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栖息地（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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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选房间？”
被长时间管理约束的大学生们第一次体会到无措的感觉，白石就这么随意吗？
抬头盯了一会后，大家才像是按了一下开关，开始行动起来。
这棵榕树太大，估计都不用去对面看，单单是这一边的木屋，粗略看来就有十几间。
在大家还没来的时候，沈釉白和神鹿一间，江东琰和周临与一间，现在他们来了，看来是要重新分配了。
沈釉白自然与林昭一间，梁祝和神鹿一起大家都知道，但是分的时候，梁祝第一次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和尹苏一间，神鹿和欧阳姐姐一起吧。”
神鹿像是触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她。
梁祝猛的对上她的目光，最终承受不住率先移向别处，她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
这么明显多躲避，神鹿大抵也明白了，所以她没有探究梁祝为什么要这样，只是自己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再次把头低下。
她刻意的闪躲，让她心里发闷，第一次冲动想要过去问问梁祝，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
两人的动作都这么明显了，在场的人自然是看出来了，即使再傻也能看出梁祝的心情转变，从刚遇到时难分难舍的样子到现在直接不熟，中间就多了个欧阳流丹而已。
欧阳流丹也在心里叫苦，但是碍于大家都在，她也不好跟神鹿解释什么，她问她：“你觉得呢？”
神鹿沉默点点头：“都可以。”
短短三个字，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好像不结巴了，以前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很困难，但是这三个字，她说得很流畅，甚至饱含了委屈的情绪，没有让人一眼察觉到的停顿之感。
尹苏算是看得透透的，她赶忙站出来打圆场：“我和梁祝一间。”
大家都没有异议。
最终，她们一间，欧阳流丹和神鹿一间，卫忘恩和季云山一间，江东琰和周临与不变。
尹苏主动选择了建在地上的木屋，省了每天爬树的胆战心惊，再往上就是沈釉白和林昭的房间，沈釉白怕高，但是她又不想住在地上，所以之前来的时候选了一间架空一米多的树屋。
神鹿回房收拾行李，和欧阳流丹选择了与她们同高的房间，男生嘛，就比较喜欢高一点刺激一点的，周临与和江东琰居住的地方在另一边，出乎意料的，卫忘恩和季云山选择了另一边架空一米多的木屋。
选择好房间后，大家开始进去收拾。
树屋内的空间不大，刚好可以放下一张双人床，里面什么都没有，地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草席，条件虽然简陋，但现在他们至少不再风餐露宿，晚上睡觉都要保持警惕。
稍微清扫过后，梁祝和尹苏各自把睡袋铺好，脚边刚好留出一条供人走过的空隙。
她们一一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床头，经过简单的整理，现在已经有点人味了。
收拾好后，两人各自坐在睡袋一角。
“终于收拾完了，”梁祝伸了伸腰，“今天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尹苏从选房间开始就一直憋着的问题终于问出来：“你跟神鹿怎么回事？别说是因为照顾我，你才——”和我一个房间。
梁祝摇摇头，试图甩锅：“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白石？况且人家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她们好不容易团聚，我就不要再插去插一脚了吧。”
她可谓把自己瞥得干干净净。
但是在尹苏眼中，那股酸味加茶味简直快要把她熏晕了。
“切，我不信你没看出神鹿想跟你一间。”
“而且，你见到神鹿第一眼那个表情，想把自己……”尹苏故作调侃。
梁祝也试图还击，给自己找补：“你不也是，见到周临与你也哭了，这不很正常嘛……”
她小声嘟囔：“而且我听见你哭的声音最大。”
尹苏反而大大方方承认：“我们是情侣欸，我喜欢他，依赖他，想见他，有错吗？”
“倒是你，很容易让人怀疑你俩……”
梁祝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直到后面回想起来她才反应过来，那时她竟然没有反驳。
接着尹苏又补了一刀：“临与说等会带我出去玩。”
她看向她的笑，格外惹眼——甜蜜。
梁祝：“……”
两人又聊了一会，尹苏出门了，梁祝依旧坐在睡袋上，看着开门的那一刻，光线闯进来，下午的阳关已经没有那么热烈，照在皮肤上不再有发烫的感觉，而是泛着淡淡的暖意。
木门复又关上，房内瞬间暗下来，只剩几缕细小的阳光透过缝隙映在她的脸上。
安静，狭窄的空间里太过安静，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
另一边，尹苏和周临与已经碰头。
“你想去哪？我带你去逛逛。”周临与问。
榕树直径很大，两人分别住在对面，每次走过来，都需要走上几分钟。
“拜托，我可是第一次来诶，我也不知道啊。”尹苏说。
周临与一拍脑门：“我忘这茬了。”
以前两人约会的时候都是尹苏定地方，她不愿意多走路，周临与就会把电动车开到宿舍楼下，他负责骑电动车带着她，而她负责在后面指挥。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开过玩笑：“现在我骑电动车载你，以后会开奥迪载你。”
尹苏笑道：“为什么不是宝马？”
周临与一愣：“宝马也可以。”
……
“你说说你们怎么来的这里吧。”尹苏突然很感兴趣。
“嗯。”周临与点点头。
