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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狗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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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万的签约费用,委实有诚意。直播行业正处于起步阶段,远没有到中后期疯狂大撒币的程度。
杨叔叔仔细审查了白鲸直播平台所属公司“白鲸网络科技”的股东构成和过往记录,确认并无劣迹,才肯与对方往下细谈。
白鲸网络科技是一家成立只有两三年的新公司,但背靠巨擘萧家的大树,初始资本雄厚。创始人是萧家旁支,在家族企业历练了十年,出来自行创业,可谓年轻有为。
直播平台成立后,流量主要来自游戏区。去年被竞争对手挖走了几个大主播,平台人气一蹶不振,管理层开年便策划做一个官方直播间,邀请大牌明星入驻,引入粉丝流量,尝试带活平台各个板块。
因着创始人是谢徊雪粉丝,加上今年谢徊雪人气高企,于是平台管理层率先来找杨洛,希望双方能进行合作。
N家那边的品宣部门原本有点意见,觉得谢徊雪直播会拉低形象,影响到N家奢牌脸面。杨洛直接找到周子杨,陈述利害,并将天擎娱乐的评估报告拿给他看。
得到周子杨首肯后,N家品宣部门无话可说,捏鼻子默认了。
当然,谢徊雪这边也不想得罪他们。毕竟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杨洛和白鲸一起精心制定了直播内容,确保无损谢徊雪商业形象,并答应在直播中露出N家彩妆产品。如此终于皆大欢喜。
除去直播合约,杨洛还接了一份游戏代言。谢徊雪《昆仑》官宣照片已成为许多颜狗的心头白月光,这个古风网游马上要推出新门派、新角色,瞅准商机,豪掷千金要请谢徊雪代言。
工作内容很轻松,只需要谢徊雪拍摄游戏女性角色的真人版照片,再跑定量的宣传活动,可以说性价比极高。谢徊雪试玩了一下,游戏本身画面精美、可玩性强,且在玩家中口碑不错,也觉得这份工作不错。
杨洛甚至说服游戏公司,把部分线下宣传活动改成线上直播,一来减轻谢徊雪出差压力,二来间接帮白鲸牵线搭桥。
这段时间剧组集中拍主角团戏份,没有给谢徊雪排戏。她索性请了三天假,分别和直播公司、游戏公司签订正式合同。
在直播公司签约时,现场宛如小型粉丝见面会。创始人萧青山是个三十来岁的英俊男人,外表成熟稳重,结果一见谢徊雪,立刻激动得脸颊泛红,绝对是老雪饼。
谢徊雪有心打听萧家的事,于是一改社恐习性,主动向萧青山搭话聊天,惹得杨洛频频看她。
“我这不算什么,全靠家族培养。”听见谢徊雪夸他能力卓绝,萧青山坦诚道,“在我们萧家,家族成员全都有资格参加考核,通过后可以进入家族企业工作。像我这样锻炼几年再出来创业的不少,也有很多人留在集团里踏实上班。
“作为萧家子弟,我们是幸运的,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资源和试错机会,所以我从不觉得自己个人能力有多强。要说真正厉害的人物,当属本家那位——我们这一代的领头人。”
谢徊雪立刻提起精神,试探着问:“是萧氏集团董事长的大公子萧知节?”
“谢小姐认识?”萧青山有些意外,倒没有避忌,掏出手机给谢徊雪看照片,“知节很低调,跟媒体打过招呼,不要在镜头里露面,因此鲜有圈外人知道他。”
这个“圈”指的是豪门圈子。
即使萧青山为人谦逊,却依然无意识地在不同圈层间划出一道分界线。想跨越这条鸿沟,谈何容易。
谢徊雪只觉得,自己为萧靖章排查危险的难度,比想象中更大。
她低头看手机里的照片,是一张多人合照。萧青山站在比较边角的位置,看起来年轻许多。中间C位坐着一名比萧青山更年轻的西装男子,神情严肃,长相英俊,仔细看来,眉眼格局与萧靖章极为相似。
但两人的脸型、鼻子和嘴巴不太像,所以除非像谢徊雪一样留心去看,旁人很难直接辨认出萧知节和萧靖章的兄弟关系。
谢徊雪决定兵行险招,主动出击。
“这么多年,大公子的样子几乎没变化呢。咦,他弟弟怎么不在照片上?”她镇定地问。
萧青山闻言一愣。外人尚且不知萧知节的身份,何况近乎隐姓埋名的二公子?难道谢徊雪真跟本家有关系?
