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过她的告白》默语书白

10、明晃晃的暗恋

　　新的一周。
　　林与然按约在燃夜上下班。

　　闷头画了两个小时后，林与然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活动了下筋骨，向外远眺，放松一下视神经。

　　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林与然扭头，来人是迟曳。
　　依旧是西装革履，依旧是一身黑，但今天的这身面料带点星闪，很衬他矜贵的气质，禁欲感爆表。

　　这个时间点，他才刚来上班！

　　迟曳走到她工位前，给她桌上放了杯蓝山咖啡：“顺手带的。”

　　“哦。”林与然走过来，笑着：“谢谢，迟……总。”

　　迟曳脸色瞬冷，转身就回他办公室了。

　　“……”
　　这是一声“迟总”喊得又不乐意了！

　　林与然不管他，在公司该怎么称呼就得怎么称呼，而且，上班时间，喊他名字的话，总感觉关系不正当。

　　坐回座位，喝了两口迟曳带的咖啡，林与然继续投入到创作中，再一抬头差点误了中午饭点。

　　等电梯的时候，迟曳也从他办公室出来了。

　　“好巧啊，迟总。”林与然微笑。
　　迟曳淡瞥她一眼，没吭声。
　　“……”

　　电梯门打开，两人前后脚走进去。
　　迟曳抬手按下［B1］键。

　　林与然侧头看他，试探性地问：“迟曳，你也刚吃啊？”

　　“啊”迟曳拖腔，“现在怎么又迟曳了？”

　　林与然唇角忍不住翘了下：“这不是喊迟总，像是给你下了禁言术一样嘛！”

　　迟曳手插兜，不咸不淡地说：“知道就好。”

　　还真是喊迟总喊不乐意了！

　　林与然觉得有必要和他说一下，她可不想再回到上周那样尴尬的相处模式了。

　　“迟曳，咱们虽然是老同学，但现在是合作关系，我觉得上班时间还是喊你迟总比较合适。

　　“喊你名字，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是关系户呢，我可是实打实靠才华吃饭的人，不想被误解。”

　　迟曳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唇角浅勾一下：“什么样的关系户？”

　　“……”林与然想翻个白眼，忍住了，“呃……老同学吧。”

　　迟曳语气几分无奈：“行。随你吧。”

　　到了B1层，两人出电梯的时候，刚好碰见秦朗吃完饭往回走。

　　秦朗看他俩一起来吃饭就是笑，笑意意味不明：“迟曳，你最近改吃食堂啦，天天能在食堂看见你。”

　　迟曳挑眉：“我自己公司的食堂，我来吃，很稀奇吗？”

　　秦朗笑着：“啊，不稀奇，不稀奇，那你和林大设计师一起吃好啊。”

　　总感觉他每次的话里都带点说不上来的意味，林与然对这个人简直无语。

　　临走，秦朗又冲林与然说：“林大设计师，我抽空去看你啊。”

　　本以为这是他每次寒暄的客套话，没想到下午快下班的时间，他真来了。
　　迟曳下午一直没在办公室，他还真是专程来看她的。

　　“林设计师，我们虽然见过几面，但还没跟你正式介绍过我呢。我叫秦朗，是这里的技术部总监，也是公司旗下俱乐部孤狼战队的队长。”

　　“哦，这我知道。”林与然微笑，“看到过你的海报。”

　　秦朗并不意外，公司没少贴他的海报，他轻笑：“其实，我和迟曳还是发小，从小学到高……高一吧，一直都是同校。”

　　怪不得呢。
　　每次听他直呼迟曳的名字，林与然都有些纳闷，在这个公司，还有人敢直呼老板名字的。

　　秦朗又说：“要不是高一下学期迟曳突然转学了，我俩也算高中同学了。

　　“高一那会儿，不知道迟曳是着什么魔了，家里给安排得好好的国际高中毕业，再走国际留学的轻松路线，他不走，非要考进津汐三中。

　　“为了考进去，他可是没少下苦功，就差悬梁刺股了。”

　　印象里，迟曳还是挺好学上进的，听到这些话，林与然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没有一个好学的人不想进津汐三中。

　　她意思性地附和道：“我们学校是挺难进的。”

　　一听这话，秦朗一下有些激动，“我就说，我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呢，原来你和迟曳是高中同学啊？”

　　林与然点头：“嗯。我们一个班。”

　　秦朗恍然：“那就没错了，高中，我在迟曳的网吧碰见的和他一起通宵的女同学就是你了。”

　　“迟曳的网吧？”林与然很精准地捕捉到这几个字眼。

　　外边传来脚步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迟曳阔步走进来，看见秦朗，挺没好脸地问：“你来这干吗？”

　　“那还用问吗。”秦朗勾下唇，语气很欠，“反正不是来看你。”

　　他把胳膊轻搭迟曳肩上，接上和林与然刚才的聊天：“对，你们学校旁边那个极速梦网，在你们高一下学期末就被迟曳盘下来了。

　　“我们迟公子就是娇纵，上个网，网吧装修不合心意，就盘下来，自己装，真是豪横！”

　　林与然想起来，高一那会儿她时不时就被迫半夜跑出来，为了省钱，她每次都是选择在网吧通宵，每次都能碰到迟曳。

　　记得，刚开始那个网吧的包间挺狭小的，在沙发上靠一宿，第二天起来腰酸腿疼的。

　　过了一个暑假回来，网吧就重新装修了。迟曳的那间VIP包间比之前大了足足有两倍，还安置了两张非常宽大的长沙发，配备了卫生间，里边还可以洗澡。

　　林与然作为艺术生，可能选文科会更好些，但是她喜欢数理化，高二分文理班的时候，她选择了学理，自然地又和迟曳一个班，还是同桌。

　　高二，她半夜被迫出来通宵的次数逐渐多起来，很庆幸有那么个容身之处可以给她一点安稳。

　　她在家里不方便洗澡，以前都是去许见薇宿舍洗，迟曳的那间VIP包间后来给了她不少方便。放学后，不通宵的时候，她也会去那边洗个澡再回家。
　　通宵的时候，早晨睡起来，她也会在那边洗个澡冲刷一夜的倦怠。

