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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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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查汤瑜秋背后的人其实可以找秦奈帮忙。
鱼在溪等着仙盟长老从天而降时想的都是秦奈会不会不愿意帮忙。
没有他预想中的从天而降,长老们还是十分理智的,派了弟子探路,不会让自己第一时间陷入险境。
鱼在溪最看不起这种情况,他听见有弟子压着颤抖强装镇定的声音时没忍住笑,侧头问元清:“我从来没有如此胆小过吧。”
元清冷哼一声,没好气答:“我怎么知道。”
鱼在溪叹气看他,“我总觉得我和你之间也是转世关系,但你灵魂未死,为何我就已经出现了?”
元清不答,鱼在溪也不再追问,这些秘密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救人最重要。
虽然所有来的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但最开始的起因却是他。
无风楼,或者说汤瑜秋背后的人已经知道鱼在溪已经和魔尊取得联系,马上他又会到了一种压制不住的地步。
在江宴眼里,还有一个让人着急的点,卦象中的五百年即将到来,所以江宴也等不及了,他幻境中的那次杀伐大阵给所有盯着元祁的人都提了个醒,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内幕,但都知道江宴失控代表着天极阁对魔尊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这样推敲,来无风楼的大部分都还有一个共同的目的,确认元祁的死,确定魔尊去向。
“哎,你说……”鱼在溪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刚才一张嘴,上面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鱼在溪知道他们害怕,没想到他们会连自己都怕。
左右不是一个死。
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自己逗笑了。
他不怕死,别人也不能怕了吗?
元清原本微微仰头盯着上面,此刻视线落过来,眼皮耷拉着,是鱼在溪从来没有过的一种表情,显得十分高傲不屑。
鱼在溪笑了笑,去学同样的表情,还不知道学没学好,感觉侧面有阴影投下来,转头看见居高临下的江宴。
上次在暗室见面也是这样,江宴面无表情看着下面,眼神甚至有些冷淡。
鱼在溪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不过刚从回忆里出来,明白很多遗憾和错过,也很难再用原来那种心态面对江宴。
“来了。”
他笑起来,用一种十分别扭的角度去看江宴,眼底阴霾散尽,多日压在心里的负担都散尽,确定了自己如今想要什么。
江宴眸中冷意不减,但是装的不好,抬眼时抿了下嘴角,鱼在溪顿时笑意更大了。
江宴对其他靠过来的人做了个止步手势,盯着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后才再次低头。
再次与江宴相见,回忆中和现实有着不小差别,原来那个面对长老会低眉顺眼装出尊敬的人此刻装都不装了,他实力完全够用,就是可以不受他们限制。
鱼在溪心中莫名觉得骄傲,虽然那是江宴的修为,但就是很爽。
他天下无敌木剑王修的师哥是天底下唯一一个大乘期修士!
他的师哥!
像是还没从刚才那场旧梦里出来。
鱼在溪眼眶不受控制湿润起来,他更用力的仰头,让自己的脸直接对着天上,眯眼咧嘴笑着,过了几百年再次这么喊江宴,让人想哭,但他还是喊了,“师哥。”
江宴瞳孔无声颤动,狠狠咬住后牙,侧颈青筋凸起,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做到平静开口:“暗室中有无风楼隐藏的秘密,也同样机关密布,你们出来。”
鱼在溪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元清,对方一脸幽怨盯着面前的石墙玩空气呢。
“我们还要拦人吗?”鱼在溪问。
元清装听不见,眼神都不给一个,最后鱼在溪只好无奈叹气,仰头又对江宴道:“可能得你下来帮我们一起了。”
“用不着他!”元清怒道,“屁大点暗室,我一个人还能守不住?你赶紧跟着他滚。”
这可是元清自己说的,鱼在溪哎了一声,一点不犹豫,抬手就让江宴带他走。
江宴似乎还转换不了鱼在溪突然的变化,盯着他伸上来的手半天都没动。
鱼在溪知道他是在考量到底该如何对自己,按照江宴的想法,他会一直冷脸对自己到最后两人死亡。
鱼在溪不希望这样,他想明白了,有些事其实没必要那么忌惮。
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们两个若是能死在一起也不错,也不求什么来生,像秦奈说的,只要曾经拥有过也很好了。
“师哥——”鱼在溪见他一直不动,拖着长调喊了一声,喊的江宴有些恍惚。
几百年前,他们也有如此时刻。
元祁吃过午饭说去后山溪水乘凉,江宴没和他一起去,等了一下午不见人回来,去寻时发现对方泡在悬崖下的溪水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身边还有不断游动的小鱼。
江宴站在上面往下看,元祁见到他立马笑着坐起来,仰头费力的往上看,伸手大喊:“师哥——”
江宴拧眉没动,等他自己上来,可元祁却不知怎的,一定要自己拉一把,隔着五六米的高度,他又催:“我摔下来身上好疼,师哥你拉我一把。”
听到这儿江宴眉毛皱的更紧,开阵将人带上来,摸过他的胳膊,在找哪儿受伤了。
“哪儿疼?”
