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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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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就这么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天色越来越黑。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甩甩头,转身进了山洞。
山洞里比外面更黑些,回想起之前在外面过夜的经验,常青又跑出山洞,去附近捡了些树枝抱进山洞里。
常青抱着树枝来到洞的一侧,弯下腰仔细的堆成一座小山。做完这些他拍拍手,抖掉手上沾上的灰,转头满脸期待的想去寻连铭珩点火。
一转头就看见连铭珩靠着墙还昏迷着。常青的表情变了,他蹲下身,抱着膝盖看着面前堆起的柴堆有些苦恼。
他怕火,虽然变成了人形,但是面对火他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
连铭珩可能也知道这点,所以这种事情从未让他动过手,烧柴做饭都是自己上手。常青平日里也是尽量的离火堆远一点。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连铭珩还在昏睡中,常青起身来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的手。尽管常青已经将能用的衣服都盖在了他身上,连铭珩的体温还是很低。
常青拧着眉头蹲在连铭珩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马在门口不安分地踱来踱去,像是也在惧怕黑夜的到来。
常青又走回柴堆旁,把树枝一根根拿起来,又放回去,重复了几遍,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连铭珩身边,拿起了他的包袱:“你还不醒吗?再不醒,我就要翻你的东西了。”
常青静静地等了一会,洞口的马也停下脚步,像是也在等待。可是连铭珩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行吧,那我打开了。”常青幽幽地叹了口气,顿时觉得人生无望,还不如继续当棵树。
连铭珩包里没多少东西,常青一眼就看见了,连铭珩常用来生火的东西。
他缩着手,拿袖子包着火折子,小心的拿出来,放在地上。剩下的东西他看也没看,收好又赶紧给塞了回去。
常青捏着火折子凑近看了看,虽然他一直看连铭珩用这个东西生火,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用。
这东西真的能把树枝点燃吗?
“……行吧我试试。”常青小心地掀开盖子,几点火星被风吹得冒了出来。
“啊!”常青吓得手一抖,没拿稳,火折子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柴堆旁。
那火星溅到一根小木柴上,逐渐燃起了一小簇火焰。
常青赶忙爬过去把火折子抓在手里,盖上盖子,“噌噌噌”地又爬回原来的位置。坐在地上和洞外听到动静赶来的马莫名对视了一眼。
那马看了两眼常青,见他没什么事,又扭头走了。
常青看着那火逐渐变大,坐在地上环顾了周围一圈,站起来,走到了连铭珩身边,把火折子放了回去。
火苗噼里啪啦作响,常青忍不住揉了揉肚子,不饿,就是想吃点什么。犹豫了一会,他又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块饼,这几块饼还是常青当时硬要塞在自己包里的,幸好当时有这么一出,不然现在真的没东西吃了。
常青拿着饼走出山洞,坐在门口的石头上,腰间的水壶也没有丢,就这么就着壶里的水,一口一口吃完了饼。
外面的月亮很大,常青抬起头看了看月亮,又回头看了看。跳动的火苗在黑夜里格外的亮眼。
常青在外面吃完饼,又坐了会,眼看月上中天,他的逐渐困意涌上来。
回到洞内,他扫了眼这个不大的区域,连铭珩的剑,常青的包袱,还有一截绳子露在外面,最后看向连铭珩。
常青走到连铭珩身边,看着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常青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给他擦掉了他脸上的几块灰迹。擦完他快速收回手站起来。扭头看了看洞外的天,犹豫着今晚还要不要用到绳子。
常青再一次检查了他的伤口,又给他上了次药。看着连铭珩还是醒不过来的样子,常青决定还是不用绳子了,直接睡他边上就好。
连铭珩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很重,常青拿着包袱坐到连铭珩外侧,跟他隔着一点距离,小心的放好,靠着墙壁满脸凝重地闭上了眼睛。
火焰“噼噼啪啪”不断燃烧,洞内逐渐没了动静,洞外的马小心地走到洞口,小心地探头看过去。
常青不知何时头已经歪在连铭珩的肩膀上,连铭珩也歪向他,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
马立在原地,一抹精光从它的眼睛里闪过,马又恢复成平日的样子,甩甩尾巴,到一边吃草去了。
连铭珩昨晚做了一个怪异的梦。
梦里他变小了,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林子里奔跑,边跑嘴里还在不断地叫喊着:“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周围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黑雾里。目之所及处有一颗巨大的树伫立在视线的尽头。小连铭珩无处可去,只好朝着那边跑,跑近了才发现这棵树散发着一种熟悉的味道。正当他停下脚步思索这股味道从何而来,脚下传来一阵阵波动,震得土地变得干裂破碎。小连铭珩被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那棵树在他面前缓缓变矮,最后又在他面前变大。
连铭珩蹙眉,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有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让他感觉像浮在半空,只有身后传来的隐隐阵痛感让他找到了一丝真实感。
连铭珩艰难的动了动,脖子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嘎达”声。他低下头看见盖在身上的衣服,是常青的。他想用手拿开,却使不上力气,只好放弃,继续靠在墙上闭眼休憩。
脖子处有什么东西,刺的他发痒。身上逐渐找回了些力气,感受到右肩传来的重量,他努力扭动脖子,看到常青的脑袋靠在他身上,睡得正沉。
连铭珩见状放弃了挣扎,怪不得梦里能闻到一股清香,连铭珩心下有些了然。
“不对,为什么常青会睡在他边上?”随后他快速摇了摇头,心跳如擂鼓,几乎要跳起来,身体上的僵硬感把他禁锢在了原地。
时间慢慢过去,初醒时的昏沉慢慢褪去,背后传来的痛感越发严重,连铭珩对常青的行为感到疑惑,却不忍吵醒他。只能皱着眉头,紧抿住双唇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常青终于睡醒了,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像是不记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下一秒就被连铭珩身上的血腥味一冲,顿时清醒了,迅速朝后挪了一点。
