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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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远徵在原地等了很久，上官小姐才姗姗来迟。
“徵公子和杳音姑娘久等了，我的衣衫脏了，所以在拿了给宫二先生的礼物后又换了一身衣服。”上官小姐对我们微微点头有些怯生生地说着，“今天正式去角宫，我不想脏兮兮的。”
我站在远徵身后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一礼，远徵轻轻开口：“拿了什么？”
而上官小姐的神色依然磊落疏朗，似乎并不介意远徵透露出来的不信任之意，她自然地拿出一个精巧的小袋子。
远徵一把把那袋子抓在手里，抖抖手腕，让那礼物落在他的手心。
“我哥从来不戴这种金灿灿的浮华之物。”远徵冷笑一声，将那袋子重新系好后还给上官小姐。
“我只是为了让宫二先生开心罢了。”女孩子的眼圈鼻头都泛着微微的粉色。
远徵像是极反感上官小姐，她话音刚一落下，少年嘲弄的话语便接踵而来：“这东西能不能让哥哥开心，我不知道，但如果在天黑之前，我们还没有把你接回去，他一定不开心。”
我知道远徵是在暗指上官小姐让我们等的时间太久，看着上官小姐轻咬嘴唇低着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便急忙向她走去。
虽然刚刚等上官小姐的时候我已经涂了一点远徵给的药油，但是腿上多少还有些刺痛，药油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发挥作用。上官小姐看着我走来便急忙扶住我：“杳音姑娘怎么样了?”
虽然她的眼中还积蓄着一点泪水，但还是面露关切。
“多谢上官小姐的关心，已经好多了。”我对她笑了笑。
远徵气鼓鼓地转过头：“杳音，我得背你回去了。”见我一副震惊的样子，他又说：“如果让你自己走，那我们天黑前肯定赶不回角宫了。”说完他又朝着上官小姐的方向狠狠一瞪。
上官小姐也点点头：“还是徵公子想得周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远徵就半蹲着背对着我，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上官小姐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她一把把我拖到远徵旁边。
“等一下……”我才说了半句，就被远徵背到背上了。
上官小姐扶着我的腰，格外体贴地说:“杳音姑娘是为我才伤到的，我是真的不忍看姑娘忍着疼痛走回去。而且，要是我们回去晚了，宫二先生生气了怎么办呢?”
在“背我回去”的论题上，远徵和上官小姐默契地持有同一观点。
而现在，我趴在远徵的背上，少年的后背宽厚踏实，我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草药香。他背着我一步一步地稳稳向前走着。
“我感觉这样不太妥当吧?”我回头看一眼慢慢跟在后面的上官小姐，然后悄悄地在远徵耳边说着，“我们是来接她的。”
“哼，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受伤。等我们到角宫，你的腿应该就不会再疼了，我这个药油还是很有效果的，嘶——”他踉跄一下，“杳音你不要乱动。”
“哦！我刚刚是在回头看上官小姐跟上来没有，你稍微走慢一点。”见他刚刚因为我大幅度扭头看上官小姐而脚滑一下，我也就不再频繁地回头了。
终于回到角宫了，远徵把我放在地上:“你试试?现在应该是不疼了，而且可以正常走路了。”
确实，不愧是他。
现在我的腿完全不疼了，我正准备赶快走到跟在后面的上官小姐旁边，可是远徵却扯着我袖子不放。
“是不是觉得人很少?”见他开口对着正在左右看的上官姑娘说话，我立刻后撤一步。
上官小姐随着我们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可是现在依然妆容精致，衣服整齐，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恬淡的气质:“徵公子真厉害，能读懂人心。”
“哥哥喜欢清净，除非召唤，平日里侍者不会主动出现。”
“这样啊。”上官小姐恍然大悟一样，然后目光飘向远徵身后的正殿，“宫二先生在正殿吗？我是不是应该……”
“这么急啊？”远徵侧身挡住上官小姐看向正殿的目光。
上官小姐却转头望向我:“我今日初来角宫，理应先向宫二先生问安才是，杳音姑娘能不能带路?”
