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灵》谭也

9、回忆（4）

　　“王老板，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珍珠被摔在地以后，眼睛都冒出金星，恍惚了一阵才看清面前站着王老板和他的几个保镖随从，每一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不善的目光。
　　“死到临头了还不认账！你知道有人看到了你写信举报我吗？”王老板阴恻恻地道。
　　珍珠辩解道：“老板，肯定是有人要嫁祸我，这店里面谁不想多赚点钱，我这段时间卖酒买得多，因为这个我得罪了不少店里的人。”
　　“你自己说说谁要嫁祸给你？”王老板突然问道。
　　珍珠的脑子飞速地转了起来，开始痛哭起来，肯定地说道：“姚瑶，肯定是她，我那天明明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在化妆间偷偷拿了一封信出去，肯定是她发现我看到了，栽赃给我，想要让我替她背锅！”
　　王老板冷冷地看着珍珠一阵，珍珠的眼神并不回避，而是表现出一幅你不相信我一定会后悔的笃定。
　　“把她给我拖到内间绑上塞住嘴。”王老板吩咐道。
　　边上的人动作麻利地把珍珠拖了进去。
　　沈奇和汪远意所在的场景也换到了绑着珍珠的内间。
　　珍珠被捆了个严实，她四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努力地想从外头听取到一些信息，但这间屋子的隔音很好，即便她怎么挣扎，怎么集中精力也没办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正当珍珠焦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内间的门被“嘭——”地一声打开了，王老板带着几个保镖鱼贯而入，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的不锈钢烟灰缸朝着珍珠的脑门砸去！
　　珍珠脑袋上渗出了的血液，汩汩地流了下来，她感到整个人一阵眩晕，瘫软在绑着她的凳子上。
　　“臭婊子，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王老板一把揪起珍珠的头发道，“说说看，谁让你这样做的？是我家那个黄脸婆，还是店里其他人？说！”
　　“这胖子又毒又狠，心思倒是缜密。这样套话，珍珠很难不上当。”汪远意在一旁说道。
　　“你是说他还不确定？”沈奇看着王老板已经开始对珍珠进行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回忆场景下的暴力还在持续，但汪远意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显然是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
　　汪远意冷静地分析道：“他如果确定是珍珠做的，那他大可把姚瑶叫进来和珍珠对峙，这样更能给到珍珠压力，可是他没有，他打算两头骗，两头榨干信息，只要有一方忍不住认了，这姓王的自然会找到写信的人。”