他迟疑笑道:“我是旁支,离得太远,不是很清楚本家的事。不过依稀听说,二公子身体不大好,从小寄养在外,鲜少有人见过他。拍照这次家族聚会他没来,照片上自然没有他。”
谢徊雪恍然大悟,怪不得萧靖章闯得艰难,原来爹不亲娘不爱。她怕继续说下去露馅,忙收回话题,和萧青山聊起了直播内容,不再关注萧家的事。
次日,谢徊雪飞到另一个南方城市,和游戏公司签订合同,顺道拍完合同约定的游戏角色照片。孟导规定演员拍戏期间不能随便请假外出,她不好总是破例,难得出来一次,先把要紧的工作做完,后续如何宣发、如何包装,自有杨叔叔处理。
拍人设图对她来说毫无难度,难的是不停换妆造。游戏角色的造型比电视剧更加华丽夸张,重复化妆、盘假发、换衣服,八个角色拍下来,足足花了两天时间。
照片拍完,她只来得及卸掉厚重妆容和满头发胶,就匆忙赶往机场,搭夜间飞机回剧组。这几天累得够呛,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谢徊雪几乎融化在头等舱的座椅上,睁不开眼。
意识朦胧间,她恍惚感觉到脸上冰冰凉凉,发红泛疼的皮肤渴饮水份,缓解了过度化妆引起的不适。知道是小方姐在给她敷面膜,谢徊雪安心地伸了伸腿,睡得更沉。
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三点,离航班降落还有半小时。杨叔叔和小方姐正熟睡,谢徊雪呆呆坐了几分钟,迷迷糊糊掏出保温杯,喝了小半瓶水。
水喝完,人彻底清醒。面膜早已被小方姐取下,谢徊雪一摸脸蛋,皮肤滑嫩温润,没有之前的刺痛感。她用温水打湿餐巾纸,擦了擦脸,又拿出梳子把头发梳整齐。
空姐见她醒了,过来轻声问需不需要小食水果或其他服务。谢徊雪笑着摇摇头,看空姐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突然明白过来,比了个拍照的手势,用眼神询问空姐是否要合影。
“可以吗?”空姐惊喜地差点喊出声。她是资深雪饼,今天值夜勤,没想到竟在飞机上遇见雪雪,而且雪雪就坐在她服务的舱区!这是什么运气啊!
能近距离接触偶像,她已经非常满足。当然啦,如果可以拍照留念,就更好了。但作为空姐,不能借职务之便打扰客人。而且雪雪满脸疲惫,上飞机后立刻睡着,肯定是工作太累,她怎么忍心增加雪雪的负担呢?
没想到,雪雪竟然主动问她要不要合照。天啊,今晚运气也太好了吧!上夜班的痛苦瞬间烟消云散。
谢徊雪轻手轻脚离开座位,和粉丝小姐姐来到头等舱前的服务区,示意用对方的手机拍。空姐迟疑了一下,指了指谢徊雪身上的衣服,用气音问:“雪雪,合照真的没关系吗?”
谢徊雪为了舒服自在些,披散着长发,穿宽松休闲服,素颜上飞机。大部分女明星不愿意让这样松散的形象落在镜头里。
“没关系,拍吧。”谢徊雪浑不在意。
拍照签名后,空姐眼含热泪回到工作岗位,深觉今天这班上得太值。
凌晨三点半,飞机降落。小石哥开着保姆车候在机场外,深夜里交通畅通,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四点半回到剧组居住的酒店。
夜空如墨,星辰闪烁。冬末凌晨时分尤为寒冷,谢徊雪跳下保姆车,深呼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匆匆走向酒店大门。
转身时,她眼角瞄到远处乍然亮起的闪光,心里一凛,随即忍不住怀疑:不是吧?凌晨四点半,如此敬业?!
“杨叔叔。”她脚步不停,在杨洛看过来时朝闪光方向轻瞥。
都是千年的狐狸,杨洛只消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无奈抚额:“算了,这个时间点,随他们去吧。明天我让小石看看。”
八成是狗仔偷拍。虽然谢徊雪不可能被拍到猛料,但安全起见,最好摸清对方的底。这边是剧组集体居住的酒店,若被狗仔天天盯着,谁受得了。
不过,还是先睡觉吧,好累。
几人困得连狗仔也不想理,匆忙进门。谢徊雪和小方各自有固定房间,杨叔叔和小石临时开了个双人间对付一晚上。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谢徊雪起床上工。小方见她实在疲惫,有些心疼,于是磨出大壶新鲜咖啡,灌进保温杯里。
厚重窗帘已拉开,只余纱帘遮蔽外界目光。阳光透进室内,映亮一方小天地。谢徊雪洗漱完,先喝了一杯美式消水肿,再随便吃几口早餐,匆匆赶去片场。
好在她今天全是文戏,对体力要求不高。跟着副导演在B组拍了整个上午,散场休息时,杨洛走了过来,轻声说:“查到了。”
“真是狗仔啊?”
