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别逗我了》嫦也

7、7

　　是三娘。
　　“三娘...”
　　“娘。”
　　我侧头看到二哥面容平静，便知是他通知的三娘了。
　　容妉今日穿的依旧是她的心头好，却是一袭墨色长款的旗袍，高领上白丝边点缀，手持一张轻巧杏帕，倒是一改往日风格，透出稳重贤淑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长夫人呢。
　　“柳姨太。”
　　先生从学堂里出来，朝她行了个礼，低着头没看她。
　　我心下微惊，我自是知道这先生古老传统，讲究礼仪，可不知三娘地位能高得让这先生自愿行礼。
　　“哎，孔先生快起，诸多时日不曾来过这堂了，竟发展得如此盛热了。”
　　容妉上前虚虚扶他，话里话外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我一肚狐疑，却又不好问出口，只把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转。
　　“这是我家小女，我有事便先带走了，先生恕罪，改日必盛礼亲自登门问候。”
　　“哪里的话，你能来，是老夫的荣幸。”
　　容妉朝我招招手，“走了，小烟。”
　　我憋着一肚子的话，离了学堂忍不住问她：“三娘，你怎么来了？先生怎么对你这么敬重？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庄重？”
　　她微微顿步，玩味地勾唇，“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她话音一转，“找你回去办事。”
　　“嗯？”
　　我脸一红，支吾起来：“这才分开第一天……”
　　“今日这事是叶浒莲设计的，”她闻言微愣，站定向我凑近，“你说什么？什么第一天？”
　　我心知误会了她的意思，脸上似有火在烧，别过头去没有回答她。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欲/求不满？”
　　她轻笑一声，缓缓离去。
　　一阵微风被她携着掳走，不舍地抚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心微微颤动。
　　“老爷，今日若不是我赶到，三丫头的手恐怕就要被砍了！”
　　主堂里，我捂着脸站在容妉身侧，不言。
　　父亲探究的眼神传来，在我单薄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会，便转向了容妉。
　　叶浒莲坐在容妉的对面，我偷偷瞥见她紧握着拳头。
　　“先生说不知是谁捉了蛇来，二小姐便咬着说是三小姐带进来的……”
　　被点到名的柳锦静身躯一抖，缩到了鲜少露面的二夫人身后。
　　二夫人面容沉静，腕上一串檀木佛珠极其醒目。
　　我缓缓收回目光，依旧扮好受尽委屈的模样。
　　“三小姐不认，二小姐生气就掌了她一嘴，二少爷看不过吼了她一句，二小姐便唤了先生要砍她的手。”
　　话及此处，我颤颤放下一直捂着脸的手，露出红肿的脸来，上面赫然还有一个五指印。
　　父亲一见我的脸便坐不住了，我强行挤了几滴泪下来：“不知二姐姐是为何如此对我，烟儿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但也晓得屈打成招的道理…”
　　“二丫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下去领罚吧。”
　　果真如容妉所说，父亲蠢痴无明。
　　我微微垂下眸，隐去眸中情绪。
　　“爹，静儿没有打她呀！不信你问泊儿，泊儿，三弟，你说句话啊！”
　　柳应泊低着头不说话。
　　他自然是不敢说话的，毕竟毕生的胆量都用在了朝我扔砚台上。
　　二夫人任柳锦静撒泼打滚了一阵，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声音毫无温度地开口：“有这事，惩罚便是应得的，无这事，便应是受不得惩罚。”
　　言罢掷开她紧攥着她衣角的手，冷冷离去，不多留言。
　　“娘！娘！你别走！”柳锦静崩溃地追上去，被一众家丁拦下。
　　“爹，二姐不敢说，我敢说，是大娘让我们这么做的，蛇也是二姐请别人捉来的，是大娘...”
　　“住口！”叶浒莲身旁的丫环当机立断冲下去甩了柳应泊一巴掌。
　　“这可不是你们可以胡言乱语的学堂，当着老爷的面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叶浒莲拿出大夫人的气势，朝二房两子一瞪眼，释放着威压。
　　“大娘，您敢做不敢认！您给我写的书信您忘了？”
　　叶浒莲闻言一愣，身体微僵转过头，“什么书信，我何时给你写过书信？”
　　柳应泊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来，摊开上前递给了父亲。
　　叶浒莲忙不迭地凑过去，上面赫然写了慢慢几行独属于她的小篆笔迹。
　　“莲儿，柳府好像就你精通小篆吧，这字，分明就是你的。”父亲抬眸看她。
　　“不，不是，不是我的，我没写过这个，老爷，我指使他们欺负三丫头做什么呀？”叶浒莲一脸不可置信，言罢声泪俱下，嘤嘤切切地哭起来，“我是她大娘，我还能害她不成？”
　　父亲把纸丢给她：“那这书信是怎么回事？”
　　书信上交代了整个事情的计划，甚至还骂了我几句。
　　我和容妉面面相觑，又别开头。
　　那书信怎么来的，谁写的，我们比叶浒莲还心知肚明。
　　“老爷！这不是我写的呀，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好了，不必多言了，我乏了，”父亲偏过头，明显有些恼怒，“从今以后财务房的册子给三房吧。”
　　被点到的容妉一愣，浅浅翻了个白眼，“老爷你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也不是这么给的呀，我才不稀罕那牢什子钱，我就想给三丫头讨个公道。”
　　父亲似是没想到三娘会拒绝，颇有些无奈，“既如此，便给四房吧。”
　　如今正室惹事，侧室不管事，妾室一个病的病，一个娇的娇，最后竟落到那默默无闻的四房去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都去歇息吧。”
　　容妉朝我抬了抬下巴，我佯装抹了把眼泪应了声，跟在容妉屁股后头走了。
　　却见二哥还站在原地，我念着他帮过我几次，喊了他一声，“二哥，走了。”
　　此次的目的便是倒打叶浒莲一耙，见目的达成，自是多留无益。
　　离开主堂，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叶浒莲还在老爷老爷的哭，我隐去眸中神色，不语。
　　“怎么，被这宅斗吓到了？”
　　我们朝三房的院走，身侧传来容妉好整以暇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外面最近越来越不太平了。”
　　她闻此言也敛了神色，稳着步子，“洋人打就算了，国人也打，真是的，怕是这宅斗的乐趣也享不了多久了。”
　　二哥已默默离开，也没人在意他去了哪，我上前拉过三娘的手，略有些羞涩地开口：“三娘，我永远陪着你。”
　　“嗯？”
　　“今晚来我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