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竟不是疯了的那个 5（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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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淮之转院而来，已有数月。
病情丝毫未有好转，但可喜的是因为在这边并未有过如上家医院所说那般狂暴的症状发作，看守的医护人员便也都对他有所宽容。
琅渊借他们都这份宽待，以及教授课题研究的借口，时常从苏珊主管那边将人给捞出来，获得那么一两个小时解放时间。
“小楼，今天想去池边看花，还是亭子里看树？”琅渊笑着，将捆着楼淮之的轮椅推进了电梯。他知道，楼淮之只会低头无视一切，并不会对他或者任何人有所搭理。
他，这些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闭，脆弱而又孤独。
琅渊早已从另一个‘自己’口中，得知了楼淮之便是自己梦里的追寻的那个人。他自然更加乐于天天泡在研究医院里，时不时便陪小楼说说话。
“你说，你现在的世界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又都运转着什么问题呢？”
“小楼，另一个‘我’说，你应该是一个作家。而不是天天无悲无喜的跟个木偶人似的，被我推着到处跑。”
“不过啊，我觉得，被我推着到处跑，然后能在家里宅着，也是不错的选择对吧？”
“不过……我的意思可不是你这样就这样了啊。你这般没有认知的活着可不行。”
琅渊自说自话的假装着自己的话，楼淮之能听见。
“啊，小渊，你又在这里。不过刚好，新药有眉目了。教授正要叫我们过去。”查理苏找了半天，终于还是在小亭子里找到了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和‘哑’口无言的两个人。
“真的？”琅渊激动的拽住查理苏的手臂追问，“怎么这次改良这么快？有说有什么副作用吗？”
“还没说。不过听说药效很慢，而且也只是理论上的有效。要做实际调研才能知道是否成功。不过目前传闻是最成功的一次。”查理苏无奈的稳住激动的琅渊，一手搭上楼淮之的轮椅车便将两人往楼里拖去，“快些，导师一会儿又要不耐烦的拿我开涮了。怎么每次都不骂你，骂我呢……哼。”
“可能是，我……我看上去比较乖？”琅渊挠了挠头，学着查理苏的调侃语气说道。
“嘿，你竟然也跟着那人开始学着调侃我了。真是不像话！”查理苏愤愤道。
琅渊知道，他说的那人，便是醉酒后的那个第二人格的‘自己’。所以，他识趣的不经闭了嘴，只是笑笑不语。再说下去，伟大的知情人，表哥查理苏大人，怕是真要拿他的秘密跟他开始算账了。
“不过，他说今晚记得去找他。”琅渊走进教授办公室的前一刻，突然坏笑的顿住回头望向查理苏。
“靠……小兔崽……”查理苏刚想吐槽琅渊，却被推门而出的教授逮了个正着，“呵呵，教……教授……”
“崽？崽啥？”教授犀利的目光越过站在门前的琅渊，独独刺向琅渊身后的查理苏。他扶了扶眼镜，声音阴沉的说道，“小兔崽子，闲得慌是不是！还不快带你师弟进去！还有两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叫你去叫小渊又不是叫你去南极！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外星人逮扑了呢！”
“是……是，这就进去……”查理苏一脸无奈的自己跟个小兔子似的，一跳一躲的避过戾气逼人的教授，赶紧拉着琅渊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琅渊忍着笑意做好。伸脚嘲讽似的踢了表哥一下，表面却乖乖的整理好心绪，准备会议。
查理苏内心喷火般的怒吼，这家伙！绝对绝对是被晚上那个人格给带坏了！原本那个小白兔似的宅宅的社恐乖弟弟，怎么就给他带坏了，啊，好气……
“琅渊！都是你把我乖弟弟带坏了！我再也不跟你合作了！”
晚上的查理苏家，门声刚落就响起了查理苏悲痛欲绝的狂怒吼声。
“我也是你，表弟。我们是一个人，不存在谁带谁。只是记忆不共享，仅此而已。”琅渊耸耸肩，越过查理苏径直朝着宽大舒适的沙发，仰头倒下，嘴里却嘲讽的一字一句念着：“师。兄。”
他们本就是研究精神疾病这一块的，查理苏暴怒的知道琅渊这般是在嘲讽他的学术专业性，可他却不能拿这个少年如何。毕竟是表弟至亲。
“Anyway，聊正事。药，已经在申请试用指标了，如果真的有效，你的小宝贝或许就能回来了。”
“那其他的计划，也继续吧。楼氏，该把他的东西还回来了。”
“嗯，OK。我这边联系人着手收购。可是若是他真的清醒过来，你真要把这么大的产业给一个孩子？”查理苏倒是不担心小楼醒不过来，毕竟不管怎样，琅渊还是个靠谱的人。他反倒是担心，琅渊所想，对小楼来说，并非是他所愿。
“我……更担心他醒不来。”
琅渊在心里打鼓，他现在连头都没法开。他只知道，楼淮之与他相见时已经是位写小说的作家，却并未了解过当年他到底是如何从这般严重的PTSD和抑郁中，艰难爬出来重新回归生活的。
还有他的眼睛，他们相遇时，还是无法视物的。
想到这些，琅渊没有信心。
他想给他救赎，却始终不知道这一世如此无能的自己，能不能成功……
