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纪元》完美天空

31、枯木的逢春

　　海皇姬沉稳，不馋男色。推倒提督并不是想用废斯捷潘的宝贝，而是要重塑他的灵魂——
　　他的精神场里还有那么些顽固的爱波斯情结在，鼓动着他去检举第四任爱妻送她上拷问架。多亏了乌托邦的动静过于反人类，在他心理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阴影。不然他真得做出些会后悔下半生的决定……
　　四爱的妻子精神场强壮有力。数万吨重的航母舰身加上近百架战斗机组成的四支飞行中队她能控制的游刃有余。拿这等伟力狠狠的撞击他的灵魂，没有一次性把顽疾撞散，无非是海皇姬对他温柔，怕他喊疼。斯捷潘以为自己会看到自己前半生的走马灯，从他记事起记住的神父开始，到后来给他破身的嬷嬷到，第一次四爱把他送进急诊的镖客……他甚至都快主动把她们想起来一遍了，料想中的幻境却迟迟没有到来。第一二三任亡妻也没来争抢他，反任由他被第四爱摆布。他明明觉得她们已经来过了，可为什么不在精神世界里让他再看她们一眼？是她们感谢海皇姬，相信海皇姬以后会照顾他很好就心满意足的消散了；还是海皇姬霸道要独占他，所以挡着不让她们再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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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见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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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皇姬忽然松开了他。坐小腿上失去老阿姨一贯的从容稳重。喊她她好像也听不见。斯捷潘想反闯进海皇姬的灵魂里，却一脚踩进了泥沼，陷进去不仅不能自拔，还要被黑潮淹没。从来没见过的黑暗盖过他他快无法呼吸之际，老阿姨却正好从下面上来了，看到他后顺手也把他拎了出来。回到现实中面对面，老阿姨心事重重，没安慰他“没呛着吧”，只还跪在那里龇着牙咬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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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了什么？”
　　海皇姬凶狠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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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面下的冰山。十倍大于你在我面前显露过的……你的灵魂为什么这样的沉重？就像是……像是……怨灵的集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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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灵？我没什么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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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皇姬断掉了自己和义眼的精神联系，一瞬之间她的世界失去了颜色。斯捷潘觉得她的精神黑暗，可是她连黑暗都很久不曾感受到了。忽然白光席卷而来，世界又有颜色后她低头看自己，还是现实中那个琴趣内衣加身的干瘪船娘。而她的老朋友，从她精神上剥落下来的那个【欧若拉】，却立在舞台中央，是油画里上辈子那副高大干练的女军官模样。
　　好久不见。
　　你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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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和国偶像的英姿值得瞻仰。不过在旧社会的资料库里，她只是个走到哪杀到哪，饮处女心头血以永葆青春的典型的女暴君，不该有打光这么正面的帅照。冷冷斜了【欧若拉】像半晌，海皇姬才开口：
　　“在罗马的那个，和旧社会有私仇的大执政官，原来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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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皇姬——阿芙罗拉不知道【欧若拉】会作何应答，所以【欧若拉】就什么都没有回答。接着海皇姬又问：
　　“那你是死彻底了吗？复活不了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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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画的眼睛不再向天，低头看向可怜待拯救的羔羊：
　　“我活在你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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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的答案，还是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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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若拉】又不能动了。海皇姬问题的答案取决于她自己。
　　重生在这一世时，上辈子属于【欧若拉】的全部记忆回到了她的灵魂里,成了她的一部分。【欧若拉】到底算是她的妹妹，她的克隆人，还是她的女儿？或者就是某一世的她自己？她已经分不清了。她现在在这里能看到【欧若拉】在新纪元被塑造出的女战神的油画形象，是她在精神分裂，还是真有一个【欧若拉】的亡魂在和她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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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现在我正亲热的时候你冒出来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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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是怎样的奇男子，能让你对他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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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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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适合你。是艾伦和秋白他们——以至于我都无法触及到的你感情的盲区。一个被欺侮靠卖色为生的男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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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若拉】虽是海皇姬身上分裂出去的灵魂，但海皇姬在前面蹚帮她把苦头都吃过了，所以，【欧若拉】从来没有被玷污过。唯一一次被火钳捅进孕育新生命的地方，对方也是奔着虐杀她而不是侵犯她的目的来的。所以【欧若拉】能没有负担的同时谈三个爱人，而海皇姬孤独终老。【欧若拉】没有嘲笑她品味差，在海皇姬得到想听到的评价后和世界的颜色一起褪去，重新连接上的义眼把光信号传递到海皇姬的视神经上时，第一个闯入她视野的自然还是端来了奶昔的斯捷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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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儿，穿多点吧……”