两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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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前。
沈釉白正在洗手，可能是这边卫生间不经常用的原因，水流声出得有些猛，时大时小，她有些着急，就怕林昭等不及又要说她慢，所以她不小心开大了些，水流刺啦刺啦几下后，突然加大，她来不及躲，衣服都给呲湿了。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水龙头上，什么时候身后悄无声息来了个人也不知道，她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水龙头还没关上，就被劈晕了。
男人走过去，无声扶住晕倒的人，一只手伸出去，把有些吵闹的水龙头关上。
……
沈釉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刚睁开眼就见前面一头狼在引路。
她身体下意识往后缩，结果这一缩不要紧，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别动。”
白石见她挣扎着要下去，只能把她抱紧了些：“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邀请你们，这一路我可以抱着你去自由之国，不需要你走路。”
沈釉白：“……”神经病。
过了一会，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把她打晕掳走的人，她曲起拳头，用力捶在白石的胸口，但奈何两人体型差太大，她挣扎不出去，气极让她有些头脑发胀，骂了一声：“流氓，放开我！”
现在见到同伴，她的情绪已经算是稳定了，她是文明社会出来的人，不打架，也不会打架。
神鹿见她挣扎，赶忙转身看过来，一只手拦住白石的去路。
她看着他，想说：没看到别人不愿么，既然你说的是邀请，那就请尊重别人，放她下来。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组织不出语言，最后所有的道理都凝结成三个字：放开她。
白石一副‘你放心’的样子看向神鹿，又和沈釉白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抱歉，刚刚变成人，还没有适应过来，冒犯了你，是我的错。”
沈釉白的脚终于落地，刚一落地她就躲到神鹿身后，警惕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看向白石。
五人周围围了一圈的狼，这些狼眼底泛着浓浓绿光，齐齐盯着他们四人，许久眼睛甚至都没眨一下。
看这架势，他们很像被绑架了，神鹿三人应该是追过来的。
“神鹿，怎么回事？”沈釉白问。
江东琰替她回答：“你被他打晕后神鹿发现异常追过来，我和临与追到半路也被当作人质带了过来，现在我们正在去自由之国的路上。”
沈釉白满脸问号：人质？自由之国？
她又问：“她们呢？林昭她们呢？”
江东琰摇摇头：“暂时不知。”
沈釉白看了大家一圈，既然他刚刚说了这个男人抓他们当人质，身边还有好几头狼，那他们现在必然也逃不出去。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打晕劫走，摇摇头自嘲笑出声，怎么会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她看着白石，觉得这人太讨厌了，故意不去看他：“我要回去。”
“抱歉，”白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语气也是低顺谦卑，但说话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以防万一，需要你们一起去自由之国。”
沈釉白：“……”
她看向身边一圈狼，明显拦着他们不让走：“强盗。”
……
“我们来到自由之国后，比你们反应还剧烈，因为不是自愿来的，所以对这里很抵触……”
两人走进树林，周临与继续说：“但是，在这里生活几天就知道了，其实发现这里还不错，就是没有电，没有手机，也没有网。”
“对了，你还记得今天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铁链拴着的男人吧，银栗说那个男人值得这样。”
“所以不要冒险去救，你还没过去，先被其他动物咬死了。”
“白石说这里不允许打架，但是救那个男人例外。”
尹苏想着今天那些藏在灌木丛后的动物就胆寒，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只有她自己，不小心走过去，结果不知道会怎样。
尹苏问：“对了，银栗是谁？”
银栗，多好听的名字，只听名字就觉得这个人应当是一个小姐姐，她在心底默念这两个字，感觉自己已经听到苗族姑娘头顶银饰，跳舞时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又像是小溪边，溪水流过光滑的石头发出汩汩的声音，最后繁星夜晚，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看到隐藏于夜空中的银河。
她突然想起榕树顶上那间充满生活气息的木屋，转头看去，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似乎已经想象出现木屋上的彩带一定随风飘扬，被吹得呼呼作响。
“她……”周临与实在不好说，毕竟他也只是见过一面，“长得很漂亮。”
尹苏：“……”男的只会评价女人的外表是么。
周临与和银栗接触的不多，甚至只是在远处模糊看到过，因为他能感觉出来银栗对他和江东琰的排斥，甚至对于白石都不是很喜欢，好像只跟沈釉白说过话。
“这里和江海的森林不一样，”周临与张开手臂，感受着微风，“这里让我感觉植物都是活的，它们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尹苏打趣：“几天不见，说话都变得文绉绉了。”
周临与摸了摸后脑勺：“跟东琰学的，这几天他都在动物集市认真科普我们人类的一些知识，可受欢迎了，除了晚上，我几乎都看不到他。”