　　珍珠身上火辣辣地痛，这样的殴打让她嘴里头都泛起一股浓重的铁锈腥气，她的右眼因为头上留下来的血有些糊住了眼睛，只见她声音虚弱地咳了两声，像是要讲话的样子。
　　边上的沈奇都开始紧张起来，他一面担心珍珠会承认自己写了匿名信，一面不忍心看到她被折磨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我们的任务是化煞，不要对灵体抱有太多的感情，别让她们的记忆影响到你的情绪。”站在旁边的汪远意出声提醒道。
　　“如果这只煞灵是珍珠呢，她难道不是受害者？”沈奇心有不忍问道。
　　“不管对方是谁，我们的任务只有从回忆里出去，然后化煞，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管，少带入你那些是非观念。”汪远意说道，“煞灵带来的影响不是你能估量的，她之前的经历早已经是过去。”
　　沈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一面觉得汪远意说得有道理，一面又本能地无法认同对方的部分观点。
　　“老板，你被她骗了。”珍珠忍着身上的剧痛，给出的答案依旧是跟之前一样。
　　“说不说，不说是吧！？”王老板一把掐住珍珠的脖子，珍珠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要我把你那个所谓的小男朋友找过来，跟你当面对质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朱建军根本不是你男朋友。”说完王老板突然放开掐住珍珠的手，转身和后面的人说，“去把朱建军找过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老板肥硕的手指捏着珍珠的下巴，看着珍珠莹白的瓜子脸，她整个人因为紧张而冒出了一身冷汗，黑色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贴在了脸上，但整个人被自己后虐打后反而透出一股被凌虐之后的美感。
　　王老板从抽屉里面拿出自己的照相机，让人架起珍珠给她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示意手下的人记得去把照片洗出来。
　　他看着拨开珍珠的黑发，痴迷地看着她的脸蛋说道，紧接着，王老板又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这副模样特别像我以前很喜欢的一个人。她那会比你现在还贞烈，后来呢，她还是像一个婊子一样地爬过来求我！”
　　盯着珍珠看了一阵，王老板放开了掐着她的手，旁边的人给他递上了一块手帕，他一面擦手一面颇为可惜的说道：“本来呢，留着你是给我自己享受的，但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我只能让你长一长教训，往后你只会碰上一些爱好比较特别的男人了。”
　　珍珠咬了咬后槽牙，压住胸中眼中滚烫的情绪，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冤屈，扭头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吼道：“姚瑶，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贱人，婊子，诬陷我！”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黑衣保镖说道：“朱建军带过来了。”
　　一瞬间，珍珠的表情有一些凝固住了，她看到阔别很久的弟弟被推搡着走了进来，他的脸颊有一些凹陷，整个人透着一些混沌的气息。
　　“我呢，最近跟南边的一些地方有些接触，他们说想要一些年轻的、身体好的小伙子，想从他们身上取一些东西，我最近正好在物色人选。”王老板一面说一面往朱建军身边走过去，“才十七八的样子，你这个年纪就很符合要求。”
　　说完，还往朱建军的肩膀上拍了拍，吓得朱建军整个人有些轻微的颤动。
　　“说吧，你说出来，我可以让别人去那里。”王老板抬起珍珠的下巴说道。
　　珍珠看着自己弟弟的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眼泪，几乎是哭着开始求她道：“姐，你说吧，你跟王老板坦白吧。”
　　珍珠眼里突然落下泪来道：“是赵老板指使我做的。”

　　场景再度切换的时候，汪远意和沈奇所在的地点变成江珊珊的小屋。
　　“珊珊，还是你这里好。他们都想把我扔出去，当替死鬼！”王老板酒喝多了，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虚浮。
　　江珊珊看着有了五分醉意的王老板道：“我去给你拿煮一杯解酒汤。”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沈奇和汪远意看到江珊珊从容地往解酒汤里面掺杂一些“料”，然后端出来给王老板道：“喝一些暖暖胃，还可以醒酒。”
　　眼看王老板就要毫无防备地喝进去的时候，门口突然想起了声音：“老板，我好像看到老板娘往这条路来了，我先开车绕一绕，过一阵在过来。”
　　王老板放下手里的醒酒汤道：“你今天晚点来接我。”
　　说完，他开始给自己添菜道，并夸赞道：“我还是觉得你做菜的手艺好！”
　　“您喜欢就好。”江珊珊按下眼中的情绪道，“汤也要趁热喝。”
　　傍晚的时候，江珊珊和司机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王老板坐上了车，边上的司机问道：“老板喝得这么醉吗？”
　　“嗯，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江珊珊吃力地把王老板塞进了车里道，“老板说要去附近的旅馆住下，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婆，您可以就近给他找一家宾馆。”
　　司机应声，便把车开走了。