　　她洗澡的时候，迟曳通常会去外面买早餐，每次都是等她洗好的时候，迟曳刚好买饭回来。

　　那间VIP包间，在那段岁月里，那些她无助的夜里，对于她来说，像是一个港湾。

　　没想到极速梦网竟被迟曳盘下了。
　　林与然凝眉：“他上学那会儿就那么有钱了啊！”

　　“那当然，不看我们迟公子什么家庭条件。”秦朗笑一声，“不过，豪横也是有代价的，他向他爸保证一定会考上清北大学，他爸才助力的。”

　　林与然看眼迟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聊了，干扯一句：“那他爸也挺惯他的。”

　　“并没有。”秦朗说，“他爸可不是单一地为了他的那个保证，他爸是为了培养他的商业头脑，给他下任务了，网吧效益要比之前提高最少百分之十，达不到就转让出去。”

　　林与然回想了下，极速梦网重新装修后，管理上也做了提升，那些社会闲散人员进出都要严格登记，还分出了女生专区，加大了安保力度，安全性上来了，除了三中的同学，周围几所学校的学生也都爱来这边上网，极速梦网就没有一天不是爆满。

　　林与然：“挺牛的！”

　　迟曳一直没说话，像他俩聊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秦朗看着他，问：“迟曳，和你网吧一起通宵的那个女生就是林大设计师，对吧？”

　　迟曳打开他的胳膊：“你管呢。”

　　“不承认，我也确定了。”秦朗耸耸肩，要笑不笑地看着林与然和迟曳。

　　总感觉他的笑别有深意，林与然皱眉：“你怎么就确定是我？”
　　“我们学校喜欢迟曳的女生可多了，他指不定跟谁通宵呢。”她小声补充。

　　“我……”迟曳张了张嘴，似又无言以对，只挤出这么一个字。

　　秦朗忽地哈哈哈笑出声。
　　林与然眨着眼睫看他，不明白迟曳的一个“我”字，怎么就让他笑成这样了。

　　“没别人，这我能作证。”秦朗止住点笑，口吻挺认真，“迟曳可没和别的女生接触过。”

　　作证？
　　这有什么作证的必要？
　　林与然真搞不懂他这个人说的话。

　　秦朗接着说：“而且，林大设计师好看到看一眼就让人误终身的程度，谁能不记得。”

　　说完他怼怼迟曳胳膊：“是吧，迟曳？”
　　迟曳没吭声，转身往他办公室走去。

　　秦朗在他背后喊问：“都要下班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拿点东西。”

　　隔了不大会儿，迟曳从办公室出来了，走到林与然这儿，对着秦朗：“走不走？”

　　秦朗看他两手空空：“你不是说回来拿东西吗？拿的东西呢？”

　　迟曳淡瞥他一眼，没搭他茬。

　　秦朗笑了声：“走走走。”
　　还不忘招呼林与然，“林大设计师还不下班吗？走吧，咱们一起走。”

　　聊这半天，思绪早被打断，时间也不早了，林与然打算回家再沉浸下来接着画。
　　“行。”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和他俩一起下楼。

　　出了燃夜大厅，秦朗问林与然：“林设计师住哪？送你。”

　　林与然笑着，食指绕着一串钥匙呼呼呼地转：“不用，我有车。”

　　“哎呦！”秦朗稍讶，“林大设计师真是年轻有为啊！”

　　林与然轻笑，看眼迟曳：“走了哦。”
　　她径直走向停车区。

　　秦朗抱起手臂，看着迟曳，欠兮兮地说：“诶！人姑娘有车。”

　　迟曳懒得理他，眉间些许烦躁。

　　两人一起迈开步子往停车区走，又心照不宣地在停车区出口处驻足，想看一会儿林与然开什么车出来。
　　而后他们就看见林与然骑着一辆骑行车出来了。

　　林与然把车骑他俩跟前，笑着问：“意外吧？”

　　眼前，女孩轻踩的骑行车廉价且破旧，她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笑得洒脱又恣意，眼眸澄澈透亮，那些世俗的浮躁在她身上未沾染一丝。

　　秦朗看得有些恍神，发自内心地关心问：“林设计师，你住得离公司远吗？骑车多累啊，还晒，不行，让迟曳派辆车接送你呗。”

　　“不远，用不着接送。”林与然一口回绝，“对于我这种坐班族来说，上下班骑行是最好的交通选择，既能锻炼身体，还省去了健身的时间。”

　　秦朗竖起大拇指：“不错，绿色环保又健康。”

　　林与然不多聊，把墨镜一戴，看眼迟曳：“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及腰长发随风轻扬，落阳柔柔淡淡地穿梭于银白发丝间，似为她披上一件浅金色的薄纱，那如冷月映雪的肌肤浴在晚霞里，也泛了梦幻的光晕。

　　一切像是虚幻，
　　让人有种她不是这世间人的错觉。

　　“啧啧~”秦朗望着那道融入繁杂的车流中依旧惹眼的背影，“自信！洒脱！灿烂！耀眼！”

　　他转头看迟曳：“这姑娘带劲啊！”

　　迟曳的目光眺着那道与落日同行的恣意背影，消失了也没收回。

　　徐徐轻风拂过，沙沙的树叶跃动声中，和了很轻的一句：“小狐狸。”

　　近乎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