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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永乐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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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倚在九层楼的贵妃榻上,把一块枣泥酥放进口中,目光往下落去,看着下面扭动着的柔软腰肢。永乐楼是梁国最大的酒楼,虽然唱的曲儿远比之前精妙,但到底比不上一千多年前以一首“大风歌”闻名的大扬国飞沙阁。慎维常的思绪远了,她在这一派歌舞升平的热闹中想着千里之外的沙漠。它那样荒芜,太阳直直地往人身上刺,骆驼每迈一步都好像要长跪不起: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飘着。
“他们欠你太多。”女子压着清亮的嗓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呜咽。
“他们会还的。”
“不会……”
廿四羽进入酒楼时看到的正是在最显眼位置的她。酒楼中央伸出来的一块平台,上方挂着一盏鎏金明灯,上方再无坐席,从下方看去,坐在那位置的人被灯光映衬地宛如神祇。
“那位姑娘吧。”随着清淡的一声响起,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到了她的身上,不明觉厉,她懒懒地坐起来,静静地看着声音的来源。那是个年轻的公子,穿着一身绣金白袍,青丝如瀑,唇像涂了口脂。他戴着素色面具,慎维常虽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那黑漆漆的一双眼中看到了说不清的柔和。
“何必见我。”慎维常轻轻地比了一个口型,冷笑一声,没了踪影。
“诶,这位小姐,请您赏词吟对!”老板的手一移,刚刚在慎维常旁边的女子站了起来,作起了诗。
“长明公子。”一切恢复正常,好像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老板对着那位年轻的公子作揖。
“无妨。”他摘了面具,是张清秀的脸,像是被人欺负过一般,眼尾带着各带一抹丹红,“日后她若再来此地,吃食与茶水要上最好的。”
“是。”老板口上答应,心里却想无论公子是否吩咐,他都得看在那万两黄金的面子上给那姑娘上最上等的一切。永乐楼在宋元国开张十五年,单凭那姑娘来一次的收入都够永乐楼闭门谢客二十年。不过这倒不是说这姑娘要的是星星月亮,对于老板而言,如果廿四羽是他祖坟炸青烟摊上的债主,那么这姑娘则是他烧高香求来的慈悲。
“她来这里只是看舞吗?”廿四羽轻声问道,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都静了几分。
“未见姑娘有其他兴趣。”
“你这里近来入了一批清秀的小倌吧。”他语气平淡。
“主上!那那那是!”老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头磕下去就不敢再起来,永乐楼说是酒楼,但偶尔也做些其他的生意。
“我并未说要罚你。”廿四羽的手摩挲着手中的面具,老板如坠冰窟。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
老板仿佛等候审判般,放在地上的手不断颤抖。
“我和你进的那些小倌儿……”
“主上!”老板猛地抬起头来,正好被廿四羽掐住了脖子,那张苍白到有些可怜的脸映入老板的眼中,他心中明明该升起一种折辱的快感,但无形的威压却让他喘不过气。
“谁更入人眼啊……”廿四羽的话音一落,老板在惊愕的瞬间人首分离。
酒楼瞬间乱做一团,他在熙攘中茕茕,像是遗世独立的仙子,眼中满是悲悯,手中却满是鲜血。
他并未细数人死了几个。只要是吵的,他通通都抹去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死了一个,还有万千个可以顶替上来。自他坐上高位后,这就是世界运行的法则。
“不过一只红色的鸟……”他不止一次地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