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蝴蝶[重生]》巷俞

6、遗憾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终点站——蔚名到了，请各位拿好行李，有序下车。”

　　江澍礼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是周六的凌晨三点了。
　　宁瓷还昏昏欲睡，江澍礼叫醒她，从行李架上取下两人的书包。

　　火车站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有不少背着行囊的人，估计都是外来务工者或者回家探亲的。

　　“天还没亮，要不要去哪看看？”江澍礼走在女孩身边，随口问道。

　　宁瓷脑子开始清晰起来。
　　她笑吟吟地抬头：“我有点饿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吃东西啊？反正我们也没订酒店，今晚也是要返回南宜的。”

　　出了火车站，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

　　“叮铃铃”，悦耳的铃铛声响起。柜台前只有一个服务员，她正撑着脸颊睡觉。
　　听见声音，她抬起头来，略带疲惫地招呼：“请问要吃点什么？”

　　江澍礼只点了一份薯条和圣代。
　　他端着餐盘走到窗边的角落，宁瓷正垂着眼检查相机。

　　“看什么呢？”

　　宁瓷听见他的声音后连忙抬头，兴致勃勃地同他分享：“这还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来蔚名呢！听说这是沿海城市，超级漂亮！所以我决定，要把这次的旅行片段用相机记录下来，然后制作成一个vlog！
　　“这次的旅行，一定会是十七岁最美好的回忆！”

　　江澍礼愣了愣，轻扯了一下嘴角。
　　“挺棒的想法。”

　　-

　　天还没亮，两人吃完东西磨磨蹭蹭也才五点出头。

　　“走吧，我们去看看蔚名这个城市怎么样？我还没去过海边呢！”宁瓷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表情兴奋。

　　麦当劳外面停着一排共享单车，只要扫码就可以使用了。在这个时代还挺方便。

　　天空阴沉沉的，繁星点点，树影婆娑。大街上行人很少，估计都还在睡梦中。

　　江澍礼骑在后面，宁瓷则在前面。她单手骑着单车，另一只手则操控着相机，拍摄大街小巷。

　　“奇怪，蔚名的人都没有夜生活的吗？”宁瓷单车骑得歪歪扭扭，嘴上带着抱怨和疑惑不解。

　　江澍礼飞快骑到她前面，只有模糊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小心点啊，别摔了。”

　　两个人把单车骑到了海边，此时的太阳正好在慢慢升起。

　　“日出，好漂亮！”宁瓷眼睛亮晶晶的，举着相机，看上去很开心。

　　江澍礼嘴角翘起，看上去很放松。

　　“以前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可以在凌晨骑着单车穿梭于大街小巷，也可以坐火车来到遥远的城市，也可以看着日出和大海。”

　　宁瓷手指一顿，看向他。

　　少年此刻的眼睛里好像有了星星，他又继续说道：“放在以前，我不会去反抗，认为这些都是无用功。
　　“可是，十七岁不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年纪，也是个热血恣肆的年纪。现在不做的事，在很久的将来，或许就再也没机会做到了。”

　　宁瓷对此有深深的触动。

　　在前世经历了好友和父亲的去世之后，她为了少想一点，于是更加投入工作，无暇顾及其他。后来江澍礼的去世更是一大打击，她彻底没了希望。
　　虽然重生这件事，听上去挺不可思议的，可世界上本来就是有很多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让她经历第二个十七岁的意义。
　　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

　　宁瓷重新举起相机，对准江澍礼。
　　“江澍礼，纪念我们的第一个旅行，要天天开心！”

　　他愣了一下，和镜头后面的少女目光交汇，一时间晃了神。

　　女孩笑容逐渐收敛，语气郑重：“希望我们的十七岁都不留遗憾。”

　　-

　　根据地址，两人找到了江母居住的小区。

　　“都五年了，也不知道她搬家没有。”宁瓷忽然紧张起来，手心冒出汗。

　　江澍礼轻笑出声，直视前方，嗓音平淡：“能看见就是幸运，看不见就说明没缘分了呗。
　　“分分离离，再正常不过了。”

　　两人一直蹲守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终于看见了人影。

　　江母化着精致的妆容，衣服首饰都是名牌货，身边还牵着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小女孩，大约三岁左右。
　　那个小女孩很可爱，扎着辫子，打扮精致，像个小公主。

　　宁瓷有些怔愣，握着相机的手一直没按下快门：“那是……阿姨的女儿吗？”

　　江澍礼不感到惊讶，毕竟也五年之久了。

　　“她现在可以幸福就好了，我替她感到开心。”
　　他是这么说的，可宁瓷总感觉他的表情有些悲伤。

　　*
　　“真对不起，我忘记拍照了。”
　　火车站候车时，宁瓷握着相机向他道歉。

　　江澍礼一怔，随即笑出声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说我以后就看不到她了。这种回忆用眼睛去感受，还是很美好难忘的。
　　“只是会感觉，她不那么需要我了。”

　　少年直视着前方的铁轨，再度开口：“或许是吧。我妈都往前走了，我却还驻足在原地。她很喜欢张惠妹，尤其那首《记得》。我保存着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满怀希望地活下去。
　　“有时真感觉，我这样挺傻的。”