元祁笑嘻嘻的摊开双臂,浑身都湿透了,滴答滴答往下落水,将江宴衣袖打湿一大片。
两人一样的衣服,江宴比他高,肩膀也要挺阔些,衣服比元祁大一圈,元祁经常偷穿他衣服。
元祁没说哪儿疼,江宴还是不放心,有蹲下去看他的腿,不知怎么,他刚一蹲下,元祁就后退着弹开,眼神飘忽的没话找话。
“下面好多小鱼。”
江宴一手撑在膝头,莫名其妙看他,元祁嘿嘿笑着过来扶他肩膀,将人往后推,可江宴蹲的稳,元祁用力无果,尴尬的起来摸了摸鼻子,又重复了一遍,“下面真的好多小鱼。”
江宴抬眼看着他,还是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元祁额了一声,缓缓道:“我刚才泡在里面,把自己也当成鱼了,我也可以做鱼吗?”
“当鱼干什么?”
江宴见他确实没什么事,才站起来拉着他手往回走,元祁在他身边晃了两步,干脆不顾自己衣服湿着靠在江宴肩膀上,跟他一起慢慢往回走,“小鱼一辈子就只能活在溪里,每天闭眼是身边的鱼,睁眼还是身边的鱼。”
后面元祁没再继续说,学着江宴的脚步,脸在他肩膀上一上一下。
那年元祁十七,情窦初开,懵懵懂懂,只知道靠着江宴会身心舒畅,被他拉着手会觉得非常放松,甚至只要看着江宴都会非常开心,但其他师门的师兄弟从来不这样。
元祁在无上峰经常有事没事往江宴身上一挂,江宴研究心法秘籍,他就研究自己对江宴为何跟对别人不一样。
有时研究的入迷了,甚至连把江宴头发打了个死结都反应不过来,最后只能将那一缕头发剪断。
有外人见到江宴头发怪异上来问,元祁火急火燎抢着解释:“他半夜起床被火烛烧到了,我看焦得难看,当时就给他剪了。”
问话的师兄点点头,又突然哎了一声:“你们两个住在一间房?”
元祁瞪着眼睛几乎定在原地,他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其他师兄弟不住一起。
甚至他和江宴最开始也没住在一起。
“不住,我…我第二天剪的。”
元祁结巴着解释,对面师兄并没有很在意,笑着嘱咐江宴小心后就走了。
等人走远了,江宴挑眉来问,元祁讪笑赔不是,说:“您大人大量,别和师弟计较啦,师弟不懂事,师弟爱面子……”
好话哄了一箩筐,其实江宴根本不会生气。
俩人一个愿意装,一个愿意哄。
至于住在一起这事,无上峰本来有两个院子两间房,元祁曾命令江宴把两个院子中间的那道墙拆了,再后来有一个雨夜,他自己抱着被子去找江宴,说是雷雨声太吵,让他帮忙施个隔音决。
说完就爬上江宴的床,从那天开始好像就没回去过。
被师兄点明了以后也没回去,是好久以后被渡泽知道以后,渡泽将他轰回去的,那天是无上峰唯二两个弟子头一次冷脸面对他们师尊。
在好多事上江宴都纵容他,从来不阻止他,在无上峰,几乎是元祁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元祁很听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动的被江宴搂在怀里,两人有两人独特的气场,明看是元祁说话好使,但其实还是看江宴。
不过在外面元祁不让江宴碰自己,站的太近不行,牵手不行,更别说有时饭后江宴会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摸着他肚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休息。
别人都不这样。
元祁只敢在无上峰对江宴放肆些,也不躲江宴的靠近,他清楚的知道与旁人不对的地方是错的,所以要躲着外人。
江宴翻起很多平淡如水的日常回忆,那是他们一百年无上峰生活中潜移默化被允许的亲近,是鱼在溪这个名字的由来。
他只是想要闭眼前能看见那人,睁眼后依然能看见那人。
但凡江宴能将当时那句‘小鱼一辈子都只能活在溪里’记住。
江宴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如果他有一次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他和元祁又怎么会走到此步。
回忆不长,再次回神,鱼在溪还在下面仰头往上看,不过似乎有些不耐烦,笑意还有,但眼中带了些抱怨。
和当初耍脾气前期的样子没差。
江宴笑着伸出手,这次,他要做一次不一样的选择。
即便可能要面对鱼在溪的死,他也不想再让知道全部事的元祁伤心了。