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言衿》伊若萱

56、第 56 章

　　医院。

　　夏枫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着检查结果，安云桀没好气着剜了他一眼：“你别在我眼前晃悠。”

　　“不行，老婆，我紧张。”

　　“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个屁！”胃里还是不舒服，安云桀干呕了两下什么都没有，不禁蹙了下眉，“不就想蹭个饭嘛，竟遭这罪。”

　　他虽不胖，但巨爱肉食，也不知怎么着的，那几个肉串闻着他反胃，沐衿见状不约而同与乔梓对视了番，问着他不会是怀孕了吧？实在是那反应太像了。

　　安云桀心想不可能，夏枫那可是紧张的都找不着南北，这才着急忙慌来了医院。

　　结果出来的很快，确实是怀孕了，显示将近两个月，原本激动的夏枫一锤定音后彻底傻了眼，而安云桀的脸色并没那么好看，沐衿点了下那初为爸爸的夏枫：“这么一直反胃也不是那么回事，你去准备点酸食让云桀吃一下，或许会好一些。”

　　夏枫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自家老婆嚅嗫着唇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就木木的点了下头，“我、我去准备。”

　　这两人的反应都不太对劲，沐衿随着人坐了下来，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不想要？”

　　“没有。”医院病房里的灯总是散发着一股冷意，抬眼望去让人觉得不舒服，安云桀懒懒散散着说：“只是有些意外，毕竟....没在计划之内。”

　　他跟夏枫都是那种好玩的性格，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抚养并教育好一个晚辈。

　　事与愿违大概是上天亘古不变的定律，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也不知这功德到底以什么为标准分配的。

　　沐衿瞧着omega那平坦的小腹，愣愣有些分神道：“孩子是天使，并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安云桀抬头看向他，只见那睫毛轻颤，掩下的眼神让人看不真切，那人继续说着：“很多父母都觉得是他们选择了孩子的出生，也会有很多孩子觉得自己的出生身不由己，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孩子是天使，是上天的馈赠，他们一定在天上看了很久，挑了很久，最终在这千万人之中选择了想要共渡一世的家人，按部就班的生活总归是索然无味的，人生就是需要意外跟惊喜点缀，不是吗？”

　　omega看了他好久，那眸中闪烁的光，是藏着希望的种子，他牵起沐衿的手，摩挲了片刻，浅浅一笑：“我没说不要他，你不要担心。”

　　沐衿同他对视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嗯。”

　　沐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直等在外面的夏枫，那人冲他说了句【谢谢】便进了房间，透过玻璃看到alpha扑在omega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安云桀看着外面的沐衿抬指做了个禁声，自家alpha太丢脸，别说出去。两人默契的达成协议，omega这才低头安抚起自家的alpha，“哭什么，我又没什么。”

　　“老婆.....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omega抬起alpha的下巴，静静看着他。

　　“你该是自由自在的，我不希望你被束缚，这个孩子，你要是不想要，我们可以.........”

　　安云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擦着alpha那狼狈的模样，“谁说我不想要了。”

　　看着夏枫震惊中的脸，他一字一顿道：“我喜欢自由，但我更喜欢你，我也喜欢这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夏枫，爱不是束缚。”

　　泪水模糊了视线，alpha努力睁着眸消化着爱人的告白，眉头的紧促最终在omega那爱意的目光下揉开，他拉着人，低声哽咽，“可是、可是生孩子很疼的。”

　　安云桀哑然失笑，“那你替我生。”

　　“啊？！！！”夏枫怔住了，“我.....这怎么替啊？我是alpha啊。”

　　“你还知道你是alpha？谁家alpha哭的鼻子都冒泡的！”安云桀哭笑不得。

　　病房外传来一阵阵欢笑，当然也传递着初为人父的欣喜。

　　既然来了医院，冯医生抓着人又做了回检查，omega双手交合在桌面上不着边地做着小动作，漫不经心着：“测多少次都是那样，没必要的.........”

　　向来只有放弃的病人，没有放弃的医生，沐衿知道这么说可能会伤人，可冯医生为了他研究了那么多年，真的够了，他已经很满足。

　　冯医生劝久了人，有时候自己也会麻木，要想让病人看到希望，那是需要拿出点什么来才能信服，他看着检查结果，算得上欣慰，“从目前状况来看，alpha的信息素对你还是有着直接影响的，虽然你身上没了信息素.......”医生顿了下扶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问着：“你们那个的时候szq是自动打开还是？”

　　这个问题过于隐私了，毕竟是感官问题，只能问omega，所以冯医生提前就把赫言晟给支走，“不用不好意思，这个对你的身体情况很重要。”

　　沐衿只能红着脸说着：“被迫的次数多....吧。”

　　"也就是说有过自动打开的情况是吗？"

　　“啊.....嗯，有的。”

　　“还记得周期吗？大概多久会自动打开？”

　　“.......不、不太记得了。”他这个人粗心，以前连自己的fq期都记不住，大多都是赫言晟帮他留意着，更别提没了信息素后......

