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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辛寻南瞧她憋红的眼睛,心里也难受得很,可却不能让好不容易熄灭的念头再起,只好把空握的手缩了回来转身离开。

      “南丫头。”魏源稳步过来,瞥了眼鼻尖脸蛋哭得通红的女儿,心头一阵酸涩,“进来说。”

      辛寻南站定,迟疑着未转过身来。魏源再度发话,严肃命令下人把府门闭上,彻底杜绝了她想离开魏府的心思。

      魏源喟叹,“南丫头,进去吧。我与你父亲乃莫逆之交,兰珠与你又有情谊,无论如何魏家在这个时候都不会袖手旁观。你就莫要再说那些话去扎你姐姐的心,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

      辛寻南还是未动,任凭魏兰珠扯着她的衣袖晃动。

      “南丫头!”魏源沉着嗓子喊道。

      魏兰珠恼她方才说狠话,撇着脸不与她讲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没停,扯着衣服就往里走,也不管身后的人跟没跟上。

      “哎”,辛寻南冷不丁叫出声。

      “怎么了?”魏兰珠停下脚步,着急忙慌地回头看。

      辛寻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讨好地把自己的衣摆塞回到魏兰珠手中,低声求饶:“兰珠姐姐,我错了。”

      魏兰珠瞥了一眼没理她,手却拽得紧紧的跟在魏源身后一并往书房去。辛寻南则一路忍着她的小动作,心甘情愿跟了过去。

      进了书房,魏兰珠的任务便完成,剩下两人默契地看向她。她不明就里地拉开椅子坐在一旁,等着听两人议事。可看他们的脸色似乎并不想自己参加,她一时气闷,抱胸坐着,撅起的嘴都能挂住帕子。

      “兰珠,去帮帮你母亲。”魏源有意支开。

      魏兰珠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来回打量着两人,冷声道:“你们休想支开我。”

      “兰珠……”

      “慢着”,话还说完,魏兰珠连忙打断她,自顾自说着:“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都不能甩开我。”

      魏源同辛寻南对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兹事体大,莫要胡闹。”

      魏兰珠一时气短,论年岁阿南比她小上一岁,论见地心智她自问也不输阿南,怎地偏她不能参与?

      她不理,赌气自己坐着,也不见有挪动的迹象。辛寻南侧目瞧她不肯退让的样子,只好求助魏源。

      魏源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是无计可施,自小她便是最有主意的,凡是她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放弃。可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陷入万劫不复,他纵再想替魏家出头,也不会冒着失去妻女的风险。

      因此,他断不会应这个要求,寸步不让,“兰珠,南丫头身上系的是辛家军的清白、辛氏一族的百条性命,万不可玩笑处置。你先回房,好好想想。”

      魏兰珠脸色一滞,她何尝不懂其中的利害?正是因为她见过阿南悲痛欲绝的样子,见过许多不被理解的辛家军将士,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们的痛苦。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袖手旁观,所以这件事她断不会将自己撇开。

      可是眼前的两人根本不明白自己所想,她郁闷亦不解,却又无从辩驳。看着两人都不愿让自己插手的样子,魏兰珠只好悻悻离开。

      等着魏兰珠离开,辛寻南才道明来意。辛家已无一人在朝中,纵使她把事情差得清清楚楚亦无法旧事重提,唯有当朝位高权重之人相助才能让康宁门宫变的真相显于人前。

      而整个元周有能力并且愿意替辛氏走这一趟的,除了魏源不会再有旁人。是以,辛寻南将所得的证据悉数告知于他。

      魏源有片刻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眉目紧锁,提起的笔一次又一次放下。良久,他才开口道:“南丫头,不可妄言。”

      “辛氏蒙冤、辛家军蒙冤,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被人陷害的痛苦。寻南所说绝无虚言,若有便叫我投生无门。”

      魏源看着辛寻南郑重的样子,隐隐泛起泪光,有不忍亦有怜爱,“南丫头,你打算如何做?”

      辛寻南会心一笑,“大礼之日。”

      仅仅四个字,魏源已明白她的想法。感慨她魄力之时,有无尽的心疼涌上心头。他看向她,似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初冒险救自己的老友,是同等的果敢、坚毅。

      这一趟他要替辛氏闯上一闯!