动物集市是自由之国成立后自发形成的，以人类原始的以物换物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甚至有能够变成人的动物想要融入人类社会，在努力学习生存的知识，有不能变成人的动物依旧生存在这里，但是自蓝色流星雨之后，动物变聪明，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有了供需要求，动物集市便由此形成。
“本来这个集市是天天有的，但是卖的东西太少了，有的也承受不住天天摆摊，后来还是东琰建议，每五天摆一次，他说农村大集就是这样。”
尹苏惊讶于江东琰怎么知道这么多，按照他平时那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很难想象他和动物打成一片是什么样子。
周临与见尹苏出神：“等有集市了我带你去看看，你们一定很难想象东琰会有这么一面。”
“他从一开始教动物看钟表、二十四节气到现在已经在讲人类社会的构成了。”
尹苏顿时有了兴趣，江东琰看着就是一位好老师。
“好啊，到时候叫上梁祝她们一起。”
周临与说完了这边的事情，就该问问她们一路上发生了什么，见尹苏支支吾吾，在他的央求下，知道了全部过程。
……
尹苏小心翼翼地看着周临与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你不生气？”
她可是原原本本把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添油加醋”，特意略过人鱼的一些细节，好好跟他说的，她能有什么错。
周临与停下脚步，转过头，突然抱住她：“我怎么会生气，你们走了那么久，路上遇到这么多困难，夸你勇敢还来不及呢。”
他主动靠过去，下巴垫在尹苏有些咯的肩上，几天不见，她好像变瘦了。
“一路上这么辛苦，”周临与眼中都带着无尽欢喜，“那么请问，尹苏小姐，你需要什么奖励？”
尹苏想了想，让他把脸颊凑过来：“那就奖励你一个吻吧。”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殷红的双唇上，尹苏踮起脚去碰周临与的脸颊。
而此时，周临与转过头，两人双唇撞在一起，柔软、干燥，甚至都没有任何感觉，仅一秒就分开了。
尹苏一愣，双手随即环上周临与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光影斑驳，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今天果然是一个团聚的好日子。
……
梁祝无聊地坐在榕树从地底涌出来的根系上面，她看着那只瞎了一只眼的金丝猴笨拙地拉着榕须在上面玩。
这些榕须从树枝上长长坠下来，像是空中一道道帘子，每一根都如绳索般一样粗，这才导致它有些吃力。
这只金丝猴还小，如果不看那只可怖的眼睛，它纯粹就是一个小可爱，金黄的毛发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圆圆的大大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她，连小爪子吃野果都那么可爱，让她忍不住想要替它清理。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要抢你的果子，”她瞪着同样无辜的双眼看着金丝猴，“我只是想帮你把脏东西清理掉。”
金丝猴看了她半晌，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真的乖巧地把手伸过来，它的手很小，攥起来只能握住一颗冬枣。
她一边清理果子上的脏东西一边问它：“你过来。”
小金丝猴好动，但是一点也不调皮，它抓着榕须在树上荡了几下，最终坐在她对面盘虬的根系上。
“你有什么事？”它虽然在问，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野果。
“你知道瑞瑞吗？”梁祝问。
“那家伙啊，”小金丝猴说，“知道。”
“它就装吧。”
梁祝：“……”什么意思？
“虽然人家瑞瑞有编制，但你跟它一样可爱。”她看着这只小金丝猴，才有她半截右臂那么高，当时就和边牧去拦她们那么大群人，真是勇气可嘉呀。
“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
这次小金丝猴没有回答，它坐在梁祝前面的地上摇摇头：“我忘了。”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梁祝看着它已经干涸的眼眶，空洞的眼里堆满了灰尘，或许已经过去很久，她看到小金丝猴用手去挠都不觉得疼。
“你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吗？”梁祝问。
小金丝猴摇摇头：“不知道。”
“哈，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了！”
小金丝猴：“……”这人多大了。
梁祝开始给小金丝猴讲《西游记》的故事。
这么一讲，从下午讲到黄昏，周围热气退散，傍晚的鸟儿在她们头顶叽叽喳喳，小金丝猴泛着光的双眼从未离开过梁祝。
“我是猴哥，我的朋友就是白龙马，你是师父……”
梁祝看着它激动地比划，伸手摸了摸它可爱的小脑袋，它和边牧显然不该是这里存在的动物，猴子是群居动物，但是这里只有它一只，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那边牧呢？自由之国更不可能有狗，更何况这么聪明的品种狗，而且它还瘸了一条腿，怎么会驮着金丝猴走到这么远的地方……
“你和瑞瑞一样可爱，要不你就叫将将吧。”
梁祝的手心轻轻贴着它柔软的毛，光滑干净，柔顺舒服，在傍晚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对了，”小金丝猴挠挠头问，“那句话怎么说，我又忘了。”
梁祝把手收回，身边阳光消失，她的喉咙动了动：“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栖息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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