　　冯医生也不打算为难他，而是下着自己的判断，“如果你的szq跟之前的情况无异，并且是周期性的打开，那么说明你的体质没有变化，本质上还是omega，之所以没有信息素，可能是你的腺体处于暂时休眠状态。”

　　“暂时休眠？”虽匪夷所思，但看到点希望还是忍不住期冀。

　　冯医生：“szq本身就与腺体相通，若腺体损坏或被剥离，szq便失去了活力，就像细胞会枯萎，死去，但你szq依旧保留着生命力，就只能有这么一种情况。”

　　“这个.....有依据吗？”

　　冯医生：“没有，不过这种跟延迟分化很相似，延迟分化是一种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有的可能是外界环境，或者身体本身营养达不到，身体为了能正常运作而对此进行推延，而你的情况更像是玉蚌，受了刺激会紧闭自己的外壳。”

　　“那.....怎么让他打开这个壳呢？”

　　冯医生看着他，意味深长，“那就要问这个蚌了。”

　　道理他懂，可要是自己能控制身体，何至于狼狈了这么些年，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他还是属于omega。

　　只要是，一切就有可能。

　　从医院回来后，赫言晟发现omega情绪好了不少，而且总是缠着他要信息素，他当然是有求必应，用之不竭。

　　梁成终于落了网，除了挪用公款外还查出了几条黑色链，判了将近二十年，进去的时候唯一的请求就是见沐衿一面。

　　omega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百感交集，可怜了老爷子清白了一辈子，竟摊上这样的儿子。

　　赫言晟给他揉着手指，问：“要去见吗？”

　　沐衿想了下抬头问着他的意见：“你觉得我应该见吗？”

　　“不应该。”赫言晟转而握着他的手，很紧，铿锵有力道：“一一，你不欠他们的。”

　　是啊，他不欠谁的，从始至终，他都不欠，每一步都是他披荆斩棘淌过来的，唯独赫言晟.....他是踩在这人心间上走过来的。

　　那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样子，是二十六岁的他，也是十六岁的他。

　　最后梁成没能见到沐衿的影子，他恨，可能更多的是悔。

　　禾穆华重新回到了沐衿手上，他没有接，而是将所有权益全登记成了梁穆华，他只负责经营，不吃分红，他想，他的师父留在世上的‘孩子’，总要有一个是有出息的。

　　从乔梓换了工作以来，时间充裕了不少，起码不用来回飞去做什么市场调研，他们没事的时候要么聚一起聊个闲，要么就视频里唠个磕。

　　“他终于提了。”乔梓比他还高兴，替他分析着：“你们在一起，见家长是迟早的事，再者，若没有（以前那些）……十年前他就已经带你见了家长。”

　　“是这么回事，可是……”沐衿挠了挠头，脸上依旧愁容。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我们的阿衿这么帅。”

　　有乔梓加油打气，那些陌生的恐惧减轻了几分，他虚心求教着，“乔乔，你见他家人，是怎么应对的？好相处吗？”

　　“嗯，叔叔挺和蔼的，阿姨精神出了些状况，时而清醒时而……不过清醒的时候对我还是很不错的，我跟你的情况不太一样，他们对我好或许是觉得亏了我跟孩子，不管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苏家晨不变就行。”乔梓的眼神泛着温柔，嘴角微勾。

　　眼神微微涣散，没了聚焦，轻言细语从屏幕中传来：“阿衿，你知道当我觉得快死了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想，如果我不在了，苏家晨该怎么办，安安又该怎么办？我明明是那么爱他，可我却抛弃了他，我认为的为他好到头来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怯懦找的挡箭牌，我当时就求上苍，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他，怕什么呢，失去他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为什么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呢？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没有竭尽全力的爱总是让人遗憾，破镜重圆又会是几个人的特权？

　　所以，不妨大胆一些，也坦诚一些。

　　赫家的老宅临着A市的开发区，开车的话最快也要行上三个小时，紧张一夜的沐衿此刻正躺在alpha的怀里补觉，本来是睡不着的，大抵是车内的温度太高，再加上赫言晟的‘诱导’，眼皮思维不听使唤，最后还不忘交代一声：“快到的时候记得提前叫我。”

