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女·玉芝》叶沙弥漫

4、 我感觉心里，像有是一团火在着，烧得我身上窜出一阵阵麻劲儿。

　　文玉芝转头看向龙纳，眼球通红，眼皮肿得抬不起来，抽噎着皱眉点头，“前天晚上罗浩斌半夜喝醉回来，我还没睡，在里屋绣鞋垫，罗浩斌大声吆喝我出去给他倒水，他就躺在这间屋里地上说胡话，说他这辈子就今天站直了喘气，外边人不敢像从前那样瞧不起他了，晚上一起喝酒的罗东山拼命向他敬酒，罗东山比罗浩斌小一辈，从来都是叫罗浩斌名字，晚上一直跟罗浩斌叫叔，嚷嚷着让他叔家小妹在大城市好好混，以后带着侄子们一起发达。
　　罗浩斌说了几句就大笑起来，拿起手边的酒瓶往外扔，把这东门上玻璃杂碎一些，我听见玻璃响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杯子也掉在地上碎了，热水泼了一些到他身上，罗浩斌气得爬起来，瞪着个牛蛋眼看我，我害怕看他生气的脸，他生气时额头皱起来，鼻孔炸起来朝天，喘着粗气，我就把头低下来不敢吭声。罗浩斌说看我这个窝囊样就来气，拧着我的胳膊使劲拉到身后，把我倒拽着推到里屋床上，他骑在我腿上，用手掰我的下巴，把另一只使劲往我嘴里塞，说我对着外人不笑不说话，对着他就跟蚊子一样，三鞭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当时我一点也不敢动，因为平时罗浩斌打我时，我要是敢反抗一下，他就打得更狠，有时候小孩看见我挨打来拉架，罗浩斌连小孩也一起打，我不敢叫小孩多待在家，小孩从上初中起就住校，放假我都叫她去亲戚家住。昨天一查到分数，小孩就打电话来告诉我说要回家，晚上在家里吃饭庆祝，我让她先在她大舅家住，她大舅是高中老师，报志愿她大舅指导她就行了，我初中毕业，罗浩斌小学都没上完，回家来我们什么也不懂，我怕她报不好志愿。
　　过了一会儿，罗浩斌嫌弃我嘴里留出来口水，把手拿出来往我衣服上擦，他看我没穿内衣，就要脱我的裤子，我摁住他的手，跟他说我来月经了他也不管，扒下我的裤子，还把卫生巾拽出来扔我脸上。他又开始骂我，说这辈子就是跟我结婚才处处触霉头，都怪我不要脸，没结婚前就让人破了身子，还骂骂咧咧地说，我就是个贱皮子，他不把我锁在家里都不行，但凡有个男人路过，都要朝我看看。
　　他又拧着我的耳朵，让我以后看紧女儿，不能让她上大学找对象，等女儿大学一毕业，他就要把女儿嫁出去，挣一大笔彩礼，好让他以后能大手大脚地花。当年董浩斌就是在我晚上骑车回家的路上，把我扑倒，拖到树丛里□□了我，过后还威胁我跟他结婚。我被他打骂惯了，也皮实了，可他还想管女儿结婚的事，我不想让女儿受他管制，不想再让女儿把我受的罪再过一遍。
　　我心里实在难受，不想让董浩斌趴我身上，我使劲推也推不动，他还故意用手臂压在我脖子上，让我喘不来气，我只能挣扎，胡乱扑腾着胳膊，摸到了放在床头上绣鞋垫的针线筺，我拿起来往他头上砸，董浩斌一把夺过去，看见筺子里的锥子，他就拿出来往我脸上划，我疼得立马用两只手攥住他的手腕，使劲往外拔开。董浩斌松开，又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大吼着说他早晚找一天，要把我和我娘家人都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撺掇着我闹离婚。
　　我被摁在床上，一点也动不了，脸鳖得涨起来，只能睁大眼看着董浩斌的脸像恶鬼一样吓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我得和董浩斌同归于尽，不然不光我，连我娘家人都要把命搭进去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董浩斌好像掐累了，一下子歪到我旁边，趴着大喘气。
　　松开后我捂着嘴咳嗽，不敢发出大声，想呕又呕不出来，眼泪淌了一脸。不一会儿，听到他的打呼噜声，我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看他没有什么反应，才从床上起来去院子里，走到枣树下坐下。
　　这棵枣树有三十多年了，每年能结100多斤枣子，有好几次打枣子时，董浩斌把我用绳子绑在树下，他拿竹竿往树顶上打，枣子就噼啦啪啦往我身上掉，他说这是“下冰雹”，他这辈子真是不能让我好过一天，有一次小孩上小学时想玩跳皮筋，我找了一根松紧带，一头绑在树上，我撑着另一头，董浩斌在外边赌钱输了，回来后看到，他就从地上炉子旁，拿了我前面劈木板的刀，把皮筋砍断，还往树上砍了好几刀，小孩吓得跑到我身后，以后再也没说要跳皮筋。
　　我感觉心里，像有是一团火在着，烧得我身上窜出一阵阵麻劲儿。抬起头，我看见西墙根堆着的尼龙绳，拿起来走进里屋，把董浩斌的头抬起来，让绳子缠上去，绕了好几圈，然后使劲勒，直到他吐出一口气，我才停下来，看他头耷拉在枕头上，我把手放在他鼻子下，知道他没气了，我腿就软了，跌倒坐在地上，心里感到畅快得不得了，刚才烧的火一下子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