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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1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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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朝歌久久没有再得到前线的战报,殷纣是既舒了口气又担心不已。他怕西岐在自己的真正“援军”来之前赢了闻仲。到时候其他几关守将能坚持多久他完全没有概念,自然也就说不上信心。
但他又担心闻仲的不出战与西岐的不进兵是有勾连的。一旦连闻仲都反了,那要利用闻仲的师门来跟西岐那些会仙术的人对抗就成了痴人说梦。而最好的结果就是尊上派来人手助他一臂之力。但万一申公豹回来晚了呢?自己岂不是就要被那帮人给杀了?
只要一想到死,殷纣周身就燃起了恐惧。他想到了自己濒死时的那种感受。浑身的疼痛像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虫子,从一点点钻出骨头,到一边蠕动一边啃咬这自己的血肉,最后逐渐遍布全身。光是那种无法言语的疼痛和鼻息间不能消散的腐臭,每一息都让他确信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他害怕极了。怕到自己不敢在寝殿里入睡。于是他披上衣袍就去王后的寝殿。
今天九尾很耐心的听了殷纣的牢骚。并且宽慰他:“你也别那么担心。大不了你就跟我走呗。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殷纣却不死心:“那我之前的所有努力不都白费了?”
九尾问他:“你不是想要长生吗?跟我走之后好好修炼,不就能长生了?你的努力怎么就白费了?”
殷纣却说:“那我的王位呢?我辛辛苦苦得到的人皇之位,凭什么就这样拱手让人?”
“……”窃来的王位和帝运,他到底是怎么能够理直气壮的说出“拱手让人”这四个字的?“你这王位得的有什么辛苦的?”
或许是纠结与恐惧,也可能是对九尾的极度信任。今日的殷纣说出了自己心中深藏多年的义愤填膺。“怎么会不辛苦?这原本就该是我的东西!居然还要让我用手段才能得到!我又怎么可能再丢弃?!”
九尾瞬间瞪大了眼睛。仅凭这句话,他就知道这个占据了殷寿身体的是谁了!
紧跟着他看向殷纣的眼神都变了。难怪他的灵魂可以完美同殷寿的身体融合,也难怪他对王位执着如此,并且想要急于杀了殷郊,却一直没去动殷启的两个儿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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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密信的伯邑考陷入了沉思。他们曾经都猜测过那个“孤魂野鬼”会不会是殷启。毕竟殷启原本的身体在那个时间段被其他魂魄占据了。而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殷启的魂魄。按理说魂魄可以占据的身体都是生机未断的躯壳。就像他们为殷寿寻找的身体,虽然没有魂魄,但其身体通过天地灵气存活了下来,那是有生机的。殷启自然不可能是那样的情况,那就只能说明,他被替换的时候没死,而没死就一定会有灵魂。
崇应彪听伯邑考说完,表情就没那么淡定了。“之前咱们这么猜过。但根本说不通。他如果是殷启,当时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杀死自己的身体?反正他已经把义父的身体给占据了,留着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可以吗?”
伯邑考并不清楚具体的原由。或许是那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尊上”有什么特殊的需求。但也可能是殷启看到自己那残破的身体会想起以前的事,他心里不舒坦。甚至可能是他就是单纯的不希望让其他灵魂占据自己的身体呢?
现在知道了殷纣到底是谁,他又觉得这件事可能会出现另外的变故。“现在等于是他亲口告诉九尾他到底是谁。那么为什么就不重要了。”
崇应彪咋舌:“那倒也是。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在朝歌生活的那五年,他干的那些事很多都让人费解。不过这么一来,我担心闻太师知道他其实是原本的太子启,会放弃跟咱们合作的可能性。毕竟殷启原本就是太子,这实在是有些棘手。”
这也正是伯邑考刚才思虑的事情。“你我果然心有灵犀。”
崇应彪笑了。“那是。我们是夫妻,当然是心往一处想了。”说罢他有严肃了起来。“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回西岐跟父王和丞相还有比干爷爷说一下这件事?”
伯邑考点头:“应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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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还没等离开界牌关,顾玄就到了。
好久没看到师父,崇应彪立刻就像小孩子一样扑了过去。“师父!!!!!!”