　　“好。”赫言晟回的很轻，司机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所以等沐衿醒过来的时候车子还在半路开着。

　　他睡的有那么短吗？看了下时间也才过了两个小时，他疑惑地盯着alpha，后者为他整理着头发，“睡好了吗？”

　　后半程的速度贼快，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便开进一家庄院。

　　跟以前去的赫言晟的家里不太一样，比那个更大，更气派。

　　车子进院也是开了将近十分钟才在一处门前停下，说是门不如说是铁栅栏，这样的设计他还是只在电视里见过。

　　他们刚下车便有佣人来迎接，还有跟在后面的人，老爷子探着头望着，眼神准确无误落在他身上：“快，快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孙媳妇。”

　　这一下让原本还紧张的沐衿直接愣住了，别看老爷子偏瘦，过来直接能推开alpha把omega牵走，沐衿三步两回头的看着自家alpha，对于老爷子的喜爱真是盛情难却。

　　老宅里只有老爷子在，所以饭桌上并没那么拘谨，再加上老爷子这么……活泼。

　　老爷子看着他那是打心里喜欢，“叫沐衿是吧？”

　　“是的，爷爷好。”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光愣神了忘了打招呼。

　　“好好。”老爷子满意的瞧着他，“是比照片好看哈，比照片出落得更水灵了！”

　　照片？沐衿看向赫言晟心里还疑惑着，老爷子便给他夹了很多菜，“不要拘谨，问了一下小晟，都是照着你的口味做的，放开了吃，就当自己家。”

　　沐衿受宠若惊，只能点着头说谢，老爷子是个爱说的，这就让他好奇这根上这么活泼，出的叶怎么闷不溜秋的。

　　赫言晟贴着他小声回着：“别乱想，那只是对你有特例。”

　　沐衿更惊了，这人现在连他想什么都一清二楚了吗？！

　　老人家拉着人说了半天这才想起来给红包，那厚度一看就不少，沐衿接在手上就觉得格外的沉重，尤其是那份心情。

　　“衿衿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爷爷您随意。”

　　“衿衿啊，以后要是小晟惹你生气了一定要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教训他！爷爷给你做主！”

　　眼睛不由湿润了起来，沐衿吞下哽咽，“谢谢您，爷爷。”

　　“嗐，咱是一家人老说什么谢。”老爷子握着他的手，欣慰中又带着心疼的拍了拍，“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今天的眼泪似乎有些不听话，沐衿拧着眉才没让自己哭出来，“爷爷……我可以抱抱你吗？”

　　老爷子张开双臂让他稳稳落了上去，他像是个晚归的孩子，也真是个晚归的孩子。

　　因着爷爷的这份喜欢，沐衿他们晚上留了下来，赫言晟被抛弃的只能当背景板。

　　沐衿看着照片，收不住的惊讶，“赫言晟，这个是你吗？”

　　老爷子应着，“对，就是他，小时候胖嘟嘟的，多可爱，”

　　“是挺可爱的。”他看着人尽量憋着笑，担心报复他赶紧转移着话题，“旁边这个....是苏家晨吗？”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孩站在一起格外的滑稽，还是穿开裆裤。

　　“是那小子，”老爷子拿起了那照片，忆起了之前，不禁感慨：“你说这人体质就是有区别，喂的是同样的粮，一个胖的跟个球似的，一个瘦的跟个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外家孙呢。”还别说，当时还真有人这么说过。

　　沐衿转头看着他：“那是怎么瘦下来的？”

　　老爷子接了alpha的话，“他不瘦下来能找到你这个媳妇？！”

　　沐衿看着alpha，眼里带着羞。“我不嫌弃的。”

　　老爷子闻着这黏糊糊的狗粮，简直甜得齁牙，还好没让苏家晨回来，否则两对他哪里顶的住。

　　沐衿还看到了赫言晟的父母的合照，这么一看，果然alpha更像爸爸，老爷子看到这张照片自动略了过去，然后逮着一条照片便拿了过去，“还是这张照片看着舒服。”

　　沐衿看过去，一惊，那是他跟赫言晟的合照，好像是初中刚毕业那会的，难怪之前老爷子那么说，原来是提前就见过他的样子。

　　老爷子拿着照片跟现在比对了一下，“虽然那个时候还有点婴儿肥，不过还是挺可爱的，现在、还是那么的可爱。”

　　被老爷子夸了一天，沐衿脸皮都厚实了不少，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汪汪’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