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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蝉(四) ...


  •   折腾了这么一遭,鸣蝉也算是实实在在感受了一次,走过正门,府里的婢子还在忙碌,连府门隐蔽处都在细细洒扫。

      定睛一瞧,另一扇门一开,才看清石阶处坐了个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正拿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在这幅场景中显得甚为突兀。

      “小姐,快回吧。”
      匆匆一眼,那少年好似注意到这道目光,抬眼看去,只看到一闪而过的背影。

      又回到那一处院落,闲来无事,只能坐在海棠花下,树荫处还安了几个石墩,听雪端了碗梨汤,一阵清香。

      “小姐,喝点梨汤吧,已经放凉了一会儿,这会喝最好不过!”
      相对于听雨的沉稳,听雪就较为活跃些,人也爱说笑,一动一静。

      一瓣海棠花落在她手心,她突然想到什么,最关键的那个木盒子和玉蝉,她来到这儿的契机是因为此物,那如果找到它们,是不是也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她起了兴趣,招呼她们坐下,“听雨,听雪,你们坐下,同我说说话,讲讲趣事儿解解乏。”

      听雪一听来了兴趣,正要坐下被一旁的听雨拉住,摇摇头道:“夫人,这不合规矩,覃府人多眼杂,况且...”

      鸣蝉摆摆手说道:“现下院里就我们三人,你们不必叫我夫人,就是说说话,不要拘谨。”

      听雨松了口气,两人这才坐下来,“小姐想说什么?”

      鸣蝉想了想,又不能直接提起这个,喝了口梨汤才开口:“比如,讲讲我们三个从前的事,又或是咱们府里那些趣事之类的。”
      听雪皱了眉头不解问道:“咱们三个,小姐你逗我与听雨玩呢,你怎么会不知!”说完咧嘴笑起来。

      听雨也是浅浅一笑,看了一眼鸣蝉缓缓说道:“我与听雪是姐妹,自小便被卖到了鸣府,得夫人照怜伺候小姐才算安定下来,不过要说从前,婢子最喜欢看小姐舞剑,最惊艳的莫过于春日舞剑,伴随着梨花簌簌,如同画里的人走下来一般。”

      鸣蝉从不知道鸣府小姐竟还会舞剑,说到舞剑,她幼时也曾随着奶奶找来的师父学过,学得倒是不错,那师父一个劲地夸她有天分,什么招式一学就会,想来如若让她舞一舞,应是出不了破绽。

      听雪也跟着附和道:“是呢!可惜这些只能咱们自个知晓,不然以小姐的才貌,定能名动京城。”

      听雨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这些话可不能在外乱说,现下日子不比在鸣府,如履薄冰,需时时刻刻谨慎小心,何况小姐前两日...”

      说到这她顿了一顿,脸色稍变,但还是继续说:“前两日小姐受了风寒,身子更得细细调养,万万不能马虎。”
      鸣蝉放下手中的瓷碗笑道:“知道了,还有什么趣事!”

      听雪认真回想,突然两眼放光说道:“小姐你还记得有一年中元节,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偷溜出府上街,那日十分热闹,街市各类果食,种生,还有各类冥器,尤其是西街瓦子一带最为热闹,除此之外还有好多新奇的小玩意,但是那日之后夫人便再不允你在中元这一日出门了。”

      不许她出门,鸣蝉疑惑问道:“为何?”
      听雪刚要回答便被听雨制止,“把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做什么,快莫要再说了!”

      这下引得鸣蝉更为好奇,但她又不能表露太多,“是什么事?我倒是记得不清了....”

      听雨站起身来安慰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那日玩得太晚碰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小姐回去便发起高烧,府里后来进行了法事小姐才好起来,自那以后小姐就不记得那些事了,不过那巫师也说了,断不能让你在中元夜晚前后在街市逗留,自那夫人就立了这规矩。”

      她看了看天色,端起一旁的瓷花碗,“天色也不早了,听雨先去吩咐后厨做些可口的饭菜。”

      鸣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明日便是中元了,她拍下散落在肩上的海棠花,走进屋子。

      不知等到何时,桌上的饭菜也是已热了几遍,鸣蝉可怜兮兮望向听雨,正想拿起箸却被一旁站着的嬷嬷轻声呵斥。

      “夫人,这覃府的规矩便是要等少主回来后方可一同进食,夫人莫要为难老奴。”

      这是谁为难谁啊,鸣蝉心里叫苦,偏偏晚膳时来了个西院的嬷嬷,说是二姨娘特派来教她府里的规矩。

      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打发了她,院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一道声音:“嬷嬷。”

      那嬷嬷循声望去,看清来人后连忙唤道:“三少爷。”
      这是覃府的三少爷,覃渊的弟弟,覃玄之,时年十七。

      鸣蝉也向门外看去,少年身着青衣,看起来比她高了半个头还要多,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清澈但带了分疏离感,她总觉得好似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就站在门槛处,纱灯的光亮打在他的肩头。

      那嬷嬷神色微变,咳了两声道:“三少爷,按规矩你不能私自踏入院里,这坏了规矩,何况现下院里都是女眷。”
      那少年退了一步,淡淡说道:“是有要事告知。”
      “还请嬷嬷稍避。”

      那嬷嬷一下子变了脸色,但还是照做,退出房门。

      见她退去,那少年看了她一眼,鞠了一礼:“嫂嫂,是哥哥出了事,我想在这府里唯有你可信,也只有你能帮他,求你帮帮他。”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鸣蝉心跳的厉害,她抓紧了手中的帕子,骤紧眉头,突然想起,现下是覃渊刚成婚的日子,还是长嬴三十五年,她记得在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本书她看了许多遍,偏偏在这时候竟想不起来。

      她焦急问道:“出了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少年四处张望一番,向后望去时正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影影绰绰只见得地上的影子。

      鸣蝉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着身旁的听雪望了一眼,听雪立刻懂了她的意思,只见她走到门口处,一个脚绊子那人摔在地上,听雪故作惊讶连忙扶起她向外走去。

      “嬷嬷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小心,怕不是摔坏了?听雪带您去找府里的郎中瞧瞧!”三言两语便把那嬷嬷架出了院。

      覃玄之这才松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
      窗外似有海棠花飘落,伴随着月色,似乎要一夜落完,一瓣不升。

      看到这个盒子,先前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涌现,鎏金红木盒子,她打开的,还有她曾以为是梦境的那一段,让她不由得脱口而出:“玉蝉.....”

