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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那日过后,高逐晓便抖擞整顿,重新上路。

      如今广陵散在自己手上,而太虚镜与无心刀却仍旧分由尧天阁和大徵宗两个门派镇守,此番虽得宝器之力功夫加成,可一路之前尘历历在目,想要凭借一人之力与两大派血搏厮杀,胜算几无。

      由是,不如仍旧前往竟陵去找文叔叔,即便他不愿出山趟这趟浑水,至少也能够为她指点一二。若是可以走动些许召集亲故人脉,那便再好不过了。

      经着路上左右打听,方知此去竟陵山高水远,若是依着她目前脚程,少说还需一两月。她要购置马匹,可眼前便要翻过一座陡峭山崖。

      这山崖名唤“脚马山”,此名也无愧民间经验之结晶,乃是说其坡势陡峭,寻常马匹俱会被其推阻至山脚处,往上多行一步都不能。

      因此,只得由人徒步亲自翻越方可。

      高逐晓告谢过山脚下赶路的农人,抬手置于额间,复而仰首望向那座巍峨高峰。

      虽于此寒冬腊月,山腰处仍旧层云缭绕,稀薄之处透过山崖的黑灰底色,恍如女子云鬟雾髻。

      而再往上去几难见顶,通体如若拔地而起的巨笋般高耸直透云霄,想便是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泰岳,亦要自赧其颜。

      只是此山虽高耸不易攀越,却自有其妙处。

      高逐晓平复些许,似不经意地回过头来瞥了一眼。

      方才她坐过的小茶摊上,多了三四个食客。他们的衣衫是平常人家的长袄,可吃茶的间隙,目光却总若有若无地朝她这面折来。

      此原是无甚大碍,可怪就怪在,那几人似是自地下凭空冒出。这山脚人烟稀少,个把时辰才见着一两行人,可她要上山的当口,却骤然多了三四,加之身后总觉鬼祟有异,其行端便不可不防。

      如此,她有意加快脚程,迅疾隐入了这片迷雾般的山林之中。

      若只是寻常女子,或真需走上几日方可攀越脚马山,可若提气驾御轻功,到达山顶只需约莫一个时辰。

      翻山越岭于她并非难事,令人担忧的是身后。自她入山时起,那四人便尾随其间,始终同她相隔丈余。

      高逐晓不知其人来历,目的为何,但他们既故意悄摸跟着,必是未存什么善意。本想借此山之峭机、密林之丛势甩掉他们,可直至要近崖顶,态势竟未曾有丝毫改变,方可见此些人之功底难测。

      方要往前行去,可眼前之景却叫她不由缩回数步。

      脚边几颗碎石,因着她足侧碰触而往前侧滚去,眨眼便自那万丈高崖坠落,毫无声息。

      她不由探出头来,往山崖下眄盼。

      深渊不能见底,只可看到丝绒般的云海于其间幽幽飘动,至于其下究竟是平底还是溪河,便不得而知。

      但无论是什么,唯一可知的是,人若不慎坠落,绝无存活之机。

      此处距彼岸甚远,以她目前之功力,断不能间无栖脚而一鼓作气越往对岸的。

      正是如此,那条自此岸所牵,横亘绵延至彼崖的铁索桥,便更显其巧夺天工之宏势。

      她此刻觉察,身后那拨人似是较之方才离她更近了些,心间陡然一转,抬脚便跃上桥板,又凝气于足尖,并不以脚掌抓地,以此“连莲灿步”往对岸疾奔而去。

      如能够借此与其拉开足够距离,待她过桥以后,便可以剑斩断栈桥,绝其往路。

      可她如是做想,身后人亦未必不能够想到这点,眼见着几人脚步顿然生风,秩序井然、步履紧俏地朝她追来。

      这铁索由着几人在其上奔走,不由得开始左右打晃。起初时候,因着所有人提吊真气前行,故晃幅并不剧烈。

      但到了后来,高逐晓距离对岸山崖顶处仅余数十步,已可一跃而起之时,索桥却陡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使得她不得不实然落于栈桥木板上,两手紧紧抓住两侧粗实冰凉的铁索。

      这颤动并非由于谁平气踩步,而是故意紊乱之举。

      便是自己亦艰险难行,亦不愿叫她如此轻易便渡岸逃脱的。

      身下仍同方才一般无二,绝无假有的九旋之渊,单只是不慎一脚踩空这么个想法,已叫人两股战战,毛骨悚然,更遑论真的由此坠落,必是万劫不复。

      尽管距离不远,可如今只能先顾当下,聚气于两臂,稳定住身体,再言后话。

      铁链节节相击,碰撞出叮叮的脆响,又于这悬崖峭壁间回荡着,仿佛身后人传来的阵阵讥笑。

      纵是提了多半气力行稳,高逐晓亦强强辟出部分分于足底。按照现下情形,若能够以这般步履节奏一刻不停,继续往前行去,未必不能够于他们先到。

      毕竟,深谷幽寒之际令栈桥打晃,断然是损人不利己之为。

      如是,她便专心朝前走去。所幸之处在于,依着桥梁构造机理,愈是桥心附近,因着全然架空,毫无依仗,则是晃动幅度最大、最不易控制之处,而由此往两端靠得愈近,桥身便借山体固定之力,更为稳固些许。

