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126、人鱼（7）

　　欧阳流丹皱眉看向大家，她数了一下人数，心一沉，果然少了一个人，她和卫忘恩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尹苏去哪了？”她问。

　　梁祝：“人鱼带她去海里了，很快就回来。”
　　“欧阳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她急忙问，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果然有事要发生。

　　“没事，”欧阳流丹气息不稳，脸色苍白，她转头道，“忘恩，你跟他们说。”

　　大家看向卫忘恩，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的样子。

　　他的眼底带着深深的担忧：“我们刚刚去那边采药，不小心踩到一个洞里，里面……”
　　“……全是白骨。”

　　季云山攥紧拳头：“全是白骨？”

　　卫忘恩点了点头：“那些尸体上的肉已经被……只剩下骨架，而且很多，像是被人特意堆在那里的。”

　　梁祝浑身一僵，她有些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转头朝海里看去，白骨，肉，人为……

　　不用卫忘恩提醒，大家已经知道是谁做的。

　　即使隔着很远，梁祝也不敢有大动作，她只能小声问：“那怎么办？尹苏还在人鱼手里。”

　　“等，”欧阳流丹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冷静地看着梁祝，“待会别露出异样。”

　　一时之间，岸边再次陷入沉默，甚至有些诡异的安静，他们盯着远处的小黑点，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走过，第一次觉得一分钟都变得如此之慢。

　　梁祝脑海中懵懂惹人怜爱的小奶狗此刻变得扭曲，邪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逐渐阴森，如黑色潮雾一般，朝她蔓延过来，仅仅是看着都觉得被污染。

　　人鱼用歌声吸引人类靠近，然后凭借外表捕获他们，最后按照喜好，收藏自己的“战利品”。

　　欧阳流丹望向斑斓，她的目光里有审视，有疑惑，有逼问，明明没有怪罪，但是他觉得她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指责。
　　“对不起……”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一开始他对他们隐瞒了很多。

　　“斑斓，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隐瞒，现在，你需要告诉我真相。”欧阳流丹自认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语气里充满了严肃，不带丝毫温度。
　　这是涉及到一条性命的事。

　　卫忘恩看向欧阳流丹，在某些方面她一直很冷血并且不近人情，他安抚地看着斑斓，对他点了点头：“说吧，怪我，这件事和我之前让你隐瞒的事有关吧。”

　　卫忘恩发话了，斑斓也不想再隐瞒，他对自己撒谎这件事一直怀有愧疚，现在总算能说出来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在它还没有，变成人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它不张嘴，说话，是因为，它的牙齿是尖的，它说，它怕被人发现，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不说话……”
　　“但是，我不知道，它杀人……”

　　鱼、变成人、尖牙齿……这些元素放到一起，大致能拼出事情的大概。
　　人鱼本来是一条鱼，和很多动物一样，受蓝色流星雨影响，变成了人。

　　离谱中又带着些可信，大家对真相嗤之以鼻，可现实就是这样，人鱼确确实实是一条鱼变的。

　　从一条鱼变成一个人……多荒诞，多离谱啊。

　　欧阳流丹沉着声说：“人鱼是一条蓝鳍金枪鱼，从它的尾巴可以观察出它的鱼鳞与蓝鳍金枪鱼的尾巴极为相似，这种鱼因为腮肌退化，在水中只能不停地游动，让水流过腮部获得氧气，它们一旦停下，就会因为得不到足够的氧气窒息而死……”
　　“所以，蓝鳍金枪鱼在海里几乎不会睡觉，在常年高速运动中，它们近到可以轻松在江海码头与船儿岛码头之间来回，远到甚至能跨越重洋，最快时速160公里，它们的脂肪含量极少，全身覆盖着大量的肌肉……”

　　对上了，都对上了。

　　岸边只有欧阳流丹倒背如流的科普，众人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人鱼游得快，有一副好身材，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健康的美感，所以它从船儿岛游到湾海，再游到更远的地方，对它来说，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因为，它天生善于游泳。

　　“你们或许不了解，以前冷藏技术还不发达的时候，蓝鳍金枪鱼死后肉身腐败，只能用来制作猫粮，后来随着冷藏技术发展，人类发现冷藏后的蓝鳍金枪鱼不仅肉质鲜美，而且营养价值高，所以蓝鳍金枪鱼逐渐成为了人们餐桌上的高端食材……”
　　“你们还记得湾海的报道吧，看到鳞片的时候，我就确定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它。”
　　“真是冤家路窄。”

　　欧阳流丹看向斑斓：“因为斑斓认识人鱼，导致我大意了。”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斑斓听着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这事都怪他，此刻，他想要说声对不起，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时间还剩两分钟，梁祝看着手表上的倒计时，开始着急。

　　眼看着五分钟时间临近，她深呼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能让人鱼发现端倪，但是，看着远处正在返回的人鱼，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心里打鼓。
　　她害怕会因为自己暴露而使尹苏陷入险境。

