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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第5章

      朝歌城,太子宫。

      殷启坐在软榻上,看着那只黑乌在啄着觥中酒,脸上尽是算计。

      将头从酒中抬起,黑乌仰起头,竟口吐人言:“太子殿下,您只需让殷寿的血流入轩辕坟中。自然就可放出上古大妖。届时吞了它的妖丹,您就可以获得殷寿的气运与力量!”

      凭什么受父亲宠爱信任的人是自己。身为长子备受尊重的人也是自己。最后成为王的人却注定不是自己?

      去他的天道注定!殷启在第一次梦见自己的死期时,就已经想了几百种杀死殷寿的法子。

      可黑乌告诉他,殷寿有人皇之气,不是他能杀得了的。除非能靠外力偷得他的气运,方能代替他成为这天道运转下的人间至尊。

      所以殷启要赌。也必须要赌赢。

      没有人可以从自己手里夺走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一切!

      尤其是那个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亲弟弟!

      ——————————-

      在井边蹲了许久,等到冷的直打哆嗦,崇应彪的神智才终于回笼。站起身,拿过方才没舍得淋湿的衣服,翻出外面的那件,胡乱的擦了一下身子,才重新穿好,迈步回了营房。

      他们这八百多人的质子旅,营房是有严格分配的。虽然他们四个伯侯的儿子手下管理着各地的二百小诸侯之子。但平时并不会让他们四个跟手下的人过于亲近。

      主帅说,作为一方将领,不止要体恤兵士,更要有自己的威严。

      在质子营的时候,他们四人和殷郊每人一个单独的营房。只不过殷郊十天有九天都得去找姬发。

      到了马场就又不一样了。营房面积没那么大,他们四个就会住在一个大帐里。而每年到马场的时候,殷郊都嚷着要跟兄弟们同吃同住。后来主帅也就同意了,所以这五年,每次来他们五个都是住在一起的。

      这对崇应彪来说一直都是不好的体验。因为他没有过跟其他人睡在一起的习惯。更看不得这帮人哥们儿义气的样子。

      他们那几个,沾亲带故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

      本就是与他们不同的。

      不过今天他回来的时候,只想着赶紧睡一觉,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可以过去了。没想到在帐外看到了鄂顺。

      鄂顺的脾气一直都是他们五个人最好的。也是几乎不跟他争吵的那一个。跟他那据说脾气暴躁的父亲完全不一样,在崇应彪眼里,鄂顺最多就像是山上的鹿。在没生出巨角之前,实在是没什么攻击型。

      因此崇应彪也难得没说带刺的话。“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睡?”

      鄂顺笑着把那块被油麻包裹着的小羊腿递给了他。“给你留着的。不过凉了。”

      现在不是冬天,营帐里是不允许点火的。一来是秋季干燥,容易引发火情。二来也是希望他们锻炼意志,不能在这时候开始取暖。

      自然,这烤羊腿就不可能有东西保温了。

      崇应彪倒是不吃惊。这么多年过来,他跟那四个争吵打架,可他们得了什么,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自己有的东西,也没吝啬过他们。吵架归吵架,他哪能真的那么不知好歹。真要不懂,连架都不会打了。

      就是没得到过的,他就不敢去想象得到。心里明明知道他们挺好的,还是怕拥有后再失去。

      以前他都没有去想过自己这个行为是不是别扭,有没有问题。但现在嘛……他至少能多想想。

      “谢了!”有光罩在身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不是冰冷的了。

      鄂顺笑眯眯的。他从小到大笑的时候都那么好看。就因为笑的好看,刚来的时候,崇应彪还笑话他跟个小姑娘似的。

      那应该是姬发第一次跟他打起来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就欺负鄂顺,他那样嫉恶如仇的人,看不得自己的不良行经。

      其实崇应彪也没什么恶意。就是这小孩儿笑的太好看了,加上他实在是不会夸人,也不想夸人,就冒出那么一句感慨。

      好在鄂顺从来没记过仇。

      “里面有热水,就着吃好些。”鄂顺提心。

      崇应彪摇头。“不用。哪儿那么多讲究。”说完打开油麻包,举起来就咬了一大口。

      诚实的讲,这烤的属实不怎么样。依旧是他们的一贯作风,没有放盐巴。但今天吃起来,就没那么嫌弃了。“谁烤的?”

      鄂顺挠了挠头:“我啊。也没有很难吃吧?肯定是不如你烤的好。”

      崇应彪咋舌:“还成!不过我烤的也就那样。都是凑合吃。”最好吃的炙山鸡,他吃过的,比自己的手艺可好太多了。

      不过下次再有机会他得记着带盐巴!