看到徒儿满面红光,眼瞅着修为法力又高了许多的样子,顾玄非常高兴。他拉住崇应彪的胳膊,也是看了又看。“有世子看着是不错。哦不对,现在应该尊称太子了。”说完他看向伯邑考,笑着点了点头。
伯邑考微微躬身:“见过仙师。”
顾玄道:“我有几样东西交给你们。找一个隐蔽的所在吧。”
将顾玄带到他们二人这几日住的院落,崇应彪亲自把茶点都端上来之后就让所有仆从都下去了。
坐下之后,顾玄拿出了几样东西。
一个小小的金属圈、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葫芦、一把匕首、一枚鹅卵大小的印章。
这四样里,那把匕首可以用法眼看出浓郁的灵气。那刀刃上泛着寒光,一看就十分锋利。而且上面银蓝色的水灵之力充盈,看着就让人觉得有些凉意。但其余三个都看不出是什么。
崇应彪忙问:“师父。这些都是什么?”
顾玄先把那没匕首推到伯邑考面前:“这是冥海魂石锻造的寒冰匕首。你代为交给文王,是我恭贺他登基的贺礼。这匕首中有器灵,虽然灵智不足,但却可以随时保护王的安全。”
伯邑考双手拿起,而后站起来躬身:“多谢仙师!”
顾玄这次没有躲开,却也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你啊,不必在我这里如此多礼。”毕竟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有些方面,他甚至比自己的宝贝徒儿都要更懂得。
崇应彪在顾玄面前从不隐藏自己的小性子,于是他急切的说:“诶呀,你们就别客气来客气去了!师父您快说,这三个都是什么啊?我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法力在。是我的能力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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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印章有两面刻印,一面阳刻一面阴刻。盖在人的生辰八字上,阴刻主阴,能让人陷入七日假死。而阳刻主阳,盖在生辰八字上,能让刚死之人复活七日。
葫芦看似普通,里面却大有奥妙。里面不能装物,却能吸收诅咒。只要方圆百丈内有人释放诅咒,都将被它主动吸取。护身安宅都是极佳法宝。
那枚小小的金属环,顾玄直接交给了崇应彪。“之前你的那个麻布袋里面太小。这枚耳环里面的容量是那麻布袋的至少百倍。这是你的师伯们送给你的礼物。戴上之后它就会认主。日后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将它摘下来。自然也就没有人可以以夺走你放在里面的东西。”
得到能装东西的法宝崇应彪很高兴。但又听到是耳环,他就有些郁闷。“师父,我哪里来的耳洞?拿一条链子挂在脖子上不行吗?”
顾玄说:“自然不行。也不需要你有耳洞。这耳环认主还需要你的血。所以直接戴上就好了。据说是不疼。”
“据说……”饶是彪哥不怕疼,但师父口中的这两个字也让他有些许淡淡的无语。
法宝都是要给他们的。崇应彪只拿了师伯们给他的礼物。葫芦和印章这两样东西他都推给了伯邑考。伯邑考也不推辞,他们夫妻本就一体,谁拿着都是一样的。但这两样东西的归属他需要跟顾玄商量一下。
“仙师。这印章我会自己带在身上。但我想将这个葫芦暂时交给姜丞相,您意下如何?”
顾玄笑着点头:“姜公为天下苍生舍弃了法力,又身负重任,是该有些法宝傍身了。昆仑那边将来会给他拿来什么是昆仑对他的爱护。咱们给他什么是咱们的心意。如此安排甚好。”
随后伯邑考就跟顾玄说了一下殷纣真正的身份。
听完后顾玄皱了眉头。“这件事也耽搁不得。你们这就回西岐吧。我这几日会帮你们留在界牌关。如果闻仲那边有其他的动向,我也可以试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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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顾玄能再界牌关守着,二人彻底放了心。
他们的确不知道顾玄和闻仲谁更厉害,但顾玄本人一定清楚。听他那话的意思就是有信心!
如今的二人也能来去如风。早上还在界牌关,晚上就已经回到了西岐城。
将顾玄的礼物交给了父王和丞相,伯邑考就赶紧将殷纣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文王边听边皱眉,姜子牙的表情也十分严肃。这两位大多时候都面带笑容的老者,这一次也显出了难色。
崇应彪问:“那比干爷爷那边我们要说吗?”
