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60、江海动物园（1）

　　“进去吧。”沈釉白提醒道。

　　梁祝看了一圈，不光她没听到，好像大家都没有听到。
　　她犹豫了一会，算了，不问了。

　　动物园不用提前购票，每天余量很多，所以他们都是现场排队买，毕竟线下买票还有纸质版，当纪念也不错。

　　“神鹿，”她看着径直往门口走的人，跑快几步追了上去，悄声提醒，“我们需要买票才能进。”

　　“买票……”神鹿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眉眼微皱，似乎在思考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嗯，”梁祝回答，“动物园不是免费的，我们得买票。”
　　“那些博物馆、美术馆才是免费的，不过需要提前预约，有很多地方的规定是不一样的。”
　　“以后去江海博物馆的时候我教给你，去的时候记得拿身份证，提前预约要在……”

　　梁祝还在科普，大家一脸吃惊地看着她：“……”这不是人尽皆知吗？

　　神鹿听这些科普的知识听得很认真，她觉得梁祝对自己说的东西都非常有用。

　　她的动作熟稔，让梁祝以为她是这里的常客：“以前你来过这里吗？”
　　她一问出口就后悔了，看神鹿这个样子，就不像是来过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她本来不好奇，但是当神鹿连答一个是或否都保持沉默的时候，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这很难答吗？是不是怕说了去过之后，还会问其它的事情，有些东西是她不想回答的。

　　见她沉默，梁祝也不再问，她握着白鹿挂件的手不自觉加紧，朝买票的队伍走去。

　　神鹿站在她旁边，梁祝往前走一步，她就跟一步，不知道她仅仅是好奇，还是有想见的东西或人，直到一张纸质票塞到她手里，她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压下心中万千思绪，安静地看着手里的那张动物园门票。

　　有了这薄薄的一张纸，就能进去看动物。
　　神鹿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

　　买完票后，大家开始进行安检，纸质票后面印着动物园的平面图，上面标着各个园的名字，她们今天来的目的是试一下“深渊”，所以大家并没有在门口停留多久，而是朝着第一站：潮湖走去。

　　潮湖，听着就很奇怪的名字，其实是动物园入口的花园，采用了苏州园林的建造手法，以大面积水为主要景点，水中假山营造氛围。

　　大家踏上石桥，路过湖边的假山，终于看到了藏在草木中潮湖的真正面目。

　　潮湖的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站在桥中间看去，像是一块碧绿的宝石，静谧清透。

　　湖中有一片湿地，湿地中有几只刚刚成群结队上岸的鸭子，排成一列甩了甩羽毛上的水。

　　湖里的电机带起水花，上面的齿轮不停地转动，在旁边粉色小花的衬托下，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风景。

　　早上的动物园中游客不多，除了几个大哥，就他们几个在桥上逛。

　　梁祝刚想往前走的时候，她听到江东琰突然对周临与说了几句话，不多时便离开了。

　　“他去干嘛？”尹苏摸不着头脑，她看着江东琰的背影问道。
　　怎么往回走，他们不是刚从那边过来吗？

　　周临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关子：“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不说拉倒。”尹苏“啧”了一声，转身就往桥上走。

　　小桥把潮湖分割成南北两边，桥不算长，其他人几步已经走到桥中央，周临与看尹苏也过去了，他也抓紧追上去。

　　梁祝站在桥边，一阵微风吹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她笑着看着在湖上悠哉悠哉飘来飘去的小鸭子，湖里还养了黑白两种天鹅，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然而，她刚一靠近，放下手机，小鸭子们就开始叫起来，她微微吃惊，感慨道，这一声声叫得还挺有规律，像池塘里青蛙呱呱呱的频率，只不过它们是嘎嘎嘎。

　　“呜，呜……”
　　正当她想要凑近看看桥底下的鸭子时，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声，因为鸭子的声音太大，她听得不是很真切。

　　“呜，呜……”
　　那个声音又一次传来，感觉离她很近，但又找不到在哪，她在一声声“嘎嘎”中转身去找那声音的来源。

　　“呜，呜——”
　　嘶哑般的声音，说不上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她顿时警觉地看向周围，目光扫过乱石丛，猝不及防间，她看到石缝里突然闪过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尽管她只看了一眼，依旧让她头皮发麻，几乎同一时间，她胳膊泛起鸡皮疙瘩，下意识抓住了旁边人的胳膊。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的眼睛，只是觉得世间怎么会存在那样一双眼。

　　烈烈炎日，她周身犯冷，梁祝严肃地盯着那双眼睛刚刚出现的地方，她的五指泛白，往后退了一步。

　　这次，她听清了。
　　她好像……听到……有什么在叫她。

　　梁……祝……

　　她被吓一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旁被抓住衣袖的神鹿见她半晌没有动静，轻声问道：“你听见了……”

　　她能感觉到梁祝抓着她衣袖的力量，更确切说那不是抓，是拽，是扯，她把胳膊递过去就已经主动承担了梁祝的一部分重量。

　　神鹿见到她迟迟没有回答，主动安慰道：“别怕，那是——”