      魏源并未应和辛寻南的话,沉思许久,道:“南丫头,大礼乃是下下策。如今证据齐全,我替你到宫里走一趟,面见陛下说个分明。”

      辛寻南未应声,即便所有的证据都说明凌寒的确不知晓康宁门的算计,可他毕竟是凌寒,是凌和昶的儿子,她没有胆量和把握把成败系于凌寒的身上。

      魏源见她一声不吭,脸上忧思不断,自然清楚她的顾虑。但于天下人而言,只有朝廷的认可、当今陛下的敕令才算得上真正洗清冤屈。

      眼下大礼在即,她必须早做决断,是以他继续劝诫:“为官十余载,我见惯了以权谋私、蝇营狗苟之辈,但鲜有初心不改、坚守始终的。当今陛下素有仁善之名,处事公正周全,品性甚佳。虽然后来同你生出许多龃龉,但也从未牵连其他无辜之人,入宫陈情不失为上策。”

      辛寻南明白他的用意,但那是她记忆中的凌寒,而非康宁门之后的凌寒。旁人所见是他一心为民,而她所见是他无所不用其极。

      她摸着手臂上曾被凌寒伤过的那些地方,似有无数根银针齐头并进,然后汇聚在心头化作滔天的恨意,让她向身体里流着凌氏血脉的人低头,她做不到!

      “但他是凌和昶的儿子!倘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魏府,试问您也能像今日一般吗?”她有些失控,双眼被仇恨充斥,像一头绝地反击的野兽。

      此话一出,魏源无可反驳,脸部微微抽动,血脉相连的事实谁都无法回避。辛氏这样的灾难若真落到他身上,他也无法在仇人的儿子面前心平气和得和盘托出。他缓缓落座,没有言语。

      辛寻南此刻也冷静下来,自知不该伤了真心为她好的魏源,满脸歉意道:“义父,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

      魏源摆摆手,“自家女儿当不得事。刚才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过于着急。只是南丫头,旁观者清,眼下只有让陛下亲口为辛家正名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哪怕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要试一试。话说回来,如果大礼之上未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余下的辛家军当如何立于世?你可曾想过?难道真的要他们做出逼宫的事情?”

      逼宫……余下的部众在康宁门之后就已经背上骂名,如若再有逼宫的骂声,他们当如何在军中行走?辛寻南沉默不语,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周密,原来却只顾着一己之私。

      见她听进了自己的话,魏源欣慰点头,提笔将事情原委写个明白,而后递给辛寻南,他略带沙哑的嗓音铿锵有力,“南丫头,你瞧瞧可有疏漏?”

      辛寻南接过,通篇只言事实、不言感情,调理之清晰令人折服,可见魏源的真心。她躬身双手奉还,微微颤抖着道:“请义父准许女儿随您入宫。”

      魏源微皱眉头,但只犹豫片刻后欣然应允,带着小厮打扮的辛寻南入宫。御书房外,小九远远看见来人,堆着笑脸迎上前去,尊一声“魏相”,目光却一直在他身后的辛寻南身上打转。

      姐姐怎么来了?这打扮他只一眼便瞧得出来,好在郑义这会儿不在,否则躲都来不及。小九忍下心头的疑惑,转而对着魏源。

      魏源上前一步半遮掩,客气回应,隐约听着里头有些声音,迟疑道:“陛下可在里面?”

      小九回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瞧了眼放下的帘幕,拉着魏源走到一边,小声说:“陛下确在,但此时不宜见人。魏相若无急事,晚些再过来吧。”

      砰,书房内忽然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魏源和辛寻南纷纷看过去。小九赶忙拦住,“您就听我的,先回去吧,陛下此刻真的不宜见人。”

      “滚出去!”凌寒忽地一声吓得所有人浑身一颤,候在门外的几个小太监更是连连退了几步,把头埋着。

      “这是?”魏源问。

      小九面露难色,眼神躲躲闪闪,怎么问也只说凌寒在里面,但发生了什么一概不谈。

      没过一会,彩月哭哭啼啼得夺门而出,脖间脸上隐约还有些红痕。她站定身子,抹了把泪,眼泪糊住脸上的脂粉,斑斑点点难堪至极。她从袖中拿出帕子胡乱擦净掌心,随意扔给了刚刚迎上来的婢女。

      她自顾自地整理好衣服,抬头往前,手搭上婢女的那刻又恢复往日的神气。不知她是未看到旁边的三人,还是她的心里就是如此强大。彩月面带微笑款款而来,一点都看不出跪久的膝盖。

      小九虽不喜,但终归彩月是主子,恭敬地喊了声,“御妻安。”

      彩月微抬着下巴,目光轻扫而过,转瞬停留在离她最远的辛寻南身上。她探头看着,眼中明暗交错,嘴边浮起一抹笑。

      魏源当即挡在前头,彩月则轻飘飘地从两人中间横穿,走到辛寻南跟前时故意挑逗着:“御花园的芍药开了,可惜是赝品。”

      说罢她抬眼瞧了瞧站在小九身后的郑义,眉眼一挑,“您说是吗?郑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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