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启天录》俞雪而盛

4、幻境

　　失去听觉后，感觉连视力都下降了，我嗅着空气中飘着的血腥味，手一直抚在剑上，不敢松懈分毫，低声波的影响，让我的神经有些脆弱，那些情绪被放大了很多倍。

　　我急迫想要看清周围，想要找出那些兔子，然后拿到灵珠，离开这个鬼地方。

　　无法再安心地待在这里，我起身横着剑，那些紫雾里成群的兔子涌了上来，剑上的白光形成了另一道剑影，在我现有的记忆里，无论是刀还是剑，都没有学过，这么久以来，我靠着的是身法产生的第一反应，而这第二道剑影，我还想要深思些什么，却怎样也接不起神经，情绪的波动，让我冲了上去。

　　那些兔子像草一样，被我一一砍尽，但这些兔子却没有血，传进大脑里的情绪是疯狂，是躁动，我知道我受低音波的影响很大，可这些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下来情绪。

　　在激进后便是疲惫，手里的剑越发的重，我甚至无法再让剑释放出白光，它在紫雾里被换了色，我再也握不住它，不过好在那些兔子全都被砍死了。

　　我疲惫地靠在乔克旁边，等待着雾气散去，被我丢下的剑，忽然就像有了灵魂，我听见了它在唤我。

　　“沈俞…沈俞…”

　　我能确定那声音是从剑上发出来的，因为剑在振动。

　　手触上剑的瞬间，我的情绪再次被唤醒，杀意在我的心里无法忍受。

　　“杀了他。杀了他。”

　　剑变得很轻，它一直在引导我，在我的剑刺进乔克胸膛时，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连忙拔出剑来，那些血喷涌而出，沾在了我的裤腿上，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把剑，竟发现剑上散着紫气，一把甩开他，上前去查看乔克的状况。

　　“乔克。”

　　我叫他，他没有应声，他的双眼瞪得很大，很震惊，可那个神情便是他最后定格的样子，在剑刺进他心脏后，他就没了气息。

　　周围依旧雾气弥漫，那些兔子的尸体全都失踪了，我再猛烈回头，多希望刚刚只是一场梦，但乔克依旧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生气。

　　剑怎么会说话？雾气会影响心神，难道还能控制剑？那那些兔子的尸体去哪了？如果兔子都被消灭了，那这些紫气为什么还不散去？还有我明明不会用剑影。

　　我闭上眼睛，试图寻找这些违和，可始终想不到这些违和的根本，或许是我对乔克的死抱有期望。

　　乔克靠在石块上，我用手把他的眼皮合上。

　　“对不起，乔克，我会把你带回去的。”

　　谁能想到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眼镜，会变成这个勇敢站在我身边的大块头呢。

　　他在我的背上很重，没有体温，那些雾气依旧没有散去，我凭着之前的记忆，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走了很久，在我多次回到那个石头边时，那些疑问好像都有了答案。

　　目标地的周围十里都没有那么大的石头，而我却能在往林子外走的路途中，刚好经过这么大一块石头。

　　还有那些兔子之前咬了乔克，吃了那么多鲜血肉，怎么会一滴血都没有，而且尸体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剑如果被紫气控制，应当直接攻击我们，而不是只杀了乔克，而且我的耳朵受损，怎么会听见剑说话。

　　在那之前我明明能听见乔克的声音，可那些兔子那么多，怎么可能连走路的声响都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在我想通之后，再度睁开眼，看见的是表情很是痛苦，紧闭双眼靠在树上的乔克，他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我拍了拍乔克的脸，他没有醒，我站起身来，发现我们靠着的树散发着紫光，是这棵树从地底产生的共振，借用紫气让我们进入了幻境。

　　向上望去，我看见了树顶有一颗发着紫光的东西，我跳上树，近距离一看，是颗珠子。

　　这棵树其实就是侍兔，我们要找的侍兔灵珠就在眼前，没有那些长着尖牙的红眼兔子，我看着还靠在树上的乔克，微微松了口气。

　　珠子被我收进特存包后，乔克就惊醒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我的名字。

　　他睁眼后看见我，激动地跳了起来，上摸摸左看看右瞧瞧。

　　“大哥，太好了，你还活着。”

　　我轻笑，心情突然很是轻巧，我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憨厚的大块头，这些年里，和乔克一起经历的生死，早就让我把他当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兄弟，或许在我的记忆里，他的碎片都像是一带而过，可这些不经意的瞬间，却让我对他赋有了情感。

　　这是我拥有记忆以来，明晰感受到的第一份情感，我想好好珍惜。

　　“大哥，你不会傻了吧，笑啥？”

