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表志勋]BitterSweet》夏夜折暑风

5、Chapter.5

　　-Seoul-

　　其实表志勋是个非常守时的人。

　　一曲终了，我解下缠在指尖上的义甲，余光看到坐在墙边的表志勋正抻长了脖子，两只手举到下巴前小幅度的卖力鼓着掌。

　　他的外貌和同龄人相比本来就多了几分幼态，微张着嘴巴时看上去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了。

　　“志勋xi可以不用每次都来的。”把曲谱整理好夹在胳膊底下，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他说道。

　　表志勋像僵住了似的，只有眼球跟着我的脚步在转动，直到目视着我走到他旁边并排坐下，他大梦初醒一样突然弹直身体，低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赶紧解释，“因为大家还没开始合奏……我怕会浪费志勋xi的时间。”

　　“啊……没那回事。”表志勋又缩了回去，用胳膊环抱住自己刚刚大咧咧敞开的腿，软趴趴的把自己堆遂成一团。

　　他侧着头，脸靠在膝盖上，两颊的软肉受力挤压嘭起，验证般的又补充道，“我还挺喜欢的。”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在表志勋脸蛋上戳一把的冲动，“都可以啦，志勋xi觉得好就行。”

　　然后我们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在嘈杂的、乐器声鼎沸的活动教室里，我和表志勋并肩席地而坐，空气在我们面前好像凝聚成结界，隔离出了一方安静。

　　局促吗？有一点。

　　我的心情在一种别扭和迫切中烹煮，居住在胸膛里半醒不醒的小鹿正有一下没一下的乱蹬着蹄子，我开始飞速翻阅起脑海中沉寂的回忆，试图从中找到我和他那浅薄如丝的、若有似无的关联。

　　-Peking-

　　我与表志勋算不上多熟稔，对他的印象更多还是停留在【宋旻浩的朋友】上。

　　认真求教了热衷于韩剧和Kpop文化的室友之后，我对勇当黑骑士的表志勋还是多了那么一丁点儿关注。

　　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开学第一天和宋旻浩的合影，这俩人的关系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好。

　　我们只在交换wechat的第二天聊过天，他汉语实在差，英语也好不到哪去，沟通成了困难，也就没再坚持。

　　后来我们又在几次聚餐上碰过面，没有刻意的去交好，表志勋喝到最后总是很吵，我每次喝到中途就逃跑。

　　艺术传媒学院的朋友承办了一个小众画展的票，同为学生会一员，她仗义的分给我好几张，我投桃报李，社交平台帮她转发宣传。

　　【MINO：哇哦……入场有限制吗？】

　　宋旻浩在我转发的朋友圈底下留了言，没两分钟又跑过来私聊。

　　【MINO：Hi.】
　　【MINO：画展的位置离学校远吗？】

　　【ME：有点远，需要地铁转公交】
　　【ME：你想去看展吗？】

　　【MINO：T T想……】
　　【MINO：可以帮助我吗？】

　　【ME：我还有多余的票，想去的话可以一起】

　　【MINO：！！！】
　　【MINO：真的吗！】
　　【MINO：[鞠躬.jpg]】
　　【MINO：请带上我】

　　本来这种便宜是轮不到他的，可惜我的室友们一个周末要兼职，一个是宅，只对漫展感冒，另一个既有时间又想看展，但她男朋友非要当连体婴，甚至大言不惭的邀请我跟他俩共度情侣周末。

　　……达咩！

　　我直接当场拒绝了同行邀约，并在把票送给她时千叮咛万嘱咐：咱三偶遇必有两伤。

　　临去看展头一晚，宋旻浩又非常不好意思的找到我，问他能不能再多带个人过去，门票的话他们自己买就行。我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余票，豪气地告诉他票还够用，但要是再往里加人可就真没有了。

　　我想艺术无国界，和不算太熟的人去看展应该也比当电灯泡强。

　　……事实是我又天真了，跟宋旻浩和表志勋一起去看展的体验感也没好到哪儿去。

　　表志勋像只探索欲旺盛的金毛大狗，脖子上挂着拍立得，两颗黑豆似的眼睛见到什么都好奇，每走两步就要问句“一给莫呀？”，拉着宋旻浩让他给自己解释画布上的东西是什么。

　　起先宋旻浩也算有耐心，煞有其事的帮他讲解，可随着无休止的“莫呀”地狱袭来，宋旻浩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亲故呀，拜托了。”他忍无可忍，拽着表志勋肩膀，面露苦色地把人往我旁边一推，“帮我照看一会儿这孩子吧，就一会儿。”

　　看他这副痛苦模样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况且宋旻浩应该是真的很想好好享受一下艺术展，他背着画夹，结果却一直没能有用武之地。

　　画展开在一个带大院子的艺术馆里，独隅一侧的是跟艺术馆同名的coffee bar，于是我领着做错事被训斥的委屈大狗去了那里。

　　“喝点什么？”我拿过菜单递给他。

　　“Ice Americano.”他甚至都没看菜单就飞快给出了回答，然后又伸出一根指头立在脸颊旁边晃悠了两下，补充道：“一大杯。”

　　可爱。

　　这个形容词放在身高超过180的表志勋身上完全不会让人感到违和。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愣住，直到表志勋用指节轻叩桌面才回过神。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大杯冰美式对吧。”我向他望去，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在做了表情之后会变成两条小鱼的形状。

　　目光相对的瞬间，他火速掉转视线，“内……”

　　“嗯？”

　　“是、啊……是的。”表志勋气馁的用掌根在自己发际线边缘搓揉，黑不溜秋的眼珠又偷瞄过来，“冰美式，麻烦了。”

　　下好单后，服务生很快就端着托盘送上了我的摩卡和他的美式，表志勋道谢接过，却不着急喝，捏着吸管慢悠悠在杯子里打圈。

　　我对入口的东西都很矫情，每每喝咖啡恨不得用佐料把它里面的苦味全都压下去才好，桌上的方糖自然也是逃不过为我所用的命运，噗咚噗咚一连丢了好几块进去。

　　“会很甜吧？”

　　我刚好在品尝自己的饮料，混着奶油的咖啡液含在口腔还没来得及咽下，听到问话下意识移开杯冲他摇摇头，表志勋却是眼疾手快拿着拍立得朝我摁下快门。

　　“哇啊……干什么突然拍我！” 在咖啡馆里保持安静早已成习惯，但我此刻还是没克制住，提高了几分音量，双手撑在桌边前倾着身子质问他。

　　面对镜头总是会犯起羞耻症，会过分纠结自己头发是不是乱了、粉底有没有斑驳，忍不住想没做表情管理的样子一定很丑，如果那样的照片呈现在表志勋面前的话……羞耻症更加严重了几分。

　　大狗哼哧哼哧的笑，叠成正方形的餐巾纸在他手里变成小小一块，动作轻柔的擦拭过我的嘴唇上方，屈起的宽大指节不小心蹭到了唇峰，像蝴蝶于太平洋上振翅，引起了狂风暴雨的涟漪。

　　猛喝一大口过甜的拿铁，久久压不下去胸口酸涩的酥麻。

　　表志勋坦荡荡地把显了像的相纸递过来，又坦荡荡的说：“是奶油胡子呀。”

　　我佯装打哈欠，目空一切的从他手里的接过来宛若千斤重的照片，关注点全都在如何让自己表现得更自然，以至于错过了对方耳根的那抹红。

　　在游刃有余的假装里，我们便开始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