      此刻,身后那拨人要较她距桥心更近,必然受其影响更大。

      胶着行了些许时候,眼见着他们之间已越来越近,只要旋身跃步,便可着其项颈,高逐晓亦不愿错失此机,令其得逞,遂算准了间隔,便猛然将浑身真气掷于下身,乍自栈桥飞起,足尖却先落于右手铁索环节之上,又以其为底跃然而起,往对岸飞去。

      此行既能一搏先机,又可再次令索桥晃动,尽可能地阻滞身后人的追击,为自己斩断栈桥争取时间,一石二鸟。

      高逐晓浑身由之沸然,终于在最后一刻,足尖挂上了崖际,再努力将身子往前倾去,整个人便蜷着滚上了岸。

      一刻未敢停息地,她迅疾重又站起身来,自鞘中拔出迎天剑,就要往那固索的木桩处斩去。

      ——叮铃!!

      ……

      只见眼前两根固桩登时皆被斩断,那沉重万钧的铁索便失去挂靠,携带着那截短短的桩头,陡然向下垂落,由此连带生出一声巨响,随着崖壁巡回碰撞,恍如金锤撞钟。

      那些人还未及惊叫出声,便因栈桥断裂而径直落下深谷,瞬间希声。

      待她重新回过神来,才发觉有人抢先一步替她解决了身后的跟踪者。

      只是这些人,直觉见着不像是为了帮她而下手,反倒当下,她身后真正无却退路。

      那两人身披青绿衣衫,双目嘶嘶如蛇,此刻见着她与自己对视,却俱丢下了方才持握在手中的钢斧。

      在固有的认知里,一个人丢下了自己的兵器,往往意味着向对方缴械投降,俯首称臣。可这二人却全然没有向她屈膝服软的情态,亦本无理由如此。

      这般的,高逐晓便又缓缓举起手中的迎天剑,将刃尖对准二人正中。

      “你们是什么人?”她厉声问道。

      还未待那二人回应,双方交战,她便忽觉身后窸窸窣窣,似有异样,便顿然扭过头来,心上蓦地一惊。

      身后是一大片紫竹林。

      紫竹乃竹中坚韧之表率,且耐寒性极强,即便是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仍旧青翠不脱,随着林间时而有北风拂过,万叶翕动,淋淋洒洒,恍若一支支长竿,托举着袅袅绿烟。

      可吊诡之处在于,在那紫竹密林之间,看似零零碎碎地栖卧着许多人。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同眼前二人别无二致,均是青绿着身,如此便在这绿烟之中近至隐身之效。

      所以她不能够确定,究竟来了多少人。

      此时,忽有一人自竹竿上驾鹤般旋旋落于她身前,面上颇负得意之情。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倚竹楼’赵禀竹是也。”

      说着,他竟自微微躬腰,似朝她表示尊敬,复而直起身时,目中仍是流露出一股傲慢之气。

      高逐晓闻言,心上又掀起了一阵浪涛。

      她从前听闻过这个门派,缘由是其曾与即皋门有过一场激烈之战。

      江湖大势,自剑隐山庄被灭始生骤变。在此之前,并非只有即皋、尧天和大徵三个大派。

      尤其是即皋门,因着派小门稀而惯不为人所知,直至某一天,传闻杜万皋自剑客韶华手中接过宝器广陵散,它便趁机钻了空子,同另外两派共享宝器之灵力,确实以此确立了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

      如此,必然有些门派不信服的,倚竹楼便是其中之一。

      彼时,她虽未亲历两派当场对峙之壮观,却也从门内弟子口中听到了不少。

      结局是已经知晓的,倚竹楼败了。可时下有些人却仍旧觉得,此战之中必有端倪,即皋门胜之不武,但究竟不武于何处,传言便是五花八门。

      只是无论如何,能够以一派之力,光明正大地挑战当时已然拥立四方的即皋门,足可见其门派实力,至少是能够与即皋门一较高下的水准。

      高逐晓定了定神,双目紧紧盯着赵禀竹之一举一动,试探问道:

      “哦?不知赵楼主此来,有何贵干?”

      话毕,赵禀竹面色喜然,而后双手抱拳,对着她又是一揖。

      她原是直觉来者不善,可眼前这人蓦地如此做派,倒又叫她心上生出些许疑惑,不知此人究竟所为为何。

      “在下前来,是要多谢高姑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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