　　从人鱼之前的行为来看，它确实喜欢尹苏，但是喜欢到什么程度她就不知道了，会不会伤害她，她也不知道。

　　“别担心。”季云山看着梁祝肉眼可见不对劲的样子，“如果害怕，可以先躲起来。”

　　梁祝摇摇头，坚持道：“不用，我可以。”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条蓝鳍金枪鱼，既然它骗了他们说自己不会说话，那说不定它也可以上岸，相比之下，只是在海里的战斗力更强，所以，欧阳流丹决定还是以不要惊动它为宜，毕竟看人鱼的样子，对他们并未起杀意。

　　人鱼装，他们也要装，谁都不戳破谁，才是此刻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想到这里，梁祝背后升起一股冷意，像有无数小虫啃食，发麻、灼烧，她无法想象尹苏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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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鱼载着尹苏往回走，还沉浸在大海畅游喜悦中的尹苏很远就朝他们招手，梁祝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在她看来很自然的笑，明明才过去不到五分钟，她感觉几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凝重不少。

　　“嗨——”尹苏招手，并未发现他们的异常。

　　508三人扯出一个微笑，表面看上去还算自然，但她们放在身后的手已经把自己的皮肤掐红，极其局促，不安颤动。

　　几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它的动作，梁祝看到人鱼停在几米之外，心“咯噔”一下，她猛地一掐自己的手指。
　　稳住。

　　人鱼没有立刻带尹苏过来，是因为——它看到欧阳流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欧阳流丹看到人鱼的眼神里率先闪过错愕，随后是不解，最后才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愤恨。

　　梁祝和林昭的注意力全在尹苏身上，并未发现人鱼一闪而逝的目光，两人不动声色地判断着从她们这里游过去的距离。
　　最少三米。

　　欧阳流丹挑了挑眉，她不打算刺激这条人鱼，她见人鱼不过来，心中已经隐隐有预感。
　　“尹苏，好玩吗？”她问。

　　尹苏还不知情，也并未发现大家的情绪变化：“好玩，比海上摩托还要好玩，你们要不要玩，好爽啊。”

　　“下次我们再来玩吧，我们找到神鹿她们后再来看人鱼。”欧阳流丹说，“别着凉了，快上来。”

　　尹苏也觉得奇怪，明明天气那么热，为什么怕她着凉，不过，她并未多想，而是听欧阳流丹的话，对人鱼说：“谢谢你，今天很高兴，以后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梁祝身后的手不自觉攥紧，她屏住呼吸，看着人鱼一点点往这边游，它身边的海水泛起涟漪，尾巴一路留下水痕，快了，就快到岸上了。
　　在她计算着距离可以冲下去能一把抓住尹苏的时候——它突然停住了。

　　她的笑停滞在唇角，眉头一皱，目光顺着人鱼的腰线逐渐上移，最终落到它的脸上。
　　可是，她发现，人鱼也同样在看着她。

　　黑色潮雾像之前脑海中想的一样，快速她扑来，她不自觉被人鱼瞳仁吸引，催眠。

　　直到被人拉了拉，她才醒过来，脑子顿时一片混沌。

　　她对上人鱼目光的那一刻，从来没想过人鱼为什么会专门看她，之前它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体质对动物影响没有那么大了，没想到人鱼之前都是装的。
　　她顿时一阵恶寒。

　　她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不能露怯，不能被它发现，人鱼还在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丝毫不加以掩饰，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见人鱼没有要移开的趋势，她只能硬着头皮，主动朝它打招呼：“玩得怎么样呀？”

　　人鱼本来单纯懵懂洁白无瑕的面容，逐渐在梁祝眼中变得扭曲，露出了它本来的样子。

　　“很好。”人鱼淡淡道。

　　众人猛然瞪大眼睛：“！”

　　梁祝看到人鱼满嘴尖牙的那一刻，脑袋轰然炸开，寒意瞬间爬上她的脊背，原来，原来它真的会说话，她身体有些发颤地看着人鱼，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一秒的画面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人鱼的尖牙似乎天生为了撕扯生肉而生，仅仅看着就如此骇人。

　　她想要跑，想要叫，差点站不住，幸好林昭及时拉住她的胳膊。

　　尹苏不明所以，她在人鱼怀里，回头看的时候它已经闭上嘴。
　　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人鱼说话，不明白仅仅五分钟，怎么所有人都跟如临大敌一样看着人鱼。

　　欧阳流丹也不再装下去，收敛心神，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人鱼，人鱼的目光也从梁祝身上收回，一只手不留痕迹地“护在”尹苏身侧。
　　看样子，它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我们经过这里无意打扰，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满足你。”欧阳流丹知道现在武力解决不了任何事，只能和它好好谈谈。

　　人鱼仰视看向欧阳流丹，这次它的手直接放在了尹苏的腰上，虽然只是做一个简单的支撑，但是它的眼神里却带着志在必得：“我只要尹苏，其他人可以走。”

作者有话说

　　周临与：草。
蓝鳍金枪鱼解释改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