了寻求刺激和猎奇心理，才让盲盒一时成为流量代名词。

　　可是大家却踌躇不前，因为从来都未有人这么干过，大家的顾虑自然很多。这时，江老爷的人发挥了作用。

　　“这个搞的是个什么东西哦？”

　　“这个盖子里面的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这样做生意会赔本的吧？怎么可能会完成赌约？”

　　“看个热闹就行，大家散了吧。”

　　陆续有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围着的人一下子减少一大半。

　　隔壁糕点铺子里的刘娘子正看着展示物品里的胭脂发呆。

　　这个无疑是好看的，甚至是她从来都未曾见到过的精致东西。也不是太贵，忍忍心也是可以拿出来的。

　　“刘娘子，你还看着干嘛？走了，去买猪肉。今日屠夫那里的肉再不去买可是要卖完了。”一起同行的王娘子扯了扯刘娘子的衣袖，附在她耳边说:“走了，这么精致还盖着，怕是骗人的把戏。别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给骗出去了。”

　　刘娘子沉默片刻，还是跟着王娘子走到了猪肉摊前。耳边还是对于刚刚江妤晚做出的新奇样式卖法的讨论。

　　“那样怎么可能挣得到钱？别想了肯定是骗子。就是骗我们血汗钱的。”

　　“虽然那个漂亮，但是你听说没，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这个就跟赌一样，小心你倾家荡产！”

　　一听到赌，周围有想去看看的人心里都歇了这个心思。无他，赌得倾家荡产凄惨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群里几人对视一眼，隐没了行踪。

　　“走吧，我们回去吧。”拿到了肉，王娘子招呼着刘娘子往回走。路过江妤晚的摊子时，样品一个都没卖出去。

　　那胭脂雕刻的宫殿浮雕实在是太漂亮了，刘娘子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她又开始踌躇了。

　　王娘子沉下声道:“这种一看就是那种劣质胭脂，只不过雕得好看点罢了。用什么不是用？这些钱还可以去买个品质好点的胭脂。你儿子读私塾，你相公每日的烧酒和肉哪样不要钱？”

　　刘娘子的眼里逐渐暗淡了下来。对啊，家里没有余钱可以供她买这种东西。

　　正要迈步走时，有人叫住了她:“娘子，稍等。”

　　刘娘子一回头，江妤晚站在原地:“娘子看着很心动，不考虑买一个吗？”

　　刘娘子走到江妤晚跟前:“我……没余钱买。”

　　“一个也不贵，比你儿子的笔墨纸砚，比你相公的烧酒和肉都便宜了好多好多。有时候在家操劳了，要对自己好一点。你说对吗？”江妤晚循循善诱，还拿出展品，牵着刘娘子的指腹抹了一点胭脂，擦到刘娘子的嘴唇上。

　　“多好看啊，何不买买看？试一试总是无妨的。”江妤晚就像诱惑白雪公主的后妈，一点一点蚕食着刘娘子的内心。

　　铜镜被放到了她面前，染上胭脂的唇红而不艳，反而在苍白蜡黄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好气色。年轻时的刘娘子也是美人一个，只不过为家里操劳损耗了自己的身子，甚至钱也是为家里精打细算着。

　　这一抹，让她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那般鲜活肆意。

　　拿着胭脂微凉的触感，打开盖子，眼前的浮雕仿佛让她见识到了真正的朱墙黄瓦，在大雪下的点点红梅。如此奢美绚丽。

　　这可能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了。

　　刘娘子不再犹豫不决，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