      ——————-

      马场训练了三天。第四日,殷寿一人带着亲卫回城。

      今天是正式朝贡的日子,他身为二王子,自然是要到场的。

      龙德殿上,四大诸侯各坐一方。

      伯邑考只是世子,是替父而来。本来应当垂立听命,却被商王示意,让他就同他父亲一样,坐在西伯侯的位置上。

      甚至太子启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是西岐世子。是西伯侯的长子。伯侯的位置,你自然是可坐的。”言罢,他还斜看了殷寿一眼。

      可殷寿目不斜视坐在父王的下手位,连一个眼神都给自己的兄长。

      如此挑衅,商王却只是哈哈大笑。

      伯邑考倒也坦然。看似恭谨,心底却平静无比。

      商王也不跟他们多说,他年岁已高,近年来更是为寻求长寿寻了不少能人异士,吃什么丹丸灵水的。身子看似不错,实则内里早已亏虚得无药可治了。

      各诸侯的贡品他早就看到了。每年的这场朝会,其实都是商王用来夸奖四大诸侯的。只是今年的情况特殊。四方伯侯送来的东西他虽然不满意,但尚可接受。就是那些城池的小侯却多不尽如人意。

      崇侯虎想得到自己会被训斥。他也知道冀州的情况的确无能为力。若是往年,他帮衬一把也无不可。毕竟苏家虽是小侯,却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可他今年也没办法。两百城池,各个小侯都朝自己伸手,他帮了一个,其他的就不能不帮。他哪有那个能力。因此只能让冀州空了贡品,奉上请罪书。

      其实这也算正常。天下总不能永远风调雨顺。哪里有了灾情,以往商王也是会体谅的。

      只是……也不知道怎的。最近这些年,王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对宝物的渴求仿佛永无休止。是以,他们四方私下交谈的时候,都猜不到大王是会宽恕,还是会训斥。

      崇侯虎觉得,若是西伯侯来就好了。姬昌的占卜之术天下一绝,有他在,他们定能提前有个准成。

      ————

      结果商王并未责怪。甚至还说了一些让四方同心共渡难关的话。

      这让崇侯虎有些惊讶。这样一来也让南伯侯有了信心。

      鄂崇禹躬身:“禀大王!南方婴儿多丧,又失踪孩童近四十人。百姓惊惧不安,城中司命占不出详情,只是猜测出了邪祟。臣祈求大王庇佑,能救南域百姓于惶恐之中!”

      商王看起来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举着金樽,晃着里面的酒,眼神看向长子。

      殷启刚想开口,比干拱手:“大王,老臣以为南域做了占卜。却有邪物作祟。”

      这下商王来了兴致,坐直身子,眼睛都睁大了些。“哦?大司命说说,南域那是什么邪祟?”

      比干躬身回禀:“怕是有人在用孩童血肉铸炼……”

      不等王叔说完,殷启替他那满心好奇的父亲追问:“可是能让人长生不死的灵丹?”

      龙德殿上,除了商王和太子启,所有人的眉心都有轻动。不过谁也没有开口,三位伯侯甚至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直接看向太子的方向。

      太子启好像还没意识到大家的反应。亦或他根本不在乎。

      见比干迟迟没有回复,他又问了一句:“大司命,南域是否有人炼化不死灵药?”

      这次连“孩童血肉”四个字他都给忽略了。可比干身为大司命,不能在已经占卜到的事情上说谎。

      “是。确是用无辜孩童血肉,炼制供邪物续命的东西。”

      ——————————

      二王子府。

      遥看鹿台,殷寿面色凝重。

      身后青年垂手而立,神情也染了阴霾。

      殷寿问:“因何助我?”

      青年回:“正天地正道。护人族之皇。”

      这是他的宿命,亦是他要更改的宿命!

      “你如何确定那会是我?”

      青年直言:“不是殿下。”

      殷寿挑眉:“你的意思是?”

      “殿下可愿为雏鸟成为这命轮中的一枚棋?”

      ————————————

      殷寿给了四大质子三日假期。这也算是往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四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可大家都高兴。姜文焕和鄂顺忙不迭地回了各自父亲的府邸。姬发也乐呵呵地去找哥哥了。

      本来殷郊想跟着姬发去找伯邑考,总听姬发说他哥哥吹的箎可以让百兽欢愉、群鸟鸣唱。他真的太好奇了。

      可惜母亲让他速速回府。想着也的确有几日没见到母亲。三日的假期呢,明天再去找姬发也一样!