      覃玄之有些惊讶,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果然是那只玉蝉。
      “嫂嫂知道?”

      鸣蝉慌忙摇头,眼神却有些飘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晓,覃渊出事,同这块玉蝉有何关系?”

      话锋一转这才回到正轨,覃玄之也严肃起来,他放下那块玉蝉道;“玉蝉本为民间之物,但因玉泽极好做工巧妙,便被臣子献给了天子,本是个两全其美之事,可偏偏有一日宛颜公主将此物含在嘴里,公主年纪小身边的宫女立马将玉蝉从她嘴里拿出,但公主却倒地不起,太医院立马去了人,说是中毒。”

      “原本此事与哥哥毫无关系,可玉蝉本为一对,一只流落民间,一只在哥哥手里,献玉之人咬定此物是哥哥送予他的,天子震怒,命大理寺三日查清此案,连带着哥哥也受牵连进了牢狱。”

      也就是说,这玉蝉,本为两个,一只在覃渊手里,但他却不知道这玉蝉还有另外一只,此事一出,他的悬疑自是最大。

      “献玉之人是谁?”
      少年叹了口气,将玉蝉收起来,“是从三品青州上州刺史,石原。”
      “容我想想。”

      又是青州,她突然想起先前母亲同她说的,父亲一事也是缘于青州赋税,现下要弄清楚石原手里的一只玉蝉从何而来,而他策划到今日,定是准备充分,想要将覃渊一击溃败,可书里从没写过有关玉蝉的任何事,也未曾说过石原与覃渊一事,只是概括了覃渊在长嬴三十五娶亲后便遭天子贬斥流放青州,沦为太应寺狱史,每日编写案子收录,那段时日,应当是他极为灰暗的一段时光。

      而转折在两年后。

      -

      明月如霜,夜风习习,情况不定她只能观眼下的事,“你可知如何能查到玉蝉的来源,要想事情有转机,必须从这玉蝉的来源查起,找到它原本的主人。”

      不过她还有疑虑,“还有覃渊手里的这块玉蝉,从何而来。”

      覃玄之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眼下这只玉蝉,是哥哥从中元节集市寻来的,大抵是七年前,那时候我才十岁,哥哥十三岁,中元节卖小玩意的甚多,热闹至极,我带着哥哥偷溜出府,因为街市人多我们便走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寻到哥哥,身边的家仆也怕出事想回去禀告父亲,没成想回去之后便在侧门处发现哥哥呆呆地坐在一旁,手里就抱着这个鎏金红木盒子,后来哥哥告诉我,是他觉得这块玉有些与众不同就买下了它,一直寻不到我们便自个回府门口等我们。”

      这令鸣蝉犯了难,七年,还是集市,别说找人,便是很多街景都变了样子,而关于这玉蝉的真正来源,只有覃渊最清楚了。

      她想都没想便起身回道:“备一辆马车,我必须亲自走一趟牢狱。”

      “好,哥哥应当关进去没多会,在西坊牢狱,你只需拿着此令牌去,可见上一面。”

      那是一块腰牌,木雕所制,正面没有花纹只印着几个大字,拿在手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你从何处寻来的?他关入狱中不过几刻。”鸣蝉拿着手里的腰牌,心里起了疑心,她愿意救他,是因为她想弄清楚这块玉蝉的来历,而现在走的每一步,她都要细细考量,小心谨慎。

      少年倒是依旧无惧,“是哥哥今日走后交代我的,他算到了这一步。”

      鸣蝉攥紧了手里的腰牌,拿起紫檀桌上的帷帽,招呼听雨,“听雨,拿一身婢子的衣衫给我,快些。”

      听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但也照做,不过半刻,便眼见着鸣蝉走出了屋子,身上已换上了婢女的衣衫,手里还提了檀木香盒,她急急地跟上询问:“出什么事了小姐?”

      “备马车,去西坊。”
      听雨大惊:“西坊?小姐,那可是上京的牢狱啊!”

      鸣蝉挽了挽衣袖说道:“你小姐我去那自是知晓那是什么地方,一会儿我们从侧门出,如果有人问就说夫人想吃些甜的,去买蜜饯了。”

      “听雪那边我也让三少爷去告知了,她知道该怎么做,一会跟在我身后,不要多说话。”

      听雨心里一紧,看着天色昏暗,不由得有些慌神,出了侧门,马夫也已准备好,鸣蝉同马夫说了几句。

      和铃轻响,慢慢随着马蹄声走远,两个身影才渐显出来,正是鸣蝉和听雨。

      看着走远的马车,听雨有些不解:“小姐,为何备了马车却不坐?”

      两人向马车的反方向西边走去,东街处现下正是集市热闹的时候,照的一条街灯火辉煌,都在为明日的中元节张罗着。

      鸣蝉走的这条路人却甚少,提了一盏灯笼还是只见得眼前,她笑笑小声道:“坐了才遂了别人的意,府里眼线杂多,她们想跟,就追去吧。”

      听雨心里明白了大半。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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