　　宁瓷手指一顿，叫了他一声：“江澍礼，别怕。我一直期待，你像蝴蝶一样破茧成蝶的那天。”

　　江澍礼一顿，身后的火车飞速地穿过，他的声音混杂在嘈杂声里，衬得有些模糊:“谢谢你，宁瓷。”

　　倏地，宁瓷的手表发出一道强光，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

　　*
　　宁瓷猛地睁开眼睛，环绕了一圈周围。

　　“真的好期待宝宝的这次表演！新歌的30秒试听你听过了吗？是不是超级厉害！”
　　身边有两个打扮精致的女生正激动地讨论着。

　　她一愣，连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搭。
　　银色吊带裙、黑色马丁靴，敞开的书包里还塞着灯牌和魔改棒。

　　这是……怎么回事？

　　宁瓷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
　　她拿出手机，待机画面上赫然显示着:
　　——2024年8月19日。

　　宁瓷呼吸一窒。这个日期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是江澍礼开演唱会的日期，也是他去世的日期。
　　她这是……又穿回来了？

　　不行！这次演唱会一定要阻止才可以！

　　宁瓷匆忙找到一名工作人员，神色焦急:“姐姐，你知道演唱会负责人的电话号码吗？”
　　对方睨了她一眼，冷淡地摇头:“我是临时工，不知道这些。”

　　她肩膀一下子塌陷下来。她知道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但她怎么可以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她面前？

　　还有几分钟进场，宁瓷心不在焉地排队检票，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您好，请问小姐姐也是rain吗？”
　　rain，是江澍礼的粉丝名。

　　她回头，看见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对方笑嘻嘻地指了下她的裙子:“属性很明显哟！这是小礼物，一会儿进场也要一起喊宝宝的名字呀！”

　　宁瓷举止僵硬地接过，表情却更加凝固。她的手指不断抖着，呼吸也随之加快。
　　这件事情她经历过！在第一次的时候，也有人和她说过一样的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根本无法阻止事故的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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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育馆很大，可以容纳近一万五千人。

　　江澍礼的团体名称叫“butterfly kiss”，简称“BK”，意为“蝴蝶之吻”。
　　虽然是五人团，但整个场馆内几乎都是江澍礼的应援色——美丽的银海。

　　宁瓷的座位是内场第七排正中央。当初她找了好多代抢和票务，她至今难忘那时的心情。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极其残酷的位置。因为位于中间，在最后一首歌即将完成的时候，她亲眼看见了江澍礼——她暗恋了十年的少年倒在她面前。

　　宁瓷焦躁不安地咬着手指，她不想重现痛苦了。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旁边的rain大叫着，“都把灯牌举起来！给江澍礼撑腰！”

　　宁瓷一愣，也手忙脚乱地举起灯牌。
　　想当初，她也是和她们有着一样的心情。场馆内满是灯牌，而灯牌下藏着的，都是一颗颗炙热的心。

　　场馆的灯一盏盏灭掉，舞台上的升降台缓缓升起，音箱放起躁动的音乐。
　　是的，开场第一个舞台是翻跳的《Girls Never Die》，很适合暖场。

　　江澍礼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半框眼镜，妆造精致惹眼，头发是特意做的红色挑染，整个人姿态卓然、清贵无双。
　　他的初登场。

　　宁瓷看见后，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来，跟着大家一起尖叫出声。
　　她大概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整场演唱会，宁瓷都忐忑不安。她始终盯着相机取景器，注意到江澍礼有好几次神情都不太对劲。
　　上一次，江澍礼就是因为过度疲劳才会猝.死在演唱会上的。
　　可是现在的她又能做什么呢？

　　即将落幕，身边的同担几乎喊到嗓子沙哑。
　　“最后一首是纯唱，想要把它献给大家，感谢大家以来的支持和喜欢。”江澍礼站在C位，修长白皙的手指调动着话筒架，“另外，我还有一个特别想要感谢的人。”

　　全场躁动。

　　他被聚光灯所包围，继续道:“我不知道她是否来了现场，但我也想要感谢她曾经的帮助。
　　“虽然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

　　这是……上一世的演唱会所没有的告白。
　　宁瓷愣愣地看着台上的人。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她吗？难道她穿回过去真的有改变什么？

　　-

　　一首歌结束，江澍礼和队员虔诚地鞠躬:“非常感谢大家的到……”
　　话音未落，台上便发出一声闷响。话筒架被碰倒，话筒发出“嘶”的刺耳声音，江澍礼倒在了舞台上。
　　又一次，他倒在她面前。

　　周围声音嘈杂，但宁瓷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她的表情很麻木，连眼泪也没流下来。
　　再来一次，她还是只能看着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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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场馆，尽是此起彼伏的哭声。工作人员在尽力维持秩序，警车鸣笛和救护车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只觉聒噪。

　　宁瓷脸上没有一滴泪水，她怔怔地看着手机微博里的消息，手却不住地颤抖。
　　#江澍礼 舞台事故#这一标题很快冲上了热搜榜第一，粉丝在讨说法，公司在息事宁人。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跌坐在地上。

　　宁瓷扭头，视线模糊间，她看见了一旁立着的，江澍礼的注水旗。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我爱你，你爱千万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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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6:和江澍礼一起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