      崇应彪不是被剩在营中的那个。因为崇侯虎为了避免姬家的俩儿子又跟自己裹乱,一大早天刚亮就遣人来质子营接人了。

      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平和的看着自己,崇应彪更忐忑了。

      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暗地里咬牙攒了些勇气,开口问:“父亲,请问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对这个三儿子,他是相信天生犯冲的。

      崇应彪出生那日,北崇城就刮起了狂风。本是夏日,北地也是烈阳当空,可那日起,大风刮了三日,最后竟下起了一场小雪。

      随后孪生兄弟的养母无缘无故死了一位。还正好是喂养幼子的那一个。

      再之后有山崩塌,有水断流,有畜生害。这一桩桩一件件怎能让他不确信崇应彪就是司命口中那克父克兄,又带着厄运降生到北崇的灾星!

      放弃对他的细心照料与疼爱,果然北崇归于正常。从那是起,崇应彪就彻底成为了崇侯虎眼中的晦气。

      在北崇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召见过崇应彪。她的母亲也只疼爱被侯爷喜欢的孪生哥哥。

      他第一次主动召见崇应彪,就是要送他到朝歌做质子。

      之前每年过来,都是崇应彪按照规矩主动拜见。今年算是连续召了他两次了。

      说不别扭是不可能的。

      “去年之后……可影响你在营中训练了?”最终,崇侯虎以这种方式问了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

      “????”

      迷惑是崇应彪最真实的状态。他的父亲……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想。可他现在感受过关爱,自然就能分辨出话语中可能带出的暗喻。

      见崇应彪不回答,一副傻呆呆的模样,崇侯虎的脸就又板了起来。“你为何不答?”

      常年习武之人声似洪钟。崇应彪被父亲听惯了的冷声“激”回了神智。

      真是好笑。父亲怎么会关心自己?自己一个克父克兄的灾星,哪里是北伯侯会惦念的。

      “皮外伤而已。不影响营中训练。”过多的他也没有欲望再说了。

      比试胜出、主帅夸赞,这些都不可能让父亲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关注。

      习惯了。早就不用再去试探了。

      ——————————————

      回去的路上,崇应彪也没想明白。父亲把自己叫过去两次,就为了问这么奇怪的一句话?

      影不影响训练,除了是关心自己的身体之外,还有其他的意义吗?

      以他的阅历,自然是想不到更多的可能。于是他想起了一个应该可以为自己答疑解惑的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西伯侯在朝歌的住所。迎面就看到了从院子里出来的姬发。

      姬发很惊讶:“诶?北伯侯不是叫你过去了?”

      “你怎么管那么多?!”本来就一脑门子不痛快,走到这里又直接看到了姬发,崇应彪已经觉得够丢脸的了!

      姬发不乐意了:“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说话就这样!不爱听别听!”

      四大伯侯送来朝歌的儿子。一个性格谨慎,一个天真平和,还有两个争强好胜,再加上一个王孙在那里看热闹,拉偏架。别看只有五个人,他们能带着营中几百人整出不知多少动静。吵架更是日日平常,撕打在一起也不是新鲜事。

      可门口的仆人哪见过这个。这会儿已经有人去里面禀报世子了。

      ——————-

      两个小的在伯邑考严肃的表情下低了头。

      伯邑考让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遣仆人下去,然后问他们:“为什么吵架?”

      姬发理直气壮:“他不会好好说话!”

      崇应彪没法反驳。所以低头不语。他总不能跟姬发一样跟伯邑考告状。别说他没有可告的话,就是有,伯邑考也必然是向着他亲弟弟的。又怎么会在二选其一时向着自己?

      傻子才有那种奢望。

      伯邑考问他:“小彪,为什么要吵架?”

      “不为什么。”崇应彪现在已经能坦然的说出这种答案了。

      伯邑考哭笑不得。“既然这样,可是要受惩罚的。”

      崇应彪“哦”了一声。“随便。”

      姬发磨牙:“你什么态度!”

      伯邑考对自家弟弟真的没法子。他先拦住姬发:“发儿,你去办我交代给你的事。办完了再回来!”

      哥哥板了脸,这对姬发来说就已经是天大警告了。他赶紧收起了继续斗口的心思。转身跑向大门。至于崇应彪还在,他根本不在意!反正他哥那么强大,根本不会有危险!

      可刚出来,还没等门被彻底关严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而又诡异的声音。

      “哥哥。”

      “??????”姬发顿住脚步。

      什么玩意儿?谁叫谁?叫的什么?哥哥??!!!

      这是我哥哥!

      于是西岐二公子迅速转身回去,推开院门,像是投石车掷出去的圆石一样,直接朝着崇应彪的后背“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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