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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话音一落,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黎阳身上,看得人下意识想躲上一躲,他浅浅勾起嘴角,眸子又盯着她眼角那一处。黎阳只觉得脸上某处似被灼烧一般发烫,她微微侧过身子避开凌寒的视线,主动替他斟满,“不过是一群讨生计的可怜女人自己酿的酒,能入您的眼也算是她们的福分。”

      凌寒认同地点点头,继而碰了碰宋言晚的酒杯疑惑道:“我竟不知道黎阳公子何时与言晚这般熟络。”

      宋言晚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假意看着不远处正抚琴的姑娘,握着酒杯的手轻轻点了下,笑道:“酒醉知己心,情迷寻欢郎。来此处的男人无非为这两般,黎阳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任谁来了都愿意多待片刻。”

      凌寒展颜,对着黎阳好一番端详后意味深长地点头。这话说得不错,没有七窍玲珑心旁的女子还真学不会她这样多变,纵是元周太子也被她哄得团团转。

      他不禁失笑,很是好奇眼前的他们究竟哪一面才是最真实的,不过只一瞬便把这些心思却都按了下去。面对杀父仇人,此刻能容忍他们在自己面前逢场作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而他竟然会萌生这样可笑的想法。

      凌寒毫不顾忌地外放自己的情绪,轻嗤一声,侵略性的眼神在黎阳身上游走,他将斟满酒的酒杯重重地搁在黎阳面前,“男子之身久居此地怕是多有不便,若黎阳公子不嫌弃,不如入府小住几日以示在下惜才之情。”

      黎阳欣然握住酒杯,以袖掩面痛快地饮下那一杯,面含笑意地婉拒了凌寒的提议,借口楼中还有事需处理便要转身离开。

      凌寒并未阻拦她,只顾着替自己倒酒,眼神则牢牢粘在身边的宋言晚身上,似笑非笑地说:“言晚,你说世间女子舍弃脂粉、首饰扮作男儿身是何缘故?”

      黎阳闻声脚步一顿,而宋言晚眼眸微动后便立刻恢复一贯的冷静,“不知。”

      “黎阳公子觉得是为何?”

      中气十足的声音背后传来,黎阳莫名觉得有些摄人心魄,但强忍着慌乱回过身来对着凌寒微微行礼,“草民亦不知。”

      凌寒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先前那方烟紫色的帕子,酒水倾泻而下透过指缝露出,帕子瞬间浓郁得如盛开的鸢尾。

      他缓步走过去,一手箍住不明所以的黎阳,一手蹭开她眼下的脂粉,半掩的赤色瞬间跃然脸上。凌寒勾起一抹笑,俯身过去在她耳边沉声道:“阿南,跟我回宫。”

      辛寻南愣怔在原地,木然地看着眼前笑靥如鬼魅一般的男人,猛地甩开他的手臂往后退去,“殿下说笑了。”

      “是吗?”,凌寒指着身后的宋言晚隐忍着怒意道:“我也许会认错,但是他不会。”

      辛寻南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刚刚触及炙热的目光便立刻回转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正想着否认就再度听到他的声音,“我不想闹得太难堪。”

      宋言晚当即走过来横在两人之间,将辛寻南护在身后。凌寒头都未抬一下,转身坐回刚才的位置,始终垂眸看着杯中的酒,而后替宋言晚倒了满满一杯放在右侧。

      他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碰了碰宋言晚面前的那一个,嗓音依旧清冷,“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凌寒深深地看了眼男装的辛寻南,微微指了下,“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辛寻南不悦蹙眉,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担不起您的喜欢,醉仙楼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恕不远送。”

      凌寒不怒不恼,只是平淡地上下打量宋言晚,刻意走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言晚,阿南尚小分辨不清这当中的利害,不如你替她做个决策。若是乖乖回宫做她的皇后我便放过宋府上下,若不回……”

      他点到为止,见宋言晚脸色变了又变满意地后撤半步,独自离开。即便凌寒将声音压得极低,辛寻南只需依着宋言晚微怔的神情,就能猜测出说了些什么。

      辛府是她的责任,但不是他的,更不该是宋府的,同样的悲剧她不想在第二户人家身上重演。只片刻辛寻南便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宋言晚茫然地看过去,在触及她不容置喙的神色时心中便一了然,她又一次将自己排除在外。

      他扯动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丝笑来,却怎么也抬不起下撇的嘴角。

      宋言晚试探地伸出手臂,手指微微勾动了下,尚未碰及衣角,便被辛寻南一手挡住。她决绝地推开,清冷的眸子印入宋言晚的心中,只留下干净彻底的回绝。他缓缓收回手臂,垂眸苦笑,“给我一天时间,一天。”

      “不必。”辛寻南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便径直离开,扬起的衣摆一晃而过,他想抓却抓不住。

      宋言晚看着她淡漠的身影渐渐远去,眸中闪着忽明忽暗的光。五年前辛夫人惨遭算计他被迫旁观、如今辛氏父子命丧黄泉亦无力回天,而眼下他只想保辛寻南一人,却又不肯成全。天若要亡辛府,他便逆天而行。

      甘云风尘仆仆赶来时正好撞见两人各执一词的样子,避免殃及池鱼在门外转悠了好一会才偷偷摸摸背对着宋言晚往里蹿。

      “过来。”宋言晚不急不躁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甘云停顿了下后认命地转过身来,迈着小碎步过去。

      “有事交予你办。”

      甘云紧皱的眉目瞬间舒展,暗暗舒了口气,还好不是问他近几日都在忙活什么。他大步流星走过去,又恢复了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何事?”