上官小姐的话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我和远徵没有回禀宫二先生今日路上的事情之前，她还是不能见宫二先生的。
“上官小姐累了一天，我先带您去客房休息。”我慢慢说着。
许是见上官小姐还欲对我说什么，远徵抢先开口:“哥哥待你真好，怕你在女客院落里受冷淡，早早地便让我们把你接回来。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位女子，如此上心。”他扫了一眼上官小姐，“想来，你迟一点再去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会怪你。”
“宫二先生眷顾，小女不胜感激，也就更不能失了礼数。杳音姑娘，还是劳烦你带我去见一见宫二先生。”上官小姐低头温婉一笑，抬头却是脸颊红红的娇羞姿态，她还是要坚持去找宫二先生。
我求助般地看向远徵。
上官小姐看我为难的样子，了然一笑:“怕是徵公子还对我的身份起疑。可是我和云为衫姑娘的身份已被宫二先生核实无误，徵公子便是不信我，也应该相信宫二先生的判断。”
远徵慢条斯理地带了一只手套:“是么?”忽然他迅速朝自己袖口一抓然后手掌便朝上官小姐呼去，我仔细看着上官小姐的神色，她似乎只吃惊了一瞬便迅速偏头躲开。
她会武功!
“你会武功!”远徵和我一样震惊。
上官小姐的发丝在阳光下起舞，她抬手理理头发:“这很奇怪么？我没说我不会啊。”
她对远徵微微笑了笑，眼角却带着冷意:“这是什么？”
她问的是远徵带手套的那只手中抓的黑色虫子。
“这个吗？”远徵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可是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把它放在手心，你若说谎，它的毒牙就会毫不留情地扎进你的皮肤里，一个时辰，你便会肠穿肚烂。怎么样？上官小姐敢不敢试试?”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远徵手中的虫子，“应该是在诈她。”我这样想着。
上官小姐的身体有些颤抖，可她还是接过了远徵手中的虫子，她的声音也如同寒风中的秋叶一样不停抖动着:“我对宫二先生，真心实意，绝无二心!”
徵公子“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拿走她手心的虫子:“杳音，带她去客房。”
“是，徵公子。”我这才走向眼含热泪的上官小姐。
“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能识人谎言……”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也带着几分懵懂的好奇。
“骗你的，只不过是一味药引罢了。这世间，哪有什么真能窥探人心之物。如果有，也早就被摧毁了。毕竟，世人皆称追逐真相，然而却总是逃避面对，世人总说鄙视秘密，但每个人都有秘密。深渊有底，人心难测，这人心啊，是世间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了。”远徵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希望上官小姐说到做到，对哥哥，绝无二心。”
他懒得再和上官小姐说话，便走上台阶推开正殿的门，我知道他是去找宫二先生了。
见上官小姐还在探头探脑地望着正殿，我侧身隔住她的目光:“上官小姐，请随我来。”
我将她带至客房，婉婉正在门口等着我们。她对上官小姐行了礼:“上官小姐，我是角宫侍者婉婉，这段时间您先暂居客房。”
上官小姐客气地对我们点头道谢，便走进了那间客房。
离开了客房的范围，婉婉才搂上我的胳膊，她靠近我悄声说着:“这上官小姐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原来还以为她会是一个和角公子一样看着就冷静而有气势的人呢……可是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温柔。”
我在心里苦笑几声，上官小姐明显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柔弱，而且我的心里空落落地总感觉自己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像拼图少了一块那样叫人急得心烦意乱……
“杳音!”正在我冥思苦想地的时候，婉婉突然喊我一句。
“什么?”我奇怪地问她。
“徵公子在等你呢!”这个丫头对我促狭地眨眨眼。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见远徵在不远处看我。
我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婉婉，我……”
婉婉推推我:“快去!咱角宫人人都看出你们这苗头了。”她轻轻捏捏我的脸，然后帮我整理整理衣服。“但是他是非常善良的人呢。”婉婉突然说起这句话，这是那天晚上我在听婉婉讲故事时说的。
我的脸更红了，而且耳朵也有点发烫。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得给上官小姐送饭呢。”婉婉怪声怪气地打趣我后便笑着走开了。
天刚擦黑，远徵在走廊的柱子旁对我微微伸出手——
而我，就这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也学着婉婉的样子捏捏我的脸，“远……远徵。”我轻轻地叫他。
他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你叫我什么?”
“远徵啊，不然呢?”我趁他愣神之际坏心思地拉拉他的发辫，那清脆的铃铛声便荡进了我们心里。
“哦!远徵、远徵……”他也念着自己的名字。
“那我叫你音音吧？还是杳杳?”他皱着眉头想着。
“别!”听到他对我那几个称呼，我感觉肉麻极了，“我感觉就叫我杳音挺好的。”
我露出一个假笑。
“那怎么行?”远徵委屈地撇撇嘴，“阿音，阿杳?”
我牙酸得倒吸一口冷气:“停!”
“阿音，音音，杳杳，阿杳，音音……”
“啊啊啊啊啊!宫远徵你闭嘴啊!”
“我就不!音音音音音音音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