“小石想办法调了酒店外墙的监控,找到闪光灯亮起的具体方位,一路摸过去,找到辆盯梢的面包车。”
“哇,那他们够有毅力的。”谢徊雪啧舌,“凌晨四点半,狗仔不怕过劳死吗?”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即使是行内出名的劳模狗仔,也不会无缘无故在深更半夜盯梢,如果那天没人进出,他们岂不是白熬了?除非,他们接到线报,知道那晚酒店必定有事发生,一刻不敢放松。又或者,他们正盯着你。”
谢徊雪背后泛出一层细密冷汗。
被监视的阴影无声无息地蔓延过来,织出天罗地网。她仿佛被蛛网粘住的小虫子,摆动纤细四肢无力挣扎。
“徊雪。”杨洛拍了拍她的肩,打断恐怖幻想。
“杨叔叔,是不是,是不是他……?”
“别多心,也许只是狗仔在冲KPI,你知道自己人气有多高,他们天天想拍你的料。我已经让小石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杨洛见她面色惊恐,安慰道,“从今天开始,还是让小石跟在你身边吧,安全些。”
“好,让小石哥留在剧组。”谢徊雪喝了口热咖啡,定下心神。
熬夜叠加受惊,双重DEBUFF,这一天过得无比艰难。好不容易结束工作,她回到酒店房间,顾不得吃晚饭,直接躺下休息。
萧靖章和卢以泰也没轻松到哪里。他俩在A组被孟导盯着,磨到八点才下戏,因此三人学习小组碰头时间有些晚,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累”字。
不过,由于互助对戏效果好,大大减少白天拍戏NG次数,所以大家咬牙坚持着,谁也不肯放弃,生怕这口气散了,再也提不回去。
苦练到十点多,循例该散伙下课。谢徊雪把人送到门口,犹豫一会儿,提醒道:“最近外边有狗仔,进出小心些。”
卢以泰一惊,脸色发绿:“我去,这里也进了狗仔?”
“嗯,就在酒店对面那片商铺藏着,我昨晚应该被拍了。”谢徊雪简洁地说。
“那你这么淡定啊!”卢以泰更惊,不过转念一想,“算了,你也没什么可拍的,私生活无聊到连狗都不想看。”
萧靖章在旁边劝道:“别这样。狗做错了什么。”
“……人言否?”谢徊雪把他俩轰出房间。
一夜无话。隔天,小石哥那边传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狗仔的确冲谢徊雪而来,有人指名要买她的料。
好消息:不是大衍资本相关人等。
谢徊雪莫名其妙,问杨叔叔:“我并没有得罪谁,这事确定与董若成无关?”
“确定与他无关。狗仔拿钱办事,不肯透露买家是谁——多半是对方转了好几道手,他们也搞不清买家真实身份——但狗仔想法子打探过,隐约得知,是个线上小花的团队在买料。”
“啊,这……”谢徊雪决定收回自己没得罪人那句话。
线上的小花,应该都跟她有仇。
娱乐圈好资源有限,她稳稳站在一线小花旦的峰顶,吃了多少资源,就招来多少恨,排查起来难度太大。
只要与董若成无关,谢徊雪便不甚在意:“那随他们去吧,反正我清清白白,不怕被拍。”
杨洛却一反常态,面色凝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狗仔说,这个买家原本定了包月服务,在你离开剧组那天,他们通知狗仔下月不再续费。但之前的包月服务还剩几天到期,所以狗仔一直留到昨晚。”
谢徊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狗仔一定拍到了对方想要的东西,对方才会决定终止包月服务。”
“没错,所以咱们必须得查,把风险控制住。可恨狗仔不肯吐口,不知道他们究竟拍到了什么。”
“可我真的没做——等等,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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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社畜们睁着惺忪睡眼,在拥挤的地铁公交车厢里晃荡,如同沙丁鱼罐头里的鱼,挤至变形。
城市的公路上车水马龙,早高峰长长的车流缓慢爬行。车主们听着交通广播,趁红灯时分刷手机解闷。
即将到来的周末,是所有人的心灵慰藉、快乐源泉。
“叮。”
微博新消息提醒音响起。无数人漫不经心低头瞟上一眼,然后,眼珠子差点脱眶而出。
《谢徊雪夜会萧靖章,香闺独处四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