      “跑一趟宋府。”

      他半信半疑地接过印信揣进怀里,怎么和辛寻南交代他的事情如出一辙?甘云想起她的再三嘱咐犹豫了下还是忍住没提,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不回去?”

      宋言晚无声地摇了摇头,眼下还不是回去的最佳时机,只有解决好这里的一切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只是没有料到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

      谁都没有注意到暗处有双眼睛闪着精光,在其他人的视线偏移过来时顺着墙壁将自己完美隐藏。孟姣驻足看着曾经于她有恩的宋言晚,微微愣了下还是转身离开,她终究忘不了在皇子府凌远的交代。

      她孤身立马在车前挡住去路,胸有成竹地回首望向车内,车夫连挥了几次手示意她离开都无动于衷。马车往前行,眼瞧着就要撞上,孟姣不仅没有退后反而驱马迎上来。

      乔装改扮的郑义不耐烦地啧了声,勒紧缰绳停住马车。他凝眸打量着马背上身姿挺立的孟姣,余光瞟了眼身后依旧严实的车舆,“主子,前头来人了。”

      凌寒正出神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总觉得一切都太过理所当然,似乎所有事情都在等着他去发现。本打算到了醉仙楼先将辛寻南带回去,再慢慢查证凌远所说的事情,可一看见宋言晚鞍前马后的样子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于是,郑义连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主子。”郑义不厌其烦地提醒。

      “何事?”被打断思绪的凌寒冷声问。

      “回主子,有个女子挡在前头,奴婢问了几次都不应声,有些怪。”说着他警惕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声音也小了几分。

      “让她过来。”

      郑义招了招手示意她下马走上前来,孟姣则自顾自地踢了下马肚子向前去,从他身边掠过,停在了车窗边。眼中闪过阴狠,只刹那就随着夜色消散变得极为平和,再回过身来时已全然不见心底的算计。

      郑义有心提点她注意分寸,但碍于刚才无礼的举动索性由她去。孟姣唇角微抬,轻蔑地斜睨着严实的窗口。她屈指轻叩,“有桩关于黎阳的生意公子做是不做?”

      薄凉的话音落进耳中,放在平日凌寒定不会为这样的事耽搁半分,可今日却鬼使神差地想听听有什么样的生意能让她这般有底气。他敛去三分寒意,颇有兴致地说:“愿闻其详。”

      孟姣勾起轻笑,果然同凌远设想的如出一辙,她只需提及黎阳的名号便能撬开一角,未免太过轻松。她愣神片刻,幽幽道:“既是生意便有来有往,我献给公子一条线索,公子将三皇子的尸首交予我,如何?”

      凌寒眼中闪过寒光,不禁对车外女人的身份好奇。凌远已死宫外之人尚未可知,今夜又敢孤身前来想必早已摸清自己的身份,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凌寒无意识地敲打着腿侧,将丰都所有能够想到的人都过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

      车内哑声,孟姣如早有预料般轻笑,侧着身子凑到窗前小声道:“陛下,是不敢了吗?”

      凌寒面色一滞,先皇过世的消息分明已经封锁,一介妇人如何得知?眉头紧蹙,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看来是该好好清君侧了。他掀开帘子透过间隙仔细端详,细而长的双眉下媚眼如丝,娇俏含笑的眼眸和精致小巧的脸蛋无一不在彰显她醉仙楼花魁的身份。

      他随手放下帘子,心中已有成算,“孟姣姑娘倒是对宫中事项清楚得很。”

      孟姣自然明白他话中暗含之意,不疾不徐地驱马跟上车子,“无非人心变幻,简单推测罢了。堂堂帝王难道连这点破魄力都没有?”

      激将的意图过于明显,凌寒不悦地蹙眉,狠厉之色稍纵即逝。凌远已逝但毕竟生前担着皇子的名头,纵使眼下入不了皇陵也不容他人随意处置。既是有过一段风流韵事,但终归不是过了明面的新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况且现在黎阳的身份已不算什么稀罕的筹码,凌寒并未搭话,吩咐郑义速速回宫。耷拉着眉眼的郑义只瞟一眼气定神闲的孟姣便松了松手中的缰绳,马车登时跑了出去。速度虽不快但已甩下孟姣数米远,她跨坐在马背上静静看着,过了会便轻踢马肚追上去。

      一人一马一车,并排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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