文王点头:“自然。你先去找殷郊,然后一起去请老亲家过来。”
崇应彪应是后离开去找殷郊。见他走远,姜子牙才说:“虽然坦白不会影响比干和殷郊的选择。但不说也同样不会被他们埋怨。”
文王却说:“他们将身家性命甚至是家族血脉都交托到我们的手上。无论是对姬氏的信任还是他们选择的孤注一掷,我们都必须对他们知无不言。这是我对他们最基本的尊重。”
姜子牙赞叹:“大王贤德。”
文王轻叹:“只希望闻仲能晚一些知道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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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干的表现比较冷静。虽然他没说,但看得出来,他也在心里推演过许多次,或许在他的认知力,殷启的确是最有嫌疑,但又是最不应该的那个人。只不过现在被证实罢了。
但殷郊就不淡定了。那是他最敬爱的父亲啊!夺了他父亲身体的居然是他的亲伯父!这对他的冲击实在巨大!
“何必如此!他何必如此啊!我父亲本来就没有要与他争夺王位的心思!我自小就知道,伯父一知忌惮父亲有本领。但父亲从来对他恭敬尊重!质子旅也是伯父自己不愿意管才推给我父亲的,这为什么就成了他仇视我父亲的理由?!”
“有心无心不是你们父子说了算的,是殷启要如何向的。郊儿,你不这样想,不表示别人都不这样想。天底下有太多人太多事,是没办法由己度人的。”文王看着激动的儿婿,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他了解殷郊,这个心思纯粹的年轻人,被他的父母爱护着,就算听过见过,却在幼年时没有遭遇过来自亲人的阴暗算计。现在是该如此愤怒的。
姜子牙也说:“你如今也是修道之人,该明天何为天命。你父亲才是真正的人间之主,这一任的天下共主就该是他。那殷启该是从那个所谓尊上口中知道了这件事。那他身为大商太子,王最宠爱的儿子,如何能不妒恨?从他对九尾说的话里就不难猜到这一点。所以他针对你父亲,包括你的母亲和你,都是因为他不甘心被你们父子夺走王位。”
对此殷郊的确无话可说。“可是……大商气数已尽啊!”
从曾经的殷商太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些许荒唐,但更多的是对殷郊和比干而言的残忍。不同于殷寿亲眼见证过惨烈的未来,他们才是第一次直面这样庞大的失去。
比干叹了口气:“郊儿,他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只是他不自知罢了。他在乎的也不是大商,更不是天下。他在乎的只是他是否拥有权利。他对王位有执着,我不能说他有错。但他又确实没把殷商的基业放在心里。但凡他真的知道江山重要,也不能任他人摆布,肆意对四方宣战!”
为了王位对兄弟动手,这种事值得唾骂。但成王败寇,只要赢了,自然少有人敢去诟病。
可若是为了可以坐上王位,就将整个国家献给邪祟魔物,这种行为就注定要被千刀万剐、烈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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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府中。崇应彪都叹了好几口气。
伯邑考搂着他轻轻地拍着后背。“就像比干爷爷说的。如果闻仲知道了这件事愿意效忠殷启,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嗯。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我是看殷郊,觉得他真的很惨。就算这些不是他要的,那也是他眼睁睁看着没的。尤其是亲伯父夺走了他父亲的身体,他还亲眼见证了血亲逼着叔祖活活剖出心脏。如果殷纣的灵魂是一个陌生人倒还好些。可偏偏……”说到这里,崇应彪看向伯邑考:“我以前觉得自己不受家人待见。但至少他们还没想过要我去死。可殷启是真的杀过殷郊和比干爷爷啊!”
伯邑考纠正:“不止。先王也是被他所杀。所以弑父、杀君、屠叔、害弟、斩侄,天底下能对至亲做的孽事他已经占全了。这样的人坐了殷商的王,天谴如何能不降临?”
本来自己想的就够可怕了。现在听伯邑考把这些罪名罗列出来,明明都是经历过的事,他依旧吸了口凉气,后脊背都在发凉。“干脆咱们也别等了!直接去朝歌把他给捆绑回来,然后引出他的魂魄,将义父的身体妥善保管。至于殷启的魂魄怎么处置,交给比干爷爷和殷郊来决断。这样不行吗?”
既然前路再不可测,这样也的确没什么不行的。就像他们选择把事情和盘托出,不也换来了闻仲去师门寻求帮助?这哪一桩哪一件都是他曾经的岁月里没有见过的。
这么想着,他便回道:“当然可行。不过既然闻太师说要我们等他回来先不要发兵。不如咱们再等一等。如果殷启再派人来战,到时候咱们再去擒他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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