再抬起头就看到连铭珩正满脸复杂的看着他。
“哥……哥?你醒啦!”常青的脸上有几道靠在连铭珩身上压出的睡痕,有些欣喜地看着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嗯……你”连铭珩嗓音嘶哑说不出话,努力扯开一些唇角,点了点头,盖在衣服下面的右手颤抖着动了动。
连铭珩的脸色实在难看得有些厉害,常青见状赶紧爬起来,找到昨晚收拾起来的药。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帮你再上点药就好了。”常青拿着药瓶快步走到连铭珩左侧蹲下,作势就要掀起他的衣服。
“等等!”连铭珩满脸羞赧,伸手想阻止常青的动作,这一下扯到还未愈合的伤口,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生生停下了动作。
常青扯开连铭珩的衣服,好不容易粘连的伤口在他的动作下又渗出了不少血珠,常青抖动着手腕,再次把药撒上去。
常青凑得极近,呼吸间的气流扫过伤口,不知是疼还是麻,连铭珩半个身子都僵了。
直到常青直起身子,坐在他面前,他都没反应过来。
“还疼吗?”常青在他面前挥挥手。
“不疼了,你这药……是什么?”连铭珩抖着嘴唇轻声说道。
“那就好。”常青对他笑了笑“是我师父给……给我的,反正就是药”常青撑着膝盖站起来,差点就脱口而出这药的来历了,还好还好。他转身走到另一侧,背对着连铭珩整理起包袱:“就是你刚才乱动,可能还要再上两三次药才能彻底愈合。”
连铭珩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松了口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连铭珩用手扯扯衣服,靠回墙上,默默看着常青背着他,悄悄把红绳塞进包里。
“那你继续休息,我看外面有几颗果子,我去摘来尝尝。”常青收拾好东西,不敢看他,低着头就要逃出去。
“等等。”连铭珩突然坐起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脸上浮现些挣扎,对常青道:“扶我,我跟你一块出去。”
“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出去。”常青摇摇头,作势想掰开他的手指“我去就行了,很快就回来。”
两人推搡间,连铭珩的手越发用力,低着头,小声又急切地说道:“我要出去一下。”
见连铭珩这样,常青怕他伤口又裂开,虽不同意却也无可奈何。
他扶着连铭珩的一只胳膊,连铭珩另一只手用剑柱着地面,艰难的站了起来。
“扶我去那。”两人搀扶着走出山洞,连铭珩伸手指了指远处一处灌木最旺盛的地方。
“哦。”常青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架着他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不用管我,让我在这呆一会。”连铭珩扶着树,对常青道。
常青定定的看着他,又歪着头看了眼他身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快速离去了。
常青回到山洞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连铭珩的身影了。
他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随便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住在刘岩家的那几天,除了帮忙干活,常青也没有忘记写字这回事。
这段时间写下来,他已经能熟练的写出自己的名字,虽然笔画还有点歪歪扭扭的,做不到像连铭珩那么行云流水,但是常青已经很满意了。
马还在一边专心致志地啃草皮,常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快就把面前的地上写满了字,直到写到一个人的脚下。
他抬起头,是连铭珩。
连铭珩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俯下身子看着常青写字。
“这里,拉长点会更好看。”连铭珩忍着痛,弯下腰朝着那块地方点了一下。
常青赶忙扔下手里的树枝,上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连铭珩摇摇头,被常青扶进了山洞。
“哝,饿了么?吃吧。”常青从包里掏出吃的塞进他手里。
“不是说有果子吗?”连铭珩低头看了眼吃的,咬了一口,抬起头含笑看着常青。
常青一下子窘迫的有些说不出话,他的手装模作样的在包里掏了两下,刚才是怕连铭珩继续问下去才谎称外面有果子的。
眼看常青急的脸色逐渐变红“我我我,对……”不起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连铭珩从怀里掏出几颗果子扔给他:“接着,这次的不酸。”
果子准确的砸进常青怀里,常青猛的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吗?”连铭珩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握着拳头低下头轻咳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道。
“没有没有。”常青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去外面,你好好休息,换药的时候叫我。”常青捧着果子看着他的眼睛发亮。
连铭珩点点头,看着常青逃似的背影嘴角又上扬的几个弧度。
常青手里紧紧握着那几颗果子,不敢在洞门口坐着,反而往树林里走去。路过在啃草皮的马,常青想了想,走过去塞给它一颗果子。
那马砸吧出滋味,把脑袋不断往常青手里拱,常青掰着它的脑袋硬抢下了两颗:“没有了,我还没吃呢!”
连铭珩坐在山洞里,听着常青时不时传来的笑声,默默整理衣装。直至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他才闭上眼睛休息,在他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扬起了嘴角。
“噔噔噔。”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外传来一阵声音,连铭珩听出是常青的脚步声,好奇的睁开眼睛。
常青一路小跑过来,喘着粗气,用手撑在墙壁上,看到连铭珩从头到脚都已经穿戴整齐,有些惊讶。
“怎么了?”连铭珩先开口问道。
“那个……那两个人不见了。”常青嗫嚅地说到,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了。
原来是常青在和外面的马玩闹的时候,顺便去了趟老树那,老树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常青,他昨天半夜看到有人经过这里,把那两人抬走了,还说什么要派人来把这发生了什么调查清楚。
常青的脸色当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他就赶紧跑回来转告给连铭珩,希望他能想个办法。
连铭珩听完他说的话,心里也有些惊骇,但是并不怎么慌张。他略一思索后,抬起头看着常青:“再给我上次药,我的伤就能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天一黑就离开这里。”
“好 。”
常青的眉头舒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