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191、考试（1）

　　梁祝打开门，面前站着一个陌生女孩。
　　“同学，请问梁祝在这个宿舍吗？”

　　有人找她？
　　梁祝疑惑，赶忙回答：“在，我就是。”

　　两年来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找她，现在信息这么发达，直接打电话不就可以了？

　　面对未知的事情多少有些让人不安，她看着女孩温和的面庞，听人说：“楼下有一个男人找你。”

　　男人？
　　哪里来的男人？

　　“好的，谢谢。”她没有多问，既然女孩没说，想必那个男人也没说自己的名字。

　　女生宿舍禁止男生进入，她还在好奇那个女生为什么说是一个“男人”的时候，结果，刚走到走廊栏杆前就看到楼底下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站得笔直，标准的军姿。

　　瞬间撤回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梁祝心惊地拍了拍胸口，差点就被他给看到了。

　　尹苏见她受了惊，立刻撤回宿舍，好奇问：“怎么了？”

　　宿舍门再次被关上，见大家一脸好奇看着自己，梁祝这才长舒一口气说：“楼下找我的人是姜鹰。”

　　听到“姜鹰”两个字，尹苏小脸瞬间垮下来，用手在脸旁扇了扇：“好热啊，就让他在下面等着吧。”

　　梁祝也不打算去见他，提起这个名字她就气，当初是他骗神鹿独自去废弃小区，不仅受了很严重的伤还没有见到想见的人，结果一句“她不想见你”就想把神鹿打发走，后来在自由之国他和白石沆瀣一气，差点让她命丧船儿岛……

　　本来以为他长得看上去还算正气，没想到心这么黑啊。

　　不能去，坚决不能去。
　　不出去他还能在学校里直接动手不成。

　　沈釉白也见过那惊险的一幕，如果那天不是梁祝自己反应快，如果白石的刀子捅在了她身上，就不是今天这副其乐融融的情景了：“别下去，这种人找你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要骗你去开元呢。”
　　“要不要叫保安把社会不明人士赶出学校？”

　　林昭也说：“你先不要下去了，我去跟阿姨说。”

　　梁祝重新坐回椅子上，她现在跟神鹿没关系了，所以那些和神鹿有关的人和事也与她没关系，她还记得那次姜鹰单独带她过悬崖时，就想要杀了她，她现在还没大度到去见想要自己的命的人。

　　“不用了，林昭，”她看着大家说，“我的事就不掺和大家了，让我自己解决吧。”
　　“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烦恼。”

　　姜鹰在大太阳下等了一下午，楼下人来人往，惹得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看他一眼，有大胆的还想要问问他，但是姜鹰始终低着头，不为所动。

　　因为一直在楼下等着，导致宿管阿姨以为他在骚扰人家，差点把他赶走，但是姜鹰低着头什么也不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等着。

　　他只知道在那里傻站着，不知道宿舍有两个出入口，人家508都来来回回好几趟了，他愣是没有发现。

　　等到晚上的时候，梁祝往楼下看了一眼，长舒一口气，感叹他终于走了。

　　结果，还没高兴多久，第二天，姜鹰又来了，他就站在第一天待过的地方，如昨天一样，像雕塑一样，不打扰，不躲避，也没再找人来508传话。

　　姜鹰昨天在这里站了一天，想必梁祝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不想来见自己。
　　至于原因，他也清楚。

　　但是他这么死皮赖脸地站在这里，对梁祝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虽然没有过激的行为，但是这种潜移默化的信息植入，对于一个女孩来讲，实在不要脸。

　　随着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后面直到上了表白墙，各种离谱的谣言开始传开。

　　第二天，梁祝就站在了姜鹰面前，远远的，一见到他，她就开始防备，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姜鹰被太阳晒得有些发晕，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在自己眼中梁祝形成了重影，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去人少的地方说吧。”

　　梁祝嗤笑一声，近距离看到姜鹰似乎有些应激，声音下意识也大了不少，几乎是喊出来的：“就在这里说！”
　　当她傻？去人少的地方，不杀了她才怪。

　　话音刚落，走在路上的人纷纷停下看着这一幕，原来这个男人等的是她啊。

　　梁祝左右看着大家一副将要吃瓜的表情，最终妥协，面色平静道：“去西门说。”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自顾自往西门走，姜鹰赶忙跟上去。

　　他今天穿得有些显眼，明明这么热的天气，他却穿了长裤长袖，还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两人来到树荫下，今天的天气有些热，刚从空调房里走出来，梁祝热得发闷，加上看到姜鹰，导致整个人心情都不太好。

　　40°的温度下她冷冷吐出了几个字：“找我做什么。”
　　“以后不要再来学校找我，这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她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道，“欧阳姐姐应该有我的手机号吧，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说。”

　　半晌，见姜鹰不说话，让她更加烦躁，他和神鹿一样，心里藏着什么话不利利索索说出来，非要等别人问了一遍又一遍才肯说。

　　“抱歉，”眼看梁祝要走，姜鹰连忙说，“我怕你知道是我会直接挂掉，而且，我来找你，她是不知道的。”