　　我瞪了他一眼，把特存包丢给了他，然后转头就走。

　　乔克接过特存包，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然后小跑着并走在了我的旁边。

　　“到现在我还有点后怕，那幻境也太真实了吧。不过我是没想到，那兔子居然是棵树，那他为什么要叫兔子？大哥你刚才也进幻境了吗？”

　　“嗯。”

　　他饶有兴趣地转过头看着我。

　　“看见啥了？不过大哥肯定在里面乱杀吧。”

　　我停了一步，看了他一眼。

　　“把你也杀了。”

　　“啊？”他缩了缩脖子，脸部肌肉很是紧绷“哈哈，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什么时候开个玩笑？”

　　虽然并非自愿，但也算得上事实。

　　“为什么啊？”

　　“太吵。”

　　他立马闭上嘴，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也不敢再并着问我什么。

　　从第一次任务后，我拿到了这把剑，就再也没有被任何任务难倒过，可是这把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无从得知，明明从未有过白色的武器，而且这把剑在别人手里，就犹如普通冷兵器，它镶嵌不上任何核石，我明明没有对剑法的任何掌控，却能够随心地操控它。

　　在这之前的那段代表我身份的记忆，和今后将要发生的，我都不了解，藏在这具年轻躯体里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这次，我没有再进到壁垒里，我走进了一个漫天飘雪的世界里，路过的那些碎片，依旧照样的闯入了我的脑海里，为什么这个隧道不把所有的记忆全部归还给我，而让我去经历后，再以此循环。

　　走出隧道后，是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山上，我望向天，是下季。

　　可是看着这一奇观，我的心里却有丝悲凉，因为这场雪，并不是天气所造成的，而是那个从弱小的少年变成勇士的乔克。

　　我在隧道里，看见了他的死亡，半年前的幻境，应证了他的死亡，他的的确确是死在了我的剑下，那把有史以来散发着白光的剑，在那一刻白光四散，洗去了他的血色，撒上了天，然后落下来，混着热气，循环了三天了。

　　这三天里，我被雇佣处推上了罪人台，他们要我赎罪，可是我知道他们要的不是我赎罪，只是怕我，会无情地也杀死他们。

　　费罗德把我隐藏了，我不再拥有身份，接下来的任务只能我一个人去完成。

　　“该死，几百年都没下过雪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雪。”

　　一个部队在我的山脚下，我靠坐在山侧边，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我的耳朵里。

　　“你就别抱怨了，陈将军说了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专心点。”

　　他们谈话间，过去一个女人。

　　“你们把容器组装好。”

　　“瑟琳娜少校，我们这次要装什么啊？这么大这么结实的容器。”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们该做的。”

　　“是。”

　　我看着那些人恭恭敬敬地把那女人送走，可惜太远我根本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但有一个人的身影，我却一眼就能认出来。

　　“瑟琳娜，出发。”

　　是五年前那个拿着红阶剑的人，也是…我明明只见过他一面，可下意识里总觉得很熟悉。

　　他和那个女人出了营地，我出于好奇跟了上去。

　　“就是这里了陈将军。”

　　瑟琳娜手里的仪器闪着红光，那位陈将军只是抚上了剑，剑上的红光便有了型，是一只红色的老虎。

　　只见那只老虎发出一声嘶吼，周围，树上挂着的雪跟着滑落，地上瞬间多出一个道来。

　　地面猛烈抖动，一只长着很大一对耳朵，咧着锯齿状的牙齿，没有四肢只有一条尾巴的怪物从地下钻了出来。

　　“人类，真是不知好歹。”

　　那怪物竟说着一口人话，音尽，它的尾巴猛烈拍向了陈将军。

　　“我要找的不是你，让你的主子出来。”

　　陈将军丝毫不躲，迎面一剑，那怪物的尾巴直接被刺穿。

　　那怪物吃痛，尾巴收了回去，它见打不过陈将军，突然就没了之前的威风。

　　“将军，饶命，我这就去叫我的主人。”

　　陈将军没有放他走，而是砍下了它的一只耳朵，便收了手里的剑。

　　“等它来了我便把耳朵还你。”

　　那怪物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它却也只恭恭敬敬退了回去。

　　那怪物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

　　“怎么才来。”

　　瑟琳娜满是不耐烦，她不耐烦地给枪上了膛。

　　“小姑娘气性真不好。”

　　是童灵，原来那怪物的主人是童灵，这陈将军想要的东西居然是他这次的任务。

　　“你算什么东西，叫你出来，也算因为即将成为研究的标本，人类赋予你应有的尊重。”

　　瑟琳娜说着还调皮地把枪对着童灵晃了晃。

　　“老夫活了几百年了，第一次见面这么狂的小姑娘，这样吧，和老夫过几招，输了就把命给我。”

　　话还没说完，童灵已经蹦到了瑟琳娜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