　　她还没有说完，其他人见状已经走过来，看到梁祝惊魂未定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现在说了她也听不下去。

　　见到大家都过来，梁祝才压下心中的恐惧，她刚一抬头，看到众人身后，江东琰提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她松开神鹿的衣袖，往后靠了靠，她刚刚没有听到神鹿说什么，这次她也不管脏不脏了，整个身体便倚在了栏杆上，身体卸力，有些无力地靠在上面。

　　“你是去买菜了？”尹苏看到江东琰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才明白过来，第一次来动物园的人好像确实不会想到这一层，一看就知道他经常来。

　　江东琰“嗯”了一声，便开始给每个人发塑料袋，透明的塑料袋里装满了青菜，可以喂给园里的动物们。

　　“还是你想的周到。”周临与接过袋子，不忘夸他一句。

　　江东琰给每人发完袋子后就简单介绍了一下动物园的布局，谈到五祥瑞时，他娓娓道来，听得一个经过的大姨一愣一愣的。

　　那个大姨临走时还嘀咕了一声：“什么时候动物园也有解说员了？长得还挺清秀。”
　　给我女儿介绍介绍。

　　……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周临与忍不住问，之前他在宿舍可一直没有说过。
　　有时候江东琰在宿舍里安静得像个透明人，只有考试和交作业时大家才会去打扰他。

　　江东琰看着大家好奇的目光，轻咳一声，认真道：“我是江海动物园的VIP。”

　　周临与一愣，突然笑出来：“……好吧。”
　　怪不得，他这是没事经常往动物园跑啊。

　　梁祝提着那袋青菜心不在焉地听他们对话，那双眼睛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小鸭子和天鹅慢慢往他们这边聚集，一开始悠闲无比慢慢游，但是直到靠近这里，它们才罕见地聚在一起，同时朝这边游过来。

　　“喂它们。”神鹿走到梁祝身边，指了指手里的青菜。
　　其实，看着袋子里新鲜采摘还带着水珠的青菜她倒是想先尝一下，每次拿出一片菜叶都忍不住往嘴里塞。

　　神鹿悄悄观察着其他人，握着青菜的手逐渐泛白，这该死的熟悉感。

　　“这菜不错，”一旁林昭拿出一片白菜叶往嘴里塞，“要是有西瓜酱就更好了。”

　　沈釉白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感觉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林昭把那片白菜叶嚼完，最后，她憋出一句：“有病。”

　　“嗯？”林昭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又要伸手往袋子里拿另一片，“你刚刚说什么？如果你去我家肯定会喜欢上生菜蘸酱配馒头。”
　　“那真是一绝，特别好吃！”说到最后她还朝沈釉白伸出大拇指，“你真应该试试。”

　　沈釉白看着又把一片菜叶子塞到嘴里的林昭：“……”
　　有这么好吃吗？她才不要试，看着林昭吃片菜叶子都说好，她对她的品味表示怀疑。

　　一旁神鹿见状，终于忍不住默默把手伸进袋子里拿了一片，转身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梁祝第一时间便发现神鹿转过身，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很好奇。

　　神鹿好像在偷偷吃零食？

　　她悄悄转到神鹿面前，还想要问一下她在吃什么，然而，她刚一转到那人面前，就看到了一脸认真啃菜叶子的神鹿：“……”
　　这么好吃吗？

　　她看向林昭，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吃白菜叶？

　　梁祝看到神鹿“羞涩”地啃菜叶子的样子，把刚刚看到那双眼睛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她学着神鹿的样子，也拿出叶子开始吃。

　　一旁江东琰看不下去了，他忍着要把菜夺走的冲动，余光瞥见正游过来的小动物们，自言自语道：“……这是给它们吃的。”

　　梁祝背着太阳朝桥边走去，她手里拿着一片白菜叶子朝离自己最近的黑天鹅扔去，叶子很轻，被扔出后漂浮在水面上，溅起一阵微小的水花。

　　黑天鹅没有立刻去吃那片叶子，而是安静地看着梁祝，看着她期待地看着它。

　　投出第一片后，她又朝不远处正朝她这边游过来的白天鹅投出第二片，紧接着，旁边的小鸭子也被吸引，齐齐朝着她这边游过来。

　　不过一会儿，平静到没有波澜的水面上，瞬间热闹起来，争先恐后地朝她游过来的数十只小动物们争抢着落在水里仅有的菜叶。

　　其他几人一脸发懵地提着满袋子菜叶看着她：“……”

　　怎么都朝她那边游过去了？怎么连在自己这边的也游过去了？
　　是她的菜格外好吃吗？

　　神鹿看到梁祝正在手忙脚乱地扔菜叶，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十几只小鸭子聚在一起，这不多见的场景，不过一会，她的袋子已经空了。

　　神鹿盯着被风轻轻吹起的塑料袋，哗哗作响，她表情一凛，脸色凝重地朝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