　　“江珊珊要开始动手了。”汪远意道。
　　“那个东西是迷药？”沈奇问道。
　　“嗯，这姓王的很谨慎，基本没有单独的行程。所以，要找他下手并不容易，如果是我，我会把他弄晕，让司机带他走，后面发生的事才能和我撇清干系。”汪远意说道。
　　场景又开始发生变化。
　　江珊珊和珍珠走进了一家宾馆，走到前台按了按铃，从里面出来赫然就是那天穿着风衣的男人，搓了一把脸，起身道：“我推荐他住了一楼，你们从后门绕进来，把他拖出去就好。”
　　沈奇和汪远意一路尾随，发现二人将王老板转移到了一个地下室，并且把人捆得严严实实，最里面塞满了布条。
　　“打算怎么弄醒他？”珍珠问道。
　　昏黄的白炽灯亮起，照亮了江珊珊的脸部轮廓，珍珠转过身，选了一个铁锹问道：“这个怎么样？”
　　江珊珊扭头选了一把剪刀，二话不说，直接往王老板的大腿上扎了下去。
　　只见王老板立刻被扎醒了，迟滞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挣扎了两下发现完全无法动弹，腿上插着的剪刀提醒着他今天很可能小命不保。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了。”江珊珊看着被眼神惊慌的王老板道，“我从学校被赶出来的时候，我第一次被你卖出去的时候，我妹妹被你送走的时候，我看着你表情，就是这样又怕又恨。”
　　王老板还在奋力挣扎，整个凳子腿被固定在了地上，不管他只能牢牢地被绑在上面。
　　江珊珊往工具袋里面选了一阵，拿出一把剔骨刀道：“时间也不多了，我把你弄醒是要让你看看，你自己是死在谁手下。”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划开了对方的脖子，王老板眼神充斥着不可置信，大股大股的血液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江珊珊的脸上，可她并不在意，甚至是有些开心的笑了，眼睛里面又开始渗出泪花。
　　汪远意的神情并没有因为眼前血腥的场景而出现变化，仿佛一个冷静的记录者，反观沈奇，已经无法直视这样的画面——这样的两个姑娘居然合谋把人杀了。
　　王老板的事情按照失踪处理了，夜色的经营权转给了王老板的妻子。这些画面开始飞速的出现，二人就像是在看电影一般，直到场景停留在了江珊珊要上火车的这一幕——
　　“谢谢你，珍珠。”江珊珊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妹妹了，你以后也要多保重。”
　　“嗯嗯。”珍珠脸上开始泛出泪花，看着珊珊的神情格外的感伤。
　　“我之前错信了一个人，让我走进了一场噩梦，是你帮我从噩梦里解脱了。”说完，江珊珊抱了抱珍珠，“我的名字其实应该叫江芸杉，草字头的芸，杉树的杉。在夜色太久了，一直都是叫艺名，我都快忘记自己的本名了。”
　　珍珠正想要说点什么，突然两个穿着绿色警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问道：“你是江芸杉女士吗？”
　　江芸杉有些错愕，但还是说道：“是。”
　　一边的警察直接拿出手铐迅速地往她手上一扣，开口道：“我们根据掌握的线索和证据，合理地怀疑你谋杀了夜色娱乐厅的王德明先生，请跟我们走吧。”
　　江珊珊抬头看到珍珠的脸上都是泪痕，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之前地种种开始在她的脑海里面回放，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所以，你真的是他老婆的人？你们只是想借我的手把王老板做掉，对吗？”
　　一个警察说道：“江芸杉，请跟我们走一趟。”说完，拉了拉她的胳膊。
　　“是她老婆想取代王德明对吗？赵老板也正好想换人了对吗？她们给你的好处是什么？是什么！？”只是几句话的工夫江芸杉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的情绪骤然崩塌，挣开架住她警察抬手掐着珍珠的脖子质问。
　　珍珠的脸涨的通红，声音绝望又嘶哑地回答道：“我弟弟，他们用他威胁我。”
　　两个警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分开二人。火车即将到站的红灯开始亮起，尖锐的鸣笛声开始响起，“笛——”，伴随而来的还有火车的低沉轰鸣声。
　　江芸杉被迫松开了钳制着珍珠的双手，有些癫狂地笑道：“到头来，我又被骗了一次呢。”
　　说完，她大力挣开警察，冲向铁轨处，“嘭——”地一声，血腥气开始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