　　被海皇姬手和目光双重锁定住后，斯捷潘又害羞了，捡床尾的连衣裙想单手给海皇姬反套上。但是海皇姬没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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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想检举我了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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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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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羞怯的样子真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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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你说女孩羞怯的样子像我，我会理解的更清楚些。我打过交道的白区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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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和国初创时，管理团队里的极端主义者很多。她们做的最有代表性的邪恶政策便是成立“优生计划委员会”，用粗暴的手段剥夺在她们看来不够优秀的男性的生育权。那一系列的恶政导致相当一部分福音感染者叛逃白区，她们的后代凭借着出众的智商和体能，在白区颇有地位。如果加入军队，那起点便是中尉，三年内必能升少校。从个人能力到家室，她们无不把普通白男踩在脚下，自然不会像白女一样容易羞怯。和白男打交道久后，斯捷潘提升了很多自信，但这些自信终究不是他自己的。海皇姬剥开了他，他已经情愿把身心都交给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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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爱儿……你的强势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强势到甚至不屑与对任何人做隐藏。我无法想象你到底是怎么和海军将帅争论，让他们同意按你的意志来编成航母舰队，甚至给功勋主力舰起那么儿戏的名字……你不仅性格强势，也有轻松杀死成年男性的气力。为什么你不想办法逃出勾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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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为什么在离开解放区后，在白区的特训班里继续学怎么做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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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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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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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组织上没有要求我学习恶心的动作。心理学和人格分析才是我的主修科目。而你……爱儿。我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讨厌人类的外分泌物——在接吻的时候，你都不能沉浸进去。至少我没那么抗拒换口水……而你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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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皇姬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仄了下去，斯捷潘虽及时的闭了嘴。但海皇姬的坏心情已经蔓延开，并且开始感染他，让他隐隐有反胃感了。那是海皇姬的情绪，海皇姬觉得恶心（注1），所以他也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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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挺不卫生的。但也没事。‘姬’的身体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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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鬼魂重新投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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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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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捷潘忽然的异想天开，是因为他看到海皇姬的品性与她简单的人生经历完全对不上。其他人很难想到灵魂，鬼魂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但斯捷潘的特异功能能和别人的精神场建立交流，神经科学和神秘学研究认为，“有形的场”和“灵魂”几乎能划等号。第四爱的种种异常，加上她自己说的那句“见鬼了”然后就丢下他去跟鬼私会，让斯捷潘很难不把她和鬼联系在一起。
　　海皇姬的反应说明他猜对了，原来她真的是花谢阿姨，而不是花季少女。他用看阿姨的好奇眼神张望海皇姬，老阿姨害羞的耳垂都在一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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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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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捷潘想为海皇姬分担前世带来今生至今未解的怨。但海皇姬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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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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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是好几十岁的阿姨失了稳重在瞪自己，斯捷潘很开心。说话从语气到内容全都飘起来了：
　　“那，你有什么想让我知道的吗？姓名，年龄，性别，籍贯，文凭，特长，爱好……类似什么的……”
　　海皇姬什么都不想说。而斯捷潘在兴头上。在被开导后他完全不想对不起谁了，被踹他都开心，乃至蹬鼻子上脸接住后亲吻起爱人的脚背。药物引发的副作用让海皇姬腿脚处的神经对大脑的指令响应不及时，可海皇姬却像人鱼公主一样，神经竟然能发生代偿性增生（注2），使本就因为血液流通不顺畅的下肢更加敏感。基督教历来有平信徒亲吻主教脚背的礼节，斯捷潘没有张开嘴唇的动作根本不淫慧反而神圣——但是海皇姬抓床单的动作和声音却暗示这场面不简单，有涉黄嫌疑。进行到紧要关头，斯捷潘迟疑，似别有用心的唤道：
　　“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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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声的时候海皇姬没理他，又轻喊了两声海皇姬才睁眼：
　　“别叫了。就这个名吧。挺好的。别问我以前叫什么。我以后只叫爱尔珐罗娜了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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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真爱……你拯救了我。我……我不是没用的人。我既有异能，也有地位。我想至少要分担走一些你的忧虑。你完全没有对前世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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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在设定层面，前作的女配阿芙罗拉（海皇姬）是被用做过ce奴的
　　注2：神经坏死在陆地脊椎动物身上几乎是不可逆的，更不可能有什么“代偿性增生”。不过巧合的是在某些鱼类可以观察到重新生长的神经，巧妙的符合了海皇姬“海的女儿”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