　　梁祝一愣，那倒是，只要听出是他，她绝对会立刻挂掉电话。

　　两人之间再次安静下来，她等着姜鹰继续说，但是那人再次沉默，他不说，她也不问，挤牙膏似的对话已经让她忍无可忍。

　　姜鹰为什么要单独来找她？直接说能要了他的命还是怎么着？

　　梁祝在心中倒数：5、4、3——
　　数完她就回去。

　　突然间，姜鹰毫无预兆地抬起手去拉自己的外套拉链，梁祝转头防备，猛地瞪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变回海东青吗？

　　姜鹰还在继续脱。

　　“你、快停下——”梁祝无语地把头转过去。
　　流氓。

　　她身后，姜鹰已经把外套脱下来，外套里面还穿着一件长袖。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

　　身后只落下一句话便再无动静，路上人来人往，大家只顾赶路，没人专门注意他们两个。
　　并无异常。

　　梁祝这才小心翼翼转身，黑色，黑色，还是黑色……他看到姜鹰朝自己伸出一条胳膊：“做什么？”

　　姜鹰开口：“不便展露，你可以摸一下。”

　　梁祝听到他这话，瞬间炸毛，什么，让她摸胳膊，神经病。
　　她理直气壮，甚至有些生气道：“我不摸。”

　　姜鹰无奈：“那我掀开给你看。”

　　梁祝像被电击一样，猛烈后退几步，全身写着抗拒：“！”

　　黑色的袖子被缓缓掀起，她还是看到了，下一刻，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景象。

　　本来属于人类的胳膊上覆满了白色的羽毛，头顶上吹来一阵热风，在她的注视下，姜鹰伸手抓住一片细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听到他闷哼一声，下一秒，一根尾部沾着鲜血的白羽被拔了下来。

　　梁祝：“！”
　　她看着姜鹰手心里送过来的羽毛，脑袋一嗡，浑身发冷，将近40°的夏日中，发丝黏在额头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她身体僵硬，看到姜鹰胳膊处被拔毛的地方，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渗出，不过一会就把周边所有的羽毛染红了。

　　“你……”她稳了稳心神，看到姜鹰对流血的地方熟视无睹，眼前一模糊，她四肢绵软，有些站不稳，头皮发麻道，“疯子。”
　　她赶紧拿出纸巾，皱着眉头扔给了姜鹰。

　　姜鹰抬手从半空中接过，拆开纸巾包装，简单处理了一下：“其实不用管它，很快就会愈合。”
　　“你也是吧。”

　　他盯着她曾经受伤的手臂，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他直勾勾的目光换来梁祝一记冷眼，后悔刚刚冲动把纸巾给他了：“你再这么盯下去，我就没必要再听你说下去了。”

　　姜鹰得了教训，这才收回目光，他把手里的羽毛展示给她看：“这本来是属于动物的羽毛……但是，现在长在我身上了。”

　　“所以呢？”梁祝问。
　　所以这个为什么要跟她说？和她说这些就能好了吗？

　　姜鹰把袖子放下，又露出另一只手臂。

　　这只手臂光滑完好，没有长奇怪的毛，但是她看到了沿着血管那一排排熟悉的针孔……

　　与神鹿手臂上的痕迹如出一辙，这么一看，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不言而喻。

　　可姜鹰为什么要给她看长满毛的胳膊，难道神鹿也……

　　她手指微蜷，佯装镇定：“她呢？”

　　姜鹰听出梁祝声音里微不可察的颤抖，他默默把袖子放下来，第一次没有看梁祝的眼睛：“更加严重。”

　　她皱眉，更加严重……
　　那是……什么意思……

　　“所以，”听到这些，她的心情瞬间沉下去，但是又不想让姜鹰看出来，只能嘴硬道，“她那么厉害，如果想离开，谁能拦得住她？”
　　句句不提神鹿，却句句都是她。

　　“她走不了，也不能走。”姜鹰留下这句话后，仿佛周边的空气都被抽走，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午后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路面上的热气被扭曲，枝头上一只鸟儿也看不到。

　　她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下颚，还未落下就被她抬手擦去，梁祝眼前失去焦距，不知不觉，想到了神鹿可能的样子。

　　寒意从脚底升起，不会的，绝对不会。

　　“更严重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走不了，难道和你一样？”

　　还真让她说对了，姜鹰点头：“是。”

　　这下梁祝彻底哑火了。

　　“听说你要去开元，你和神鹿关系——很好，”姜鹰说，“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如果你在那里见到她，多劝劝她吧。”

　　“我已经——”不去了。
　　梁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姜鹰察觉到她的犹豫，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有点怪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担心神鹿的状况。
　　“为什么告诉我？”

　　难道是看神鹿可怜？
　　姜鹰不是那样的人。

　　似乎是早已经准备好答案，姜鹰穿上外套，缓缓说：“我和神鹿很早就认识了，在她和你认识之前，我们……”

　　梁祝满脸黑线：“……说重点。”我知道你们很早就认识了，我也知道她认识你比认识我更早，但她是我女朋友呢。

　　姜鹰不自在地停顿了一下，他不是那个意思，想解释梁祝可能也不想听，他只能继续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辆走私野生动物的车上，是她救了我，所以今天我来找你，希望你可以救救她。”
　　“听说你们……”他措辞谨慎，“关系很好，她见到你应该会变好了。”

　　听到姜鹰的话，梁祝一愣，一股莫名的悲伤从心中升起，她突然发现，神鹿曾经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