不过，若是新药能将他的状态，恢复一瞬，哪怕只是一刻钟，一会会。他便有机会让他尝试去写点什么。
还记得，那个世界里，他化成了他的第一部作品里的猫。扰的他满屋子鸡飞狗跳。
“呵。”琅渊想着想着不禁轻笑出了声。
查理苏静静的看着琅渊在沙发上想着些什么发呆，没有出声去打断。他早就习惯了他表弟这副时而睿智时而痴呆的模样，反正他大致感觉到了，只要小楼不好起来，琅渊这身毛病怕是再无好转的余地。
他不光在研究导师的课题，研究医院的课题，他更是也在研究着琅渊这个多重人格的病情。
每当这个‘琅渊’与他的对话结束，他便会回屋总结他们的谈话和病情。
若说谁最希望楼淮之好起来，除了琅渊，便是他查理苏了吧。
查理苏不禁也自嘲的轻笑，真希望楼淮之好了，表弟就能好起来。
“你笑什么？”早已回神的琅渊望着突然轻笑出声的查理苏，好似看神经病般嫌弃的眯起了眼睛。
“噗，倒打一耙？”查理苏无语的回应道，“那你笑什么？”
“我？哪有笑？”琅渊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查理苏翻着白眼，绕过这个惹不起的少年，开始处理笔记本的公事。两人继而偶尔有那么一两句公事商讨，却也是硝烟味漫漫。
新药申请下来的第一天，琅渊期待的有24小时都悄悄观察着小楼的变化。
第三天……一周……
琅渊鼓起勇气，再次推开了琅渊的病房门。
没关系，他会等的，等到他有哪怕一丝的好转。上一辈子，十年，不是都等过了吗。只是一周而已……一周……
琅渊今日是背着苏珊，悄悄溜进来的。
不过大家都已经见惯了琅渊的身影在楼淮之的病房里待着，不少人甚至一位两人实际是亲兄弟。于是有查房的值班医生见到，也只是跟他默默的点头打了个招呼。
今日的他，是记得一切的琅渊。
“楼狗，一周了……为什么你没有一丝清醒的时刻……”
琅渊当然知道，药效只能一定抑制这类疾病，却无法治愈。可他就是等着，盼着这样的抑制有那么一时半刻能压过楼淮之坏掉的那一面……只要有那么一刻，琅渊相信自己便能抓住他，将他从深渊里拽出来。
“你…是谁…”楼淮之迷茫的醒来。他能感受到坐在身边的人，那股强烈的悲伤。
琅渊垂头丧气的好似要哭了一般，楼淮之有些无措的笨拙摸索着捧上对方的脸，企图给人擦掉眼泪。可他将琅渊的脸捧起，却没发现一滴眼泪。
琅渊脸上只有一瞬的震惊和无尽的惊喜。
“小渊哥哥……对吗？”楼淮之感觉这个人声音有些耳熟，头有些疼的努力锤头苦想着，他好像忘了什么，又好像记起来了什么。
他是那个……那个在床头给他讲过很多故事的……哥哥……对，是他。是那个温柔的嗓音。
“嗯！”琅渊眼中含着泪，但强忍着又眨了回去。
他既激动又欣喜，他赌到了！这一丝清醒的时刻，真的被他赌到了！
他还记得一点他，哪怕只是这么一点。
“哥哥，不开心？”
“没有！小楼，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琅渊握住楼淮之纤瘦的小手，关心的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
“只是头有点疼，感觉睡久了……哥哥，有没有故事，我想听故事了……”
“有……或者，你想不想，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学着写自己的故事？”
“自己的故事？”楼淮之好奇的撇着头，语气上扬的让听者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对……自己的故事……”那只猫的故事……
“我想养一只猫。”
“跟他住在一个不大的小屋。”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所以跟它相依为命……”
琅渊一点点听着小楼淮之讲述着心声，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流露出不该是这般年龄的孩子有的伤感。
他心疼的将面前的小少年搂入怀中，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想思考，就不想了。我会陪着你的，陪着你慢慢好起来。你可以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想玩就玩；想笑就笑；想哭，可以靠着我哭。”
“呜呜呜……哥哥……爸爸妈妈，红色的，都是红色的。世界都是红色的……呜呜，哥哥我害怕……”楼淮之被琅渊抱在怀里，眼泪瞬间决堤。
楼淮之知道自己，不是醒不来，就是外面的世界太苦了。他不想醒来。便把自己封闭在那个看不见想不起来灾祸和苦难的盒子里，安静的待着。若有人想要强制将他拽出，他便会狂躁，像再上家医院的情况那般恶化；若对他好一点，不打破他的牢笼，他便也就这般安静的自己呆着，不吵不闹。
可是最近，他总是时不时的听到那个曾经照顾过他的声音，那个好听的会讲故事的哥哥的声音，从盒子为轻柔柔的飘来。就好像有一只欢歌的鸟儿，站在他窗外的枝头，专门在为他而不厌其烦的歌唱。
他便突然很想睁开眼。
打开窗。
看看那只鸟儿。
到底有多么的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我